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华 第126节

  这点子犹豫转眼就被雨辰抛在了九霄云外,袁世凯反正就已经在卖国了。他干不好的事情,我来干!东北不管是不是会出现这个情况,必须就要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他望着一脸凝重模样的何燧,冷冷道:“灼然,你的安蒙军我会给你补足一个大编制,随时准备打仗!袁世凯搞出来的烂摊子,我们来收拾!”

  虽然在这个小会客室里面,何燧还是以最标准的姿态站了起来。大声道:“是!”这种情况之下,是这位年轻将领感到最高兴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要知会北洋军,大家联合行动吗?”

  雨辰谓然一叹:“来不及了。”

  真的是来不及了,民国历史上面,在1912年的最后几天,又引发了一场空前的震动。似乎就是为这个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风云变幻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民国元年告别。天津大公报,上海申报,上海字林西报等等几家在全国有着很大影响力的华洋报纸。都全文刊登了震惊天下的要闻。

  袁世凯和日本秘密签约十九条!这个条约以一亿三千万日元和七个师的军械为代价。几乎将东北所有权益出让一空,在未来的大总统府和北洋军当中,将引进大量的日本顾问。充斥在军队、交通、警政事业当中。大家都知道,按照北洋和同盟会在天津会议上的权力划分。同盟会负责内政,而袁世凯掌握全国军队、警察、交通事业。这样的全面引进日本顾问,等于就是将半个国家的主权拱手让人!而且这个报纸都不是空口白话,都有根据照片刻版出来的图片。全部十九条密约的文本赫然就在报纸的头版头条!而且袁世凯的亲笔签名和总统大印,都是再清晰不过了!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从来没有人能想象得到袁世凯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本来已经和同盟会商议分权压制雨辰,他的大总统位置还是稳稳当当的。他还借日款,练新军。还不是为了收回暂时分出去的大权,将自己的敌人全部打到?他这个人,一丝一毫权力都是要最终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没有雨辰牵制,他日后复辟做皇帝也未可知!这个心目中,除了自己的权位,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国家民族念头!而且威福自专,擅用权术。指望他将民国带上正确的道路,不是与虎谋皮么?

  就算不说那么多,单纯从民族国家来考虑,一个稍有人心的人会做出这种不要祖宗的事情么?可袁世凯偏偏做出来了!本来按照密约文本的规定,换文之后三年才公布。但是偏偏天夺其魄,让他的奸谋败露!举国上下顿时一片义正词严的声讨,已经没有人能有心思去想。这么秘密的文本,袁世凯命根子一样的东西,怎么就能这样泄漏出来?

  这个事情对中国政局的震荡和颠覆是根本的。袁世凯的总统府一时失声,先是坚决否认。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出来证明。特别是总统府的副秘书长,王揖唐先生一气跑到天津,亲自证明他目睹袁世凯正式换文的情况。那骂声就越来越高了。临时政府参议会马上提出两个议案,一是马上剥夺袁世凯临时政府大总统的公职,二是暂时推迟议会大选,将此事做出一个结论来再推进下去。赵秉钧拿出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派军警去临时参议会封门,逼他们撤回提案。可这个时候,谁还吃他们这一套!连军警都调动不了。只好放任参议会每天逼宫,要袁世凯出来解释,不然就弹劾。

  北洋团体那些军人最是尴尬,他们知道这下老头子是丧尽人心了!以前可以作为仗恃的中央威权这下也丢得干净。这下子怎么制约住江北军雨辰的发展?他们北洋团体快要树倒猢狲散了!都在纷纷的找后路,中央的名义没有了,打仗也打不过别人。还不早点找出路么?

  至少还留在天津的安蒙军何燧司令部,这些日子是门庭若市,不少来拉交情的北洋高官们把他的司令部变成了大集市。天天川流不息。话里全是这些人一直对江北雨将军如何仰慕,大家大有见面共事的余地……弄得正在紧张整兵的何燧是哭笑不得,后来干脆吩咐一概挡驾。

  同盟会的地位也是尴尬无比。才宣布和袁世凯合作,大家瓜分了中央权力。手下会员党员都在大作升官图游戏。才和袁世凯左个国事八条,右个五点共同建议的往外拿出。好得象是一家人。那边喊誓死拥护责任内阁,这边就回报以誓死拥护袁大总统。正如胶似漆的时候,袁世凯突然就成为国民公敌,这叫同盟会怎么下台?两大领导人包括宋教仁都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很稳定的执政基础,几乎一下子就动摇了。他们一时也拿不出太好的文章出来解释化解。只好先翻脸痛骂一顿袁世凯,和这个国家公敌划清界限。其他的就要看局势发展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了。总而言之,几天前才在天津会议上意气风发的两方三巨头,一下子就变得成为了国民怨恨的对象。这个政治气候的变化,也未免太快了吧!

