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106节

  夏林说完之后就半闭着眼睛靠在了那里,表情倒是非常自在,而老张则笑呵呵的说道:“所以你算定了你一定能官复原职对吧。”

  “不然呢?谁敢再让我挂在外头溜达?”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话,而在他们还在前往洛阳的路上时,陈指挥使就已经来到了金陵城。

  这大朝会还没开始,陈启就已经站在了鸿宝帝的面前,那叫哭得一个伤心,恨不得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抖落出来。

  “陛下,臣跟随陛下足足二十有七,不念功劳也念苦劳,若是陛下觉得臣已无所作为,大可以一道金牌将臣贬斥回乡里当个农人,臣断然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如今他们却不给臣留下半条活路啊。”

  陈启说着说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鸿宝帝的面前:“陛下,您索性将臣赐死吧!陛下……”

  这会儿鸿宝帝刚刚生了场病,这风寒感冒刚刚痊愈,人还有些虚弱,这早晨刚吃了一碗小米粥,人正迷糊着,突然一个封疆大吏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他说请赐死……

  这会儿鸿宝帝都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只能转过头看了一眼田恩,田恩轻轻摇头,然后凑到鸿宝帝耳边小声说道:“手下的探子还没能返回,但听说那夏道生就在河东道。”

  听到夏道生三个字,鸿宝帝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看这陈启的样子八成是被那夏道生折腾的不轻啊。

  于是他立刻起身走上前亲自搀扶起了陈启:“陈爱卿,你这是?”

  “陛下……”陈启五十岁的人了,哭得那叫一个满面桃花开,一说话鼻涕泡都冒了一个出来:“臣活不下去了,陛下。”

  “快快快,田恩给臣爱卿拿椅子来,叫他好生坐下说。”

  不过这次陈启却死活不敢坐,刚被扶起来他又跪了下去,仿佛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接着就那么匍匐着把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到夏林从使者之死查到河道衙门的时候,鸿宝帝心里都咯噔了一声,但接着当他听到夏林被刺杀时,却是勃然大怒了起来。

  “刺杀钦差?”

  鸿宝帝难以置信的问道:“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啊陛下,那刺客一共两人,一人已被击杀,另外一人臣已经将她安置在刑部大牢之中。陛下啊陛下……这哪里是刺杀钦差,这分明是要了微臣的命啊,陛下!”

  “好了。”鸿宝帝一甩袖子:“你莫要哭了,哭得朕烦躁,起来说话。”

  陈启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回了一声“哦”之后便站了起来。

  “那夏道生如何了?”

  “他并无大碍,只是对外说是遇刺受伤需休整一百八十天,还要臣……臣……”

  “说!”鸿宝帝这会儿的耐心也变得不好了起来:“你陈启几时候变得如此婆妈?”

  “陛下,他还让臣对外说刺客伤到了他那里,恐以后便生不出孩子了。”

  鸿宝帝还在品味这句话,田恩突然在旁边嘿了一声笑出了声来。鸿宝帝侧过头看向田恩:“你笑什么?”

  “陛下,我是笑那夏林好生儿戏,这等话也能说出口。”

  “他?”鸿宝帝眼珠子一转:“他恐怕不是因为儿戏才说的这话。陈爱卿,你继续讲下去。”

  陈启拱手继续说道:“如今在外头说起来就是他受了重伤,无法继续侦办案子,等伤愈之后方能继续查案。”

  “这个滑头东西。”鸿宝帝这会儿倒是坐了回去:“朕知道了,明日便是大朝会,现在说这些倒也不合时宜,你且先去休整片刻,五日后的早朝再来商议。”

  今年的大朝会没有往年的热闹,因为江南、岭南两道还在打对抗赛,河南道也清理了一大批官员,李靖、李渊等人也在驻守边关,所以整体来说都比较平淡,还要等事情都解决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不过就在这期间,雁门关的消息也陆续流传回到了京城里。就在大朝会结束的头一天,高士廉刚刚回到府中打算歇息,外头的心腹突然跑了进来:“主上,雁门关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河道衙门遭查了。”

  高士廉翻了个白眼,让婢女为他宽下朝服,换上了居家的便服,嘴上却不屑的说道:“年年被查,有何稀奇?这也值得你如此惊慌失措?”

  “主上……是那夏林夏道生在查河道衙门。”

  这刚拿起茶杯的高士廉突然顿住:“他在查?查得如何了?”

  “倒是……就查了个盐漕衙门亏空了一百万,河道衙门还没正经开始查,他就遇刺了。”

  哐当一声,高士廉手中的茶杯落在了地上,他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心腹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领口将他生生提了起来:“遇刺?谁干的?谁!?”

