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606节

张雄做了一道命令安排,又通过甬道来到隔壁营垒,这里是轻车将军王忠驻地。

昨日王忠前往前线视察敌情状况,山雨来的急促,把王忠困在山里,也不知具体什么情况。

张雄来时,就见这座大营里吏士松懈,只有不足四十分之一的吏士在值守、备战。

又管不了这座大营,只能站在辕门外稍稍观察片刻营中状态,张雄也就绕过,顺着甬道来后方一座大营。

这是氐王、白马部杨驹的营垒,汉中之战期间,武都氐人被迁移到关中;吴质打赢河西之战后,胁迫征发氐人参军,授予编制,如今杨驹拜领五品宣德将军。

杨驹父亲杨腾本是陇西豪族,因凉州动乱,就顺势而起成了氐人白马部的豪帅,后来联合氐人各部,成了氐人首领。

至于氐王这种看着很威风的称呼,就跟羌王、蛮王称呼一样,用得着你的时候,就称呼你一声某某王,用不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个五品杂号将军。

杨驹已是高龄,听闻张雄来巡查,披着熊裘大氅亲自出营,讪笑:“将军见笑,氐族生性散漫,实在难堪大用。”

张雄也只是笑笑,不做批评,好言安抚:“昨日大雨,可见南山今年早雨。这就是天意呀,任他北府何等气盛,怎敌天地之力?”

杨驹神色动容很是认同:“就是就是。”

这是个粗鄙的人,张雄说什么,杨驹不是回答‘恩恩,是这样’,就是回答‘就是就是’。

张雄也不觉得奇怪,氐人很弱,弱到了连羌人都不愿与之同伍,羌氐风俗类似,硬是内部分出一个羌氐之别……这是存在鄙视链的。

羌人多强?东羌联盟强盛时,沿着河西、北地向东扩散,甚至进入了河套、云中五原,结果桓帝时期大汉帝国对东羌动手,几十万落的东羌联盟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就连先零羌这个传承已久的大部,也彻底消亡在历史中。

羌人东迁的梦就此破碎,南下益州的路又十分偏远,被巴人揍了几次也就认命,放弃往富饶的益州迁徙。

而氐人,就留在武都一带,成了羌人、巴人之间的缓冲……这里也只有氐人能安身立命,换是羌人,早就会受到联合打击。只是汉中之战时,武都一带的羌氐被迁往关中。

这简直是羌氐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自然迁徙的效率很高。

氐王杨驹的儿子早年阵亡,杨驹年龄大,性格温吞,做事迟钝……还想把氐王的位置传给孙子,因此积极响应吴质的任何征召。

张雄也不为难杨驹,正是用人之际,还要依靠氐人压制部分羌人;整个关中又需要引用羌氐的力量稀释、压制南匈奴、河西诸胡的影响力。

从长远战略上来说,氐人现在是很亲密的……仆从军。

氐人的缺点是战斗意志差,缺乏荣耀……这在此时反而是优点。

灞水河谷,王忠在一处山隘据点过夜,据点修在山坳背风处,山顶修有一座烽燧,清晨山岚遮蔽一切,漫山遍野都是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山坳处有一眼泉眼,昨夜降雨,此刻泉水汹涌,王忠拄着矛柄踩踏湿漉漉,吸满水分的草甸来到泉池边,每一脚踩在草甸上都会咕吱一声踩个浅浅小坑,很快就渗出水,形成一个浅浅水洼,不多时又会被抚平。

据点军士正在这里取用泉水,见王忠走来,遂纷纷止步,让开一条通道。

王忠询问:“听闻军中有一则谣言,说是北府斥候在我军水源掩埋死尸,欲使我吏士染疫,十分之恶毒。尔等可曾听闻?”

这些青壮年军士不做声,见王忠又逼问,只能纷纷回答不知。

都很害怕王忠,哪怕王忠跟他们一样是关中人,可就是害怕王忠。

王忠少年时是个亭长,李傕郭汜祸乱关中时,王忠与同乡从武关道逃难去南阳。太多的人逃难,路上哪有足够食物?

为了活命,出现吃人现象也就不足为奇。

刘表为拉拢这支荆州之外的力量,派娄圭接济、收编这批难民……王忠却带人绑了娄圭,去投曹操。

曹丕游猎时故意在马脖子上挂了骷髅头见王忠,就是为了讥讽此事;后来吴质、曹真宴席时起争执,吴质更是当众嘲讽,揭发此事。

至于娄圭在曹操平定荆州、和渭南之战中出力颇多,只是跟习授同车时一起聊曹操父子的礼仪排场,说话有点过分……习授就把他的话转告曹操,曹操处死娄圭。

而习授呢,就是曹操平定荆州掳走……迁走的荆州士人之一,是习祯的亲族,照顾庞飞燕母女十几年。

王忠在关中兵眼里的形象是复杂的,首先是一个吃人的老将军,而非单纯的乡党前辈。

见无人开口,王忠也只是笑笑,自己上前打了一葫芦泉水,与跟在身后的一名亲兵走了。

乡党部伍不信任他,甚至怀疑是他派人做了水源投尸的事情。

好在南山林木茂盛,泉眼颇多,方便许多据点取用泉水。

各处据点都修在临近水源的险要之处,泉水是水源,河流也是水源。

一些临近河水的据点,则开始派人去远处泉眼打水……已经证明军中正在流传这条隐秘信息,毕竟都是乡党,而疫疾爆发,又会扩散开来,谁都逃不了。

不想染疫而死的知情人,都在尽可能把消息告知每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消息扩散的很快,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也让对面的北府兵知道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各有准备

二十七日因雨后大雾干扰,两军并无任何举动。

二十八日,洪水消退大半,因山林草地蓄水的原因,河水流量比下雨前有所增长。

这日,王忠也返回霸下防线,举行防守会议。

蓝田关险峻,都怕北府兵效仿汉高祖、汉成祖皇帝那样从其他方向突破、越过关隘。

因此处处山谷、河谷、山沟、隘口、峡口都有魏军布防、监控,就如防洪河堤一样,任何一处被击穿,都意味着形势恶化。

畏北府如虎,太多兵力分散布防,已经犯了大忌……可又有什么办法?

这场意外、也不算太意外的降雨,会引发双方谋略发生更多变数。

王忠对于目前防守有一种新的看法,召集偏军各将前来商议:“今道路湿滑,我以为北府会遣轻兵突袭各处隘口。轻兵死战,我军不如北府,兵力又分散,有被逐一击破、席卷之势。我欲合并各处守军,以防范此事。”

张雄、杨驹、强端参与会议,杨驹、强端这两个氐王是没发言力的。

武都一带有四位有名的氐王,一个追随马超攻击天水,战败身死;另一个雷铜在汉中之战时支持刘备,于下辨之战战死。

下辨之战时,强端原本中立,见吴兰、雷铜兵败,就将逃奔自己控制区内的吴兰抓住斩首,进献给魏军。

唯一能和王忠讨论战术的就是张雄,王忠的考虑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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