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第518节

“是,想来殿下与朝中诸公也知民间缺乏钱币,升斗小民更是缺乏钱币。故我所卖器械,皆由郡县担保,使百姓服役折钱。百姓农闲时要服徭役,还要服我之工役,以役期冲抵钱币。”

“是故,我无钱,百姓也无钱,只有役期。”

田信余光察觉关羽的脸色黑了,也看到面前赵云脸上笑容僵了,田信对赵云露出个笑容:“例如织机一项,每台织机折算一户十年工役。每年工役除去徭役、农忙之余,约有六十天。”

“这前后才一年时间,如今交割物力,每户还欠我九年工役,合计五百四十天。今交割民户于朝廷,太子,这工役该由我征用,还是朝廷征用”

刘禅沉默了,农闲时的工役,如果继续由田信控制,这些人跟陈国国民、田氏部曲没区别。

可如果由朝廷接手,那就要偿还折算为工役的钱。

此前百姓工役折钱抵充织机物价,虽然服役,可不管徭役还是工役,都是被官府组织起来在家乡附近工作,或者平整土地,或者进行水利工程,最终获益者依旧是当地百姓。

所以百姓乐于服役,乐于用工役折钱购买织机。

现在这个账目置换后,等于朝廷出钱买了织机,再由百姓向朝廷以工期折役的方式赊买织机。

可朝廷没钱,难道继续由田信控制这些赊买织机的民户

再难道逼着百姓上缴织机、工具,把账目强行勾销你敢逼迫百姓放弃财富机器,百姓就敢带着全家老小跟田信迁往南海。

乱世之中,农民有一种流民趋势,为了活命和更好生活,对故土并无太重的眷恋情节。

见刘禅不语,田信又看吕:“既然吕君算出五亿八千万,以三十税一来看,折算工役也就二十天。如今赊欠织机者一万五千户,交割于朝廷,每家尚欠五百四十天,减去朝廷税金折役二十天,应有五百二十天。”

说着田信侧头去问庞林:“士衡公,当时每日工役折钱几何”

庞林不假思索:“当时我等要计较子钱利息,公上慷慨不与计较,故每日工役折钱二百。工役期间,公上提供食宿。”

“是啊,二百钱,两个直百钱罢了,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蜀五铢重。”

田信见大殿里几百人静悄悄听自己算账,也感到荒唐:“仅木坊织机一项,就有一万五千户,五百二十天,二百钱,合计应是十五亿六千万钱。这是朝廷应偿还于我的,若不愿,可征收织机,销毁于市,就此了账。”

“另丹阳铁坊账目也需细细核算,吕君可愿再听若不愿听,我也明言,前后朝廷应予我近四十亿钱。折合四千万个直百钱,也就二十余万斤铜。我也体谅吕君铸币工序繁复,不妨交割铜料,我也好铸造器械。”

关羽脸始终黑着,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吕,忽视王连的祈求目光。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朝廷看着办吧,要么拿出四十亿钱,要么暂停改易。

整个荆州、湘州今岁的上计,撑死也就五十亿钱的预算,这钱是各种税租布帛、粮食折算来的总数据;其中粮食一项还要另算,因此真正受控的钱币不到五亿。x

至于岭南交州、广州,整个前汉、后汉,这片地方前前后后才缴过几个钱儿div

第四百七十二章 致良知

汉朝廷百官中并无御史中丞,也无各类御史,自然也就没有维持百官上朝班列、仪态的专职御史。

随着田信算完账,殿中上下、左右目光都集中到吕所在,吕身边的几个黑袍进贤冠下意识或朝后挪,或向左右挪,把吕让了出来。

吕跪伏在地,额头始终贴在地面,仿佛引颈就戮。

尚书台班列里的选曹郎陈祗只觉得窒息,四十亿钱,朝廷拿什么来还

虽说现在物价膨胀,约是中平年间的六十倍,折算到中平年间这四十亿钱相当于八千万钱。

堂堂皇帝结婚的全部流程,包括份额最大的聘礼,也就一亿出头。

中平年间想要拿出八千万钱也是一件令朝廷伤筋动骨的事情,更别说靠不断铸币扩充财源的现在。

李严察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只有他这个提倡三恪制度的倡议人才能理解这些目光的含义。

三恪在礼法、国法上属于汉室宾客;主客之间把账目算清楚,也属于正常事情。

可实际上还是汉臣无疑中给了三恪家族一种特殊的保护,即汉律、规矩不能无限适用于三恪家族。

其他臣子当众给朝廷难堪,不需要讲道理,直接轰出去就行了。

可田信在那里防守反击,给了朝廷难堪,这就没办法处理。

首倡三恪制度的李严,命运早已跟三恪家族捆绑在一起。

殿内维持秩序的左、右虎贲陛长敢站出来武力驱逐田信,可虎贲卫士有几个敢上前

此刻章武剑、中兴剑就在田信腰间挂着,举手之间铃铛响彻,谁的脑袋能比徐晃、张辽、周泰、甘宁的更硬

议郎谯周与周围同僚交头接耳,低语“吕罪不至死,新朝大议,杀臣不祥。”

“正是如此。”

“就是就是。”

谯周犹豫是否挺直腰板秉公而论时,董允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对刘禅拱手“家上,吕本职司金中郎将,职在铸币,非稽税,也非追索铜料。臣以为吕擅权,乃乱政之罪,扰乱朝议为天下笑。其罪深重,宜重处,以儆效尤。”

费祎也跟着站起来“臣附议。百官各有司职,国法体统所在,焉能扰乱此如乱群之马,脱阵散卒,亟需严惩,以正风气。”

刘禅目光在董允、费祎两人脸上游移,又不见第三人开口,就侧头询问“大将军意下如何”

“宜该严惩。”

关羽语腔回荡在殿中,刘禅又舍不得杀死吕,又问“孝先兄长意下如何”

“殿下,我以为吕虽逾越,究其本心,是为朝廷开支而虑,其心可嘉。”

田信说着目光移向吕,突然笑了“本朝重设三恪之制,本是推旧陈新之政。如三恪封国税务、兵役、进贡等等之类,也该明确专管。此与前朝不同,焉能用前朝之法,诛本朝之官今日之事,若有司专管,恐怕吕也不会有着逾越之举。”

一侧关羽斜眼看田信,口吻强硬“事实如此,然,并无法令许可吕稽核、弹劾。故吕擅权逾越乃罪证俱全,不容姑息,宜加严惩。”

田信侧头去看尚书台班列,遥遥拱手,铃铛作响“尚书台如何看法”

黄权拱手回礼“诚如大将军所言,法无许可,吕此举逾越擅权。此例不可开,宜重处。”

田信目光移向张温“廷尉府如何看”

张温板着脸“吕乱法,宜诛。”

许多人目光都落在田信脸上,田信并无杀意,努着嘴做思考“吕乱法,实属朝廷法度不严之故。推论因果本末,首在朝廷有失。诸位侍中,以为该从轻发落者,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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