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601节

他从这里默默撤退,不发一言。

另一处更为狭隘的山道,体型瘦弱的轻车将军王忠正站在山巅俯视山道下逶迤蛇行的北府兵,一面硕大战旗在远处山顶飘扬,隐约可见‘扬武右卫’四个刺绣朱红字。

而行军的北府重装步兵持盾顶在头顶,或背负盾牌,手里拿着弓弩,还有一些小方阵,大约五六人一组,抬着类似门板的器具护在头顶……更像一个没有盖倒扣、更宽的棺材。

王忠审视良久,对左右颇为无奈说:“彼有备而来。”

周围军吏沉默不语,隔着这么远,也没法发动伏击。

北府兵行军太过谨慎,先是斥候登山,在山顶观望周围情况后,才会有大规模步兵沿着山谷行进。

而且斥候携带五色旗帜,在不同的特殊地形就插立不同的旗帜。

因此北府扬武右卫的将军不需要亲临前线,也不需要斥候跑回去汇报,只要看到不同的旗帜坐标,就能第一时间在地图上重新修正、更新地形信息。

这种有序行军,章法严明的战术,让一切依托山势,居高临下,企图伏击山谷的计划……无法施行。

王忠又多看了几眼这支北府偏军的推进方式,好像很不甘心。

马儿被迁来,王忠翻身上马,扬鞭策马,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直线四五里外的‘扬武右卫’战旗。

风声凛冽灌入上雒城的门楼里,魏兴巡视至此,探头从垛口观察。

守门的军吏展臂指着三百步外:“将军!那里!”

魏兴已经注意到,那里北府军吏正集中开会,隐约能见许多军吏是大胡子,胡须半尺长,在北府军吏整体军容传说中非常出奇,有一种差别感。

别说推行剃须、短发的北府,其实军中对发须整洁也常有整洁,只是不似北府那样制度化。

北府吏士,年长者、军吏都会留髭须,以树立威严……而胡须又是男子天生的装饰品,就如雄狮旺盛的鬃毛,不能全部舍弃。

虎牙军军吏集结在一起,如今北府军中也只有虎牙军军吏积蓄长须,别无他意,蓄须明志而已。

田信手里握着一个竹片卷成的喇叭,一袭细麻绯袍,到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和虎牙军吏讲话。

说假话、场面话,自然没问题,现在胜券很大,说什么都行。

若说真话,又有一点心虚,若不是北府基业太大,夺取了太多的战争红利,让朝廷无法磨碎、消化。

就自己退避的那段时间里,北府会被计划的肢解、磨碎,只给留一个基本盘。

还好自己没退,若退了那一步,现在吴质执行绝户计,那削弱后的北府无力进击关中决一死战,这样的话,自己会愧疚一辈子,遗憾之恨会发展为仇恨。

事到如今,也不算太坏。

也证明一件事情,刀、决定权握在谁手里都不如自己放心!

手握利刀,自己可以有底线对待朝廷,和平共处,维持和睦气氛,一起繁荣渡过一段美好时间;可利刀若握在其他人手里,对方不一定有自己这样的底线、胸怀。

思绪沉重,田信举起喇叭到颌下,轻咳两声,扫视周围虎牙军吏,其中有现役的虎牙军吏,也有虎牙军旧部,普遍是关中籍贯,是乡党,真正的子弟兵。

其中周卓胸前挂着六枚金币勋章,这一战打完,他将挂上第七枚‘南山’勋章。

这个人善于学习,天分很高,对自己各种号召、主张都有极高的适应性。

如果今后研究出火铳,周卓很可能是第一个掌握线列战法的高级将军。

“嗬嗬,左右诸君也知,自北伐誓师大典以来,我就沉默寡言,使得先帝、亲友、袍泽担忧不已。”

“原因众多实难细细考究,也有诋毁亡人之嫌。”

“我与诸君相知共事已有五年,这五年以来,我时刻都想着带诸君回归关中,锦衣还乡不求光宗耀祖,只求护卫妻儿宗族,泽及邻里,过上麦城、丹阳邑、邓邑的富足、太平生活。”

“五年啊,诸君整整等了五年!”

田信眉宇怒意迸发:“我欠诸君一个承诺,至如今,狾犬吴质祸乱关中,我才率领诸君返归故土,我实在有愧!”

稍稍停顿,田信平息内心抑郁引发的怒火,调整呼吸,带着怒气笑了笑:“也不瞒诸君,我祭拜惠陵时,梦见先帝,商谈许多。”

“从今往后,我北府有进无退,挡路者斩!”

转身,右臂指着上雒城,田信呼喊:“破此城,易如反掌!”

第五百四十九章 得要字据

相隔三百步,魏兴自然听不清楚田信在说什么,就见田信提着那张据说能射杀岭南妖鬼的来福弓,朝自己走来。

田信穿过第二道栅栏,这里距离城墙二百步,紧接着是最里头那道栅栏,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

站在上风口,田信隐约能看到城墙垛口晃动的人头,人脸攒动,甚至有的军士还踮脚,或骑在其他袍泽背上把头探出来……满是好奇。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争着看自己,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有搬山赶海之能。

魏兴也不例外,但要眯着眼看,风力强劲吹刮尘土,远处天际、山头有白色云彩,更远处是铅色的云。

南山的秋季大霖雨很恐怖,平日也常有降雨,夸张的时候雨云频繁过境,一日能有三场雨。

魏兴只是瞥了一眼可能的雨云,对此并不抱期望,现在还没到大霖雨的时间,就算降雨也是阵雨……甚至黑压压雨云会从头顶飘过,一路闪电闷雷响彻,但不见几滴雨。

气候上的事情,凡人哪能说得准?

只能根据经验判断,不能报以希望。

见左右吏士争相观望田信,魏兴抿了抿沾染尘土的唇,依旧把头缩在垛口,皱眉:“诸君,夏公来此何意?莫非,欲迫降我等?”

“应是如此,听闻夏公神射无双,曾在南山射杀巨鲸。”

一个军吏不清楚:“巨鲸?”

魏兴这时候笑了笑:“巨鲸……我少年时曾在东海见过,此物浮尸海岸,仅其肋骨就有丈余。”

带着一点挥之不去的惆怅、遗憾,魏兴继续观察田信,难道要射杀这些观望的吏士?

如太史慈那样神射,以打击守军士气?

难道对面不知道,守军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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