  在民间顿时掀起了商人拒进日货,国民拒买日货,工人拒绝卸载日货的风潮。并且在一些舆论的推波助澜之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按照他们的口号,一天十九条密约不取消,那么这个拒日运动就会坚持下去。

  列强对袁世凯本来是有一定维护支持程度的,但是他绕过几大列强,和日本签订借款密约。先无视列强在中国的行动统一原则,然后又违背了借款四国银团垄断的原则。特别是日本借着西方列强在远东战略收缩的时候,搞这么一套小动作,试图将远东变成日本的势力范围。列强顿时对袁世凯的总统府和日本政府提出了措辞强硬的照会抗议。对袁世凯私人关系最好的各国驻华公使团团长朱尔典公使也自行辞去了公使团团长这个“民间”职位。也说明列强对袁世凯的关照支持很可能到此为止了。一条不听话的狗有什么好理的?更何况袁世凯很可能马上就要变成丧家犬啦。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关注在了在天津会议上面据说很失意,也表现出了很高风格雨辰将军上面了。现在局势突然的就纷乱到了这个地步。明显是要重新洗牌。只要还希望民国仍然保持着统一局面,维持着大局向前发展。特别是保证明年民国新政府成立这种大事情。袁世凯已经倒了牌子,同盟会没有实力挑起大粱。举世滔滔,舍既有实力,又有名望的雨将军而其谁?现在就指望他来收拾局面了!无论如何,现在也只有指望他了!每个势力都希望雨辰能拉拢自己,共同把局面挽救回来。毕竟单论江北的实力,还有些单薄么!但是他到底会拉拢哪一方面呢?舆论连篇累牍的在两三天里不断的发表文章社论。总结到最后就是八个字。

  “雨辰不出,奈苍生何?”

  而这时我们的雨大司令,正在天津开望上海的大轮船上面呢。等他回到上海的时候,就已经是公元1913年了,民国的历史,又将翻开新的篇章。

第六十五章 白山黑水

  北京铁狮子胡同的气氛,从来没有一天能比得上今天这样凄楚沉闷。整个总统府,似乎就成了墓穴。包铜的总统府大门紧紧的关着。往日在门口那些狐假虎威的护兵,承启官、门政们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北洋第一混成旅的一排卫兵,板着脸守在门口。日本造的带长刺刀的金勾步枪寒光闪闪,在为他们的大总统做着最后的保护效忠。

  一个挂着中尉军衔的北洋小军官在指挥着士兵刷着总统府墙外面那些卖国贼,秦桧再世之类的标语。嘴里还在低声的骂骂咧咧:“早叫你们晚上巡逻的时候勤快点,早上一起来,又他妈的满墙都是!眼见着今天就是元旦了,咱们还守着这个他妈的的墓,苦差事老轮着老子,还不就是上次赢了那个二杆子营长二百块,就能记到现在?”他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实在不成,老子不伺候这个差使了,谁还指望在北洋长远干下去?”

  在深远的院墙之内,这个在中国政潮当中一直浮游之上,风雨当中屹立不倒。手中曾经出卖过多少风云雷雨,天下英雄曾经全在他掌握之中的袁世凯袁大总统。自然是听不到他手下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级别的小军官这样离心离德的话。确切的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太多的事情了。

  他本来身子就是在勉强支撑着,借着四巨头会议顺利举行的虚火,精神有一阵子非常的好。调理他的医生也觉得乐观。认为良好的精神是他这个岁数老人治病的良药。眼看着一切都顺利的在进行,这个国家的最高权柄又再一次的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已经发奋准备再活十年,将雨辰彻底打到,将同盟会彻底肃清。但是一切瞬间就再次的变化了。