  朝堂上谁最不想夏林死,那必然是高士廉,因为这会儿夏林不管是怎么死,他都必然要陷入巨大的被动,被刺都不行。如果夏林查下去,他反倒是不担心,因为这里头包括他的靠山们都躲不开避不掉,没有靠山的夏林不过就是个任凭拿捏的小瘪三,但他偏偏不能出事,一旦出事就必会有人在此做文章。

  “是……是户部左侍郎……”

  这亲信都没说完,高士廉甚至一只脚的鞋都还是趿拉着就匆匆跑了出去,他二话不说就直奔向了户部时侍郎的家中去了。

  打开门,时侍郎还惊愕这高相怎么还亲自拜访呢,正准备说一套恭维话,却迎面遭了高士廉的一脚,当时时大人正拱手鞠躬呢,这一脚算是正中面门。

  同时时大人也被一脚踢翻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但他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却还要赔上笑脸:“高相……您……”

  “混账东西,你真是个混账东西。是你叫人去刺杀钦差的?”

  “钦……钦差?什么钦差?”

  “雁门关!夏林!”

  听到夏林的名字,时大人算是想起来了,他愣了片刻之后脸色顿时煞白:“钦……钦差?我以为……我以为就是个普通御史。”

  “你连查都不查!?”

  高士廉瞬间暴怒,他此刻只想拔出利刃一剑把这个蠢货给透了,但将要拔剑之时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他指着呆愣在原地的时大人:“你……你……你!”

  “高相……高相啊,我是真不知道啊。”

  时侍郎顿时跪在了地上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高士廉的脚下,哐哐磕头:“高相,您看在我跟着您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救救属下啊!”

  “救?我都要被你害死了,这还如何救?”

  高士廉扶着旁边的一颗桃树坐在了石凳上,胸口极速的起伏:“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过了好一会儿,高士廉不愧是高士廉,他站起身再次一脚将时侍郎踹翻,然后抿着嘴说道:“你准备准备,称病辞官。那刺客不知是你吧?”

  “那是自然不知。”

  高士廉点了点头:“剩下的事情我去打点。滚!莫要让我再看到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多谢高相救命之恩……”

第200章 朝堂震惊

  “陛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陛下!”

  朝堂之上,陈启陈指挥使声泪俱下的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到查河道衙门的时候,不少人心里都开始突突了,但听到说刺杀钦差的时候,有近八成的人背后从脖子一路凉到了尾巴骨。

  刺杀钦差跟刺王杀驾本质上没有区别,那就是狠狠的给皇权一巴掌,难怪陈启这么个封疆大吏会哭成这样,这放在谁身上不害怕呢。

  “钦差被刺之后身受重伤,正在雁门关内养伤。陛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臣真的冤枉啊!”

  鸿宝帝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也知道夏林那边是装的,但他还是要做出震怒的样子,手一拍龙椅就站了起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出来!”

  三部老大应声走了出来,那这会儿他们三个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陛下的震怒所波及。

  “此事交于你们三部衙门调查,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拿你们是问!”

  这三部的老大听完之后暗暗咋舌,但却还是领了旨退到了一边,接着鸿宝帝指着陈启说:“陈启,在你治下出了这等事情,你也难辞其咎,但念在你也不知情且这些日子协同调查河南道谋反也颇废精力,朕便也不为难你,便罚俸三年小惩大诫。”

  “臣叩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启叩首,站起身后还抹了抹眼泪,而这会儿鸿宝帝坐回龙椅之上,看上去情绪稍平缓了一些,他扫视了一圈群臣之后,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谁干的,朕也不在此猜测,但若是之后水落石出,便莫要怪朕不留情面。”

  这会儿高士廉上前一步走,拱手说道:“陛下,臣听闻此番受伤的钦差乃是从五品巡察御史夏林,方才陈指挥使说他受伤的位置颇为不雅,恐要绝后。那草原和亲之事……”

  鸿宝帝叹气道:“只能去与草原特使说明原委了。”

  高士廉这会儿眼珠子一转,便再次开口说道:“臣听闻这夏林在驻守洛阳之时倒也立了些功劳,如今又因公重伤,陛下臣以为可将他调回京城好生安置。”

  鸿宝帝瞥了一眼高士廉,然后也没有反驳:“那便依高爱卿所言办吧。”

  但这会儿吏部尚书突然站了出来,一脸刚正不阿的说道:“陛下不可,吏部选拔历来不可有顽疾、伤病,更何况是入京为官者,还望陛下三思。”

  这俩人明显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高士廉难不成真的想让夏林来京城?开玩笑呢,他一来京城曾明那不得连夜点炮仗?碰到这么个横冲直撞的玩意,而且又是太子新臣,如果让这样的人直达天听,调来京城过不了多久整个朝堂都得被他给搅合咯。

  但人家毕竟是功臣,在外头查案被刺杀的,如果不好好安抚的话,又会让朝廷丧失威信,所以必须有俩人配合着来,既要给他赏赐又要让他滚远点。

  高士廉都想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吊毛赶紧官复原职,回去那个浮梁县的一亩三分地上慢慢耕耘,别老出现在奏表里就完事了。

  他倒不是害怕夏林,只是这人明摆着就是政敌手中的一柄钢枪,出其不意的就会扎一下他高士廉的屁股,这可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

  “那依贺爱卿的意思是?”

