三国骑砍 第779节

郭攸之是老交情了,可这个人性格随和,一贯没什么主见。

所以田信吞了魏延那五千人后,白虎营督王平予以重用;西府司马傅肜虽然是南阳人,可这个人立场坚定拥护汉室,今年七月中旬时,就让傅肜带着部分益州、汉中籍贯的西府兵返回汉中。

郭攸之则不同,没有什么鲜明的立场,又是熟人,也熟悉府兵体系,就转任为征北长史,来做田纪的副手。

一个素来没有立场、不敢表达立场、态度的人,现在却为马良而红脸。

田纪更感愤怒之余,只觉得丝丝后怕。

一个长史,是没有兵权的,可万一呢

田纪怒气汹汹盯着郭攸之,仿佛要吃了这个人:“郭长史,请问我与陆长史调兵时,可曾跨境讨贼并无此举,我与陆长史仅仅是征发各军,在境内操练、备战备战而已是备战此府兵应有之义,怎能跟马季常无诏讨贼一事并论”

“我知郭长史与马氏兄弟友善,可私情焉能逾越国法”

田纪说着抬手拍拍自己左腰悬挂的玄钢剑,打的啪啪响:“国家律令不曾审判,他却寻死相避,这是不遵朝廷律令是目无王法郭长史难分轻重,某却识得轻重。”

说着见郭攸之死死埋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不见人。

见此田纪顿时气消只觉得可笑,自己是个寒门粗人,正经就没读过几本。自从戎以来,在田信督促、劝勉下手不释卷,倒也有些学识。

可这郭攸之学问深厚,怎么做事、说话如此的偏颇

心中对郭攸之最后的敬意也不见了,田纪也马良的怒气也没了。

重新落座太师椅,端起茶小饮一口,感慨一声为争论定性:“分属一方,今马季常舍己为人,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大抵如是。”

他看向李丰:“我欲上奏朝廷,弹劾罪官马良取死避法,乃大不敬国家法度。欲请朝廷从严从重从快处理马良无诏兴兵一案,为振肃律令纲纪,务必严惩。另有兵部尚书马谡,宜立案深查。若与马良一案有所牵连,则除恶务尽;若无,正好洗清嫌疑,以证清白。”

当众口述了这封公文的大意,就由李丰去草拟奏折。

郭攸之仿佛死了一样不再开口说话,甚至大声呼吸的迹象都没了。

田纪就看司马夏侯俊:“我欲征左近卫、右近卫,于秋后操典、都试,可有不妥之处”

郭攸之、田纪刚刚撕了一场,去年田纪、陆议能合法动员军队,那今年自然也能。

夏侯俊起身拱手:“若有长史用印,自能征发各军,施行都试。”

田纪又去看郭攸之:“长史是何看法”

郭攸之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可名状的恐怖从四面八方合围、裹住自己。

自己的生命,脱离了北府这个集体,在北府面前,此刻是那么的脆弱。

他竟然慌不择言,拿陆议、田纪动员军队一事来给马良开脱田纪不会动他,可传到关中后,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的田信,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不给机会,自己该何去何从

自己终究是个南阳人,离开了北府,还能去哪里

面对田纪的追问,郭攸之声音干哑、变色:“附,附,附议。”

第七百二十七章 感悟

丹阳,运送马良的舟船途径这里。

田纪在此截住,登船探望马良病情,见他此刻高烧不退,面容泛白,明显枯瘦不似原先皮肉饱满。

病入膏肓,这是马良给他的直接感官。

“季常公?行事何必如此躁烈?”

田纪所问,马良能清楚听到,只是受限于身体机能,和各种炎症带来的幻听、精神涣散,一时间停顿在那里,想组织语言,可又打心底不愿跟田纪交流,故沉默以对。

见状,田纪摇头哂笑不已,对照料马良起居的军医说:“马氏家室亲眷得我书信后,自会启程向北接应季常公。当好生照料,使季常公能与家眷会面。”

两名军医施礼,简单回答:“喏。”

田纪也不想多说话,将带来的一条辽东人参交付军医应急,也就下船。

有太多的话想要跟马良说,虽然很敬重马良这样壮烈的自我牺牲,可立场不同,他要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可看马良现在的状态,生怕言语的悲壮方式取死,那次要责任人田豫就要承担更重的责任。

从道德上来说,马良不堪受辱,为保全体面而死;那田豫你怎么好意思厚颜回江都?

田纪自己理解马良,但不愿原谅马良;田豫也应该会理解马良,至于是否原谅马良……别人猜不到。

田豫会怎么想?如果躲过一劫,今后的田豫又会是个什么立场?

田纪思索此事,只觉得后怕不已。

自己临阵决机的素养绝对只是二流水准,比不上陆议,也比不上田豫。

乐观估计,也就跟马良类似。

可如今自己却空有名将、宿将、悍将的名声,可谓是名闻列国,为天下所知。

两相对比,自己能成为天下皆知的名将,不是自己多了不起,是自己运气好,身边没有坑。

颇有自知之明,再看看田豫如今的窘迫处境,怎么不令他感慨世事无常?

何止是田豫,这些年征战沙场,多少敌国宿将、重将、名将被自己这些人砍翻在地。

不是这些人不行,也不是自己这些人太强,而是对方那些人里总有些本事不好,运气也不好的人。

偏偏这种运气不好、本事不好的人能被己方识别出来,针对性布置,才能一举撕开敌人的防线,直接当场打死,一击致命。

难道对面的主帅不知道那些人的缺点?

他们很清楚,可又不得不用;典型的如东征之战时的张辽麾下王凌、令狐俊这对甥舅。

张辽上有魏国的朝政格局强行分配过来的王凌之流,下有农奴兵,这怎么打:吴国也是,上面有一个孙权,下面又是无法凝聚成一股绳的松散军制。

再算上现在的马良、田豫,怎么看,都有一种不好总结的规律在其中……外行干扰内行的现象太普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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