  王揖唐那个小人出卖了自己,自己已经成为了国民的公敌。四巨头养日通电将民族利益作为最高利益的言辞墨迹未干,自己联络日本,签订密约的卖国行为就已经为天下所周知。他知道,这次没有人会放过他了。本来军事上的优势就已经不复存在,政治上的中央威权也告完全破灭,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庞大势力,这个李文忠公手上交下来的北洋团体分崩离析就在眼前。他痛苦,同时也不甘心。

  袁世凯昏昏沉沉的从半睡当中醒来,他现在身体很不乐观。在舆论将对日十九条密约捅出来之后,他还有几分镇定。虽然头疼欲裂,但是还强撑着办事见人,布置应对措施。直到王揖唐在上海发表那番讲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信错了小人。当即就在公府里面吐血晕倒。然后就卧床不能理事了。现在身体越发的不成,按照医生的话,已经是进入尿毒症的时期了。他躺在病床上这三两天,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时就回顾自己这很不平凡的一生,总不甘心就这样倒下。糊涂的时候就发呓语:“陈二庵曹仲三误前线军事于前,段芝泉调度无方于后,还有杨皙子和王慎吾等一干小人,都可杀,可杀!”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杨士琦一脸忧心的坐在他的病榻之前。还有几个伺候人在门口低声的聊天,好像浑没有把他的病放在身上。这个时候,也只有杏村还是忠心耿耿了啊。袁世凯无声的低叹:“杏村,难为你了。现在局面如何,雨辰到上海没有?”

  说起来也好笑,以前他们都是欲除雨辰而后快,现在却又担心雨辰的态度。他推迟了几天才从天津出发,似乎在布置什么东西。对于这个十九条事件,他还一言未发。如果雨辰的态度有缓和的意思。国内还没有什么强大的军事势力可以逼宫,袁世凯还大可以下野退到幕后,以段芝泉和赵秉钧,杨士琦等人维持北洋团体一个局面。如果他也态度坚决的话,以北洋现在残存的兵力,是不足以的当几方面势力共同发难的。也只有瓦解这一条道路。不过他们都想雨辰应该是识大体的人物,虽然这次十九条被捅出来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是北洋如果崩溃,北方就纷乱成了一团,以雨辰这样胸怀大志的人物,大概也不希望北方这样乱纷纷的不利于他接收吧?至于同盟会的能力气度,北洋方面这次是看了个清楚。领导人过于天真,对国内势力和实际情况很不了解。底下一般干将只关心争权夺利。做事浮躁,又太没有担当。实在是不足以成事的一个团体。

  杨士琦只是缓缓摇头:“大总统,你还是安心荣养吧,这些事情现在你不要操心了。一个政务,一个军务,智庵、芝泉他们帮您看着呢。您身体要紧,只要你身体好起来了,北洋这个团体复兴不过是举手般的事情……”他虽然是在安慰袁世凯,但是语调里面的凄楚,是再也掩饰不住的了。

  袁世凯淡淡的笑了一下,自己命在顷刻,心思也清明了许多。他看着杨士琦,微笑道:“杏村,我是不成的啦。但是你们这些跟了我许久的人,我却不能不给你们一个好下场。和雨辰斗了一年,我这个看起来庞然大物一样的大总统是输在他手上了……我给他的那份电报发到他乘的船上面了么?我向他认输,但是提醒他现在北方局势不稳,满蒙独立蠢蠢欲动,日本在背后操纵。维持一个北洋团体在他未来掌握民国之前,是非常有作用的……”

  袁世凯说了这么些话,有些气喘。他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芒,看着天花板。杨士琦想劝他不要多说,但是怎么都觉得袁世凯是在交代后事的样子。终于忍着满眶的眼泪没有说话。

  “我行事实在是太操切了,要是我能年轻十岁,我大可以慢慢的和雨辰耗下去。以我的人脉和资源,雨辰如何能是长远的对手?但是我总是想在自己不成之前毕其功于一役。结果被雨辰抓到了太多的机会……还有,他虽然年轻,但是却似乎很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走向,知道人们要什么,很能顺应潮流。这点,也是我不如他的。只要他能保持现在这个谨慎认真的心态,国事交给他,是大有可为的。雨辰夹袋中人并不多。未来掌握全国,需要大量的人才,只要我们北洋这些人一心为他做事,富贵荣华是可以保的,就是在之前我们这些人不要被那些小人作践了去!”