  “臣以为此人因公负伤不假,但朝堂法度却不可破,倒不如封赏百户留俸待用。”

  鸿宝帝听完直接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吏部尚书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把夏林弃用,国家养着他让他早早的“告老还乡”,算是直接破灭了他以后的路。

  这个事怎么能干呢?要说等他修养完成另做他用还行,直接给人罢官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这个点子王一开口,朝堂里头的其他人就都乱了起来,这会儿有那脾气爆裂的诸如曾明,那可就直接上来开喷了。

  “贺大人可支了一步好棋啊。倒是能让天下人都看看大魏朝堂是如何对待忠义之士的,也能让天下人都好好看看陛下是如何不仁不义的。我就在此问一句贺大人,若士不舍其命、官不忠其职,大魏往后该如何?天下往后该如何?伤病者则弃之,寒的可是千万忠心者的心,如此看来贺大人倒还真是忠肝义胆急大魏所急呢。”

  曾明脸都骂红了,吏部尚书垂下头来不说话了。周围百官也在嗡嗡的讨论起来,都觉得这个法子太畜生,根本不把人当人,真施行了下去大魏基本也就完了。

  鸿宝帝这会儿也是深吸一口气,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这个馊主意十分不满,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幸好这会儿高士廉瞬间切入,他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曾仆射言之有理,贺尚书提议是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贺尚书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臣有一折中之法。”

  “说。”

  “那夏林本是江南道县令,之后被蝗灾屯粮一案波及,如今案子已经查清,夏林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臣以为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其官复原职再赏金万两以彰其功。”高士廉十分认真的说道:“若陛下感念其护国有功,可加食邑千户彰显大魏于士者仁德兼备。”

  鸿宝帝这会儿看上去是有些累了,挥了挥手道:“那便按高爱卿所言去办吧,高爱卿你且将事情置办一下。朕有些乏了,今日先便如此散了吧。”

  “臣遵旨领命。”高士廉躬身领命。

  而后散朝之后,曾明跟刑部、大理寺的两个头头快步的走出大殿,三人笼着袖子闷着头,这会儿大理寺寺卿满面愁容的说:“曾仆射,这个事怎么查啊,查河道衙门?还是查刺杀钦差?”

  曾明皱着眉头:“查刺杀钦差就能查到河道衙门,查河道衙门就能查到刺杀钦差。”

  “哎哟,这……”

  这会儿他们突然看到高士廉正在前头踱步,曾明虽与高士廉政见不合是多年的老对手了,但毕竟同朝为官几十载了,天底下还没有比他更了解高士廉的,看到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高相,该焦灼的是我等吧,你怎的如此焦急啊?”曾明上去就调侃起了高士廉:“莫非高相牵扯其中不成?”

  高相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满朝臣工谁不牵扯其中?你御史台去年失火重建可是花了七万两,钱是谁给你出的?河道衙门。刑部还有大理寺,谁没沾河道衙门的光?”

  曾明抿着嘴无话可说,这会儿高士廉伸出手来将一张纸条透过袖子塞到曾明的手上:“曾相明察。”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而曾明拿出纸条看了一眼,上头正是户部十三名官员的名单,包括两个侍郎,主要就是那个姓时的左侍郎,甚至他豢养杀手的生产线都被高士廉标注了出来。

  曾明看了一眼高士廉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声:“老高是真狠啊。”

  旁边刑部与大理寺的人都保持着沉默,大伙儿都当刚才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之后的几天,刺杀钦差案破得极快,原本让所有人都头疼的疑难杂症,仅仅用了三天就先是京兆府审,审完了大理寺复审,然后基本就定了性,接着便是刑部复核,上呈中枢由左右二相批,二相批完皇帝终审,接着大印一盖,这事就算是完了。

  而这个大印就是户部一堆人的棺材板,大印盖下的瞬间,首先就是告病的时侍郎被判了个抄家斩首,然后便是户部一堆人都跟着吃了挂落,反正最终赢家就是京城教司坊,一夜之间上货数百……

  这会儿户部几乎都被杀空了,就剩下一个在外头处理去年蝗灾遗留问题的尚书和跟着他一起出去的右侍郎两个光杆司令。

  “宾王啊。”

  高士廉这会儿正在长江边散步,身边跟着的是马周。这次处置速度能如此之快,其实还主要是马周为高士廉定下了计策方案,既能保住河道衙门又能平息陛下怒火,而这件事做完之后,果然正如马周所计划的那样,一切都是快刀斩乱麻,果断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高相。”

  高士廉侧过头看着马周,满脸的欣赏:“你啊,倒真的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不过当朝者就该如此。如今户部空虚,我见你能力如此出众,打算推举你去户部任左侍郎,你可愿意?”

  马周一听,纳头便拜:“多谢高相提拔,马周愿为高相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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