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656节

宗预神色是真的不好,顾虑颇多,军队的口粮问题始终是一个很敏感的事情;有的时候可以非常有弹性的调整,有的时候该多少就多少,不能少一勺米。

比如现在,魏延这五千人口粮也很好解决;只要不进行战斗训练和准备,完全可以化整为零,在上林苑区域内就食于野,不管是打猎或是采集,区区五千人混到明年开春不成问题。

可如果要维持战斗力,那口粮支出就必不可少。

宗预想了想,就说“征西将军,军中储粮尚能支用。这皆是战备储粮,若再无战事,宁可吏士饥馑,也不能开仓取用。如今只有陈公麾下近卫三营骑士饱餐,余下皆缩减口粮。若征西将军另有考虑,可与陈公当面讨论。”

他说着抬头看魏延“非是北府不恤西府袍泽,实乃捉襟见肘,有心无力。”

战备储粮是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没有战争,军士可以就食于野;可如果战争爆发,那么就要集中行动,到时候要么吃粮食,要么吃人,再无其他办法。宁肯军队战斗力在饥饿中衰减,也不能吃存粮!

存粮是底线,也是最后反制敌军的底气;如果现在把存粮吃完,还让敌国知晓这么个重要军情,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多出难以预测的负面变化。

给魏延、西府的选择很狭窄,要么军队分散自己想办法吃饭,要么听从安排,如马超就食凉州一样,换个地方去吃饭。

如果想驻屯长安附近,还想吃饱肚子保持日常作训……那基本是做梦,北府亲军三卫里只有七分之一的吏士享有这个待遇。

甚至,魏延连长安城都无法入驻。

长安城,注定了四周没有猎物,也没有可以采集的食材;魏延若执意率军入驻长安,那肯定会断粮。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是客观存在的问题。

战争储备粮是全军的生死线,谁敢嚷嚷着吃储备粮,那田信就砍谁……这种原则性的事情,容不得疏忽。

粮食问题,无年不战的季汉帝国来说,始终是一个悬在脖子上的绳索。

虽然还没勒紧,可谁也无法从这个绳套里脱身。

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挨饿,可魏延有些不信“陈公何在?”

“陈公正测量昆明渠,如今各处田地正播种冬麦。”

宗预说着去看郭攸之,继续说“冬麦入冬前要灌溉许多河水,否则难以过冬。”

郭攸之才南阳做过一段时间的北府留守长史,自然清楚北府各坊的小麦种植试验,小麦对气候适应力强,开春后随时都可以播种,对水源不似水稻那样渴求。

夏季气候温热,小麦生长期是固定的,播种早一些、晚一些……如果不追求极限复播、套耕的话,只是一年一季,那真的不需要太过在意小麦的种植时节。

因此,当水稻、粟遭遇天灾绝产后,一般都是赶紧补种小麦,以挽回、降低粮食减产损失。

西府兵在汉中……肯定是种植水稻为主,对于冬小麦缺乏认知、理解。

魏延见宗预说的严重,也神情舒缓,思索这个严峻问题。

唯有抢先进占长安城,自己西府兵才有极大的价值;可现在关中已定,又极度乏粮,如果自己还强行要进驻长安,等待自己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抢先控制长安,再联合、号召郡县豪强向长安运输粮食;等益州的蜀锦运抵,就能交易到赖以生存的粮食。

可现在粮食紧缺,又都握在北府手里,关中大族被吴质杀了个七七八八,很多事情跟预想的局面有极大反差。

话又说回来,就这么轻易退回汉中……那怎么向丞相、朝廷交待?

魏延隐约能理解宗预的来意,就是专程来讲述粮食危机,希望西府兵能顺势而为,不要去挑战北府的分配制度。

否则稀里糊涂撞上去,北府不介意拿西府开刀。

刚刚歼灭吴质雍凉十万军团的北府兵,不见得会用正眼看西府五千人。

一个骄横,一个无知,若撞在一起碰出火花……绝不是朝廷想看到的局面。

可魏延总觉得宗预在吓唬自己,前面周白说田信在龙首原测量地形规划新城,现在宗预又跑来说田信在测量昆明渠。

谁在说谎?

魏延心思一定,决定立刻去看看,看看究竟谁在说谎,田信又在干什么。

第六百零一章 规划

橘林馆,廖立正与蔡昭姬促膝长谈,讨论蔡邕的蔡学。

古今两派合流,涌出三个大儒,一个是卢植的卢学,因讲学涿郡、雒都,散播于河北、中原一带;随着袁绍势力被消灭,卢学门人进入蛰伏阶段;又在卢毓出任魏国选曹尚书朗,卢学一脉重新凝聚,开始迎头发展。

不幸的是魏国股价大跌,卢学一系又追着卢毓跟魏国混在一起,注定要遭受新一轮打击。

哪怕汉皇刘备是卢学门人就因这个原因,卢学一系在魏国境内想要生存,只能违心散播汉帝国的负面流言。

不然的话,曹丕自然会让卢学门人死在黎明前的黑夜里。

卢学发展坎坷,蔡学也因蔡邕的早亡、后继无人和沾染董卓事件,而蔡学门人主要是兖州人,又搅合到吕布、张邈、陈公掀起的反曹战斗中。

哪怕曹跟蔡邕是好友,这种友在战争面前不值一提,所以蔡学发展也很不顺利。

又随着王粲染疫亡,蔡学正统的完整传承机会断绝,失去正常的传播途径,只留在蔡昭姬这里。

而各种传说里,田信的学问传承、行为准则是偏向于蔡学的。

卢学想要在刘备这里还魂,发扬光大;蔡学则是想跟田信结合,前后融合为一。x

这两个学派因为董卓、袁绍的关系发展不顺,另一个融汇各家所长的就是郑玄的郑学,郑玄避世讲学,不沾染斗争,终于彻底奠定郑学的绝对,消弭了内部争执,也让后来的学者无法往里面注入新鲜的私货。

私货再私,也是新鲜的。

又无法内斗,没了话题,郑学就像是秋季草原上燃起的一把火。

这把火烧的是过去积蓄,等烧光,只会留下一个光秃秃、黑漆漆、无所争议,不见活力的大地。

当代燃起的火焰还没熄灭,田信就挥动手臂先是一剑斩破束缚当代人的黑夜幕布,重新宣扬六经皆史,用平等的目光去研究六经,否定两汉经学家的崇高地位;随后反手又播撒一种叫做致良知的学问。

廖立眼中,自家一派的终极目标是使天下人皆有良知;从最开始田信担任夷兵营假营督就体力行,恢复古典的讲学、养士精神,又发展为道理学院,分立学科,培养专科人才,因材授学,量才施用;否定唯经学论出、道德、才干的标准。

自然地,自家跟郑学没得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跟断绝传承的蔡学,则有共通之处,是可以相互融合的。

士人么,不能只追求吃喝、享受、官位,更要追求理想。

学问是理想的基石,共同的学问研究氛围,才会有共同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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