  袁世凯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在我不成以后,在雨辰掌握住全国之前。杏村,一定要拜托你们几位苦心维持住北洋团体不被分裂。不然各地拥兵自重,未来雨辰自然要调兵去打,我死了也就死了。为国家也造了不少孽,不能死后再留下北洋这个团体变成国家的祸害!”

  这老头子终于在一生的权术自用的生涯当中,第一次全心全意的考虑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国家民族的利益。良心发现,还是单纯的想维系住北洋这个团体,真的是非常难说了。

  袁世凯现在是难得的清醒,又转过身来看着杨士琦:“芝泉是听我老头子话的。你和他说,和江北军对峙的前线,我们大可以放松,现在把咱们的兵力集中到北京的背后,看着满蒙!那里日本人的活动就在眼前,我不能死了再做这个罪人。还有杏村你负责的对日外交方面,说我老头子都是要死的人了,违约也是我老头子一个人的事情。从前的事情,都不算了!什么屎盆子,就扣给一个死人吧!”

  他终于耗尽了精力,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不时还嘟囔几声:“吴军门、李中堂、谭世兄……太后!中堂,中堂!”

  杨士琦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到了冬日阳光明媚的外面,才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眶里面的眼泪。老头子的确是已经在考虑后事了。可是现在虽然他有这个好心,但是局面已经不能象他想象的那样了!北洋军占据着各处地盘,都是有大把财源的地方。在团体分崩离析之前,他们如何不想着大捞一票?现在段芝泉除了北京的一点部队,如何还能指挥得动他们?如何将军事注意力转移到满蒙去?

  再说对日密约的事情,老头子所谓的人死债消,这更是玩笑话。老头子真是病得糊涂了。国家大事,用了大印的换文密约如何能这样混赖掉?这个密约,必然是中国几十年之患。只有等待谁来收拾这个混乱的河山。最后再面对这个东洋的恶邻吧。

  可是这个人,究竟在哪里呢?

  雨辰的轮船还在风浪中颠簸,船出了天津,在进入东海之后就遇上了大风浪。随行人员包括雨辰都吐得一塌糊涂。舞鹤号的天线都被风浪吹断,临到1913年元旦这一天,风浪才渐渐平息下去,而船也快靠近上海了。

  雨辰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还在自己的办公舱里面,斟酌着到了上海即将要发出的电报。自己沉默了这么些时日,无论如何也是要做出表态的了。但是这个表态的轻重,却让他很为难。北洋在丧失了占据中央的道义和权威之后,一向依为长城之靠的军事力量又不占据上风。老袁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大病发作,估计支撑不了几天。未来北洋这些势力,并不是很难对付。可是北洋瓦解了,他却并不想要北方变得那么的混乱。特别是知道日本将在满蒙有所动作之后,有个北洋团体暂时的替他看住东北,自己要省多少力气!再没有摸清楚日本将到底进行到哪一步,北洋在自己断然一击之后将分裂到什么程度的时候。这个自己态度表露出来的轻重问题,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现在自己也是一言一行能决定国家命运的时候了呢。雨辰有些孩子气的一笑,低头又埋在自己的电文稿子面前。

  门轻轻的被敲响了,这个敲门的节奏,雨辰已经很熟悉了。除了蒋百里没有别人,他叫道:“百里兄,直接推门进来就是了,敲什么门呀!”

  舱门被推了开来,蒋百里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进来,也是脸色苍白。他身体素来不强,这次晕船,可真是要了他半条命。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直接的就找了个椅子一坐。雨辰笑着站了起来,亲手给他端了一杯茶水,看着他皱眉喝药似的咽下。雨辰摇头道:“百里兄,你都晕成这样了,还过来做什么?安心躺一会儿,马上船就要到上海了,再找医生好好调理一下,你平素也有些饮食无节,太名士派头了,这点我可要好好说说你。”

  蒋百里摇摇头,苦笑道:“这点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可是在舱里实在躺不下来啊,脑袋里面全是事情。这个全国的局面我们如何收拾?北洋这个团体如何消化?同盟会那边是联合还是敌对?还有满蒙的事情,我们调集的军事力量能不能顺利的在那里压制日本人的野心?什么事情都要斟酌,都没有把握。我竟然是从来没有这么缺乏信心过,大概是人到了快走到颠峰的时候,更加的患得患失了起来吧。我知道你心里面有主意,但是这种大事,还是大家商量一下的为好。”

  他面色凝重得很:“现在咱们的每一步,都要为今后几十年的国家前途负责啊,这个责任实在是太重大,我们不能不小心从事。”

  这句话算是说到雨辰心里面去了,他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拼杀搏斗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借着这个历史大潮和大时代造就英雄的趋势,做梦也似的到了这个高处不胜寒的地位。虽然有些踌躇满志的感觉,但是更多的还是如履薄冰,如临大敌一般的谨慎凛惕。自己现在是要为新的历史负责啊。

  他沉重的点点头:“百里兄,你说得很是。我现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对待现在还是北方的实际拥有者北洋团体的问题。稍一个应对不慎,就是北方糜烂的局面!收拾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大的气力!白斯文和杨皙子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联络当中。我到了上海也不能不就这个十九条事件表明我们江北的态度了。但是我们的反应是轻是重,现在的确很费斟酌,还有点时间,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吧。”

  两个人的心思完全都扑在这个上面了,舞鹤号飘扬着红底蓝条的江北军海军旗,正驶向上海。而在上海,也已经有很多各方面各势力的代表等着欢迎雨辰归来。在他们看来,这艘小小的舞鹤号军舰上面,载的就是能决定民国在1913年到底向何处去的希望所在。

  这时在东北,却是各方面各势力暗中活动的另一个焦点。在四巨头举行天津会议的时候。在北京东郊民巷的日本领事馆之内,也举行了溥伟、铁良、肃亲王这三个操纵满人复国事业的头目之间的会谈。三人之间本来大有芥蒂,也各有自己的凭藉。肃亲王有日本人为靠,而溥伟铁良手中有着宣统皇帝,还有江北军方面的暗中支持。这两位也未必不是对这个事情一点不知道。现在两家在日本某些在东北掌握着权力的少壮派们大力撮合之下终于坐到了一起,就是要利用即将到来的北方乱局和十九条密约,策动满蒙复国运动。

  甚至理由都是极其的冠冕堂皇,袁世凯出卖的东北权益,是满蒙人士的老家。对于袁世凯的这种行为,他们是决不赞同。为了保国保家计,既然汉人的中央政府卖国,那他们将成立满洲国。自己为自己的后世子孙争夺这个本来就属于他们的权益。

  计划以收买的几十股五六千人的马匪,还有一些秘密武装起来的旗人,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先在南满起事,吉林和黑龙江两地的都督都事先有所联络。只要能在南满站住脚跟。关东军和朝鲜军宣布对这个伪满洲国进行保护,日后大有可以图谋整个满蒙的余地。国内虽然只是满足于密约当中换到的权益。但是如何比得上得到整个的东北?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这些少壮派们认为这个险值得冒,也值得赌,这个利益实在是太巨大了!而且就算失败,也是满蒙人自己闹的事情,和日本方面不相干。如果成功,那他们挑起这个事变的人物,就是整个大日本帝国的功臣!

  发动时间已经计划在1月下旬的样子,但是传来的袁世凯病重,北洋人心惶惶的消息,又让他们提前到了1月的中旬。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整个北中国,在十九条密约公布之后,一片乱流涌动的局面。

  陈思是跟着肃亲王一块回到关东州的,同行的还有铁良这位南京守城的败将。他们都是搭乘南满铁路的日本票车先回关东州布置一切。溥伟和几个日本军官在筹划怎么将溥仪这个小孩子带到关东州去,大家约定了在那里会合,然后就发动一切。

  在票车的包厢里面,三个人有两个日本军官陪同,都呆着脸听着火车汽笛发动的声音。慢慢的火车开始行动了起来,始终莫名其妙绷着劲的两个满人头领才放松下来。铁良以手加额道:“谢天谢地,总算离开北京这个地儿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兄弟总紧张得什么似的,想着马上要回东北老家了,拥戴着皇上做一番事业出来,这个眼泪……”

  他说着还真的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象模象样的在眼眶边辗转了一下。大家都看着铁良在那里表演。他和兄弟良弼虽然长得很象,都是方面大耳,但是论起为人,那真是天差地远。良弼为了满清的社稷江山,真可谓是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但是铁良先是南京弃城逃跑在前,然后又是从北京最先撒丫子跑到天津的满清重臣。满人上层人物,其实都有些瞧不起这个色大胆小的家伙。但是他一直带兵,在满清原来的军事人员当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溥伟才拉着他搭伙计。说到指望他如何舍身为满人那个国,那是谁都指望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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