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贤王 第88节

  “楚王有心了。”不同于窦师纶的紧张,萧皇后如今对这些旁人讳莫如深之事早已看开,她看着咋咋呼呼的李宽,只觉这孩子有些可爱。

  也不知道阿菀那般稳重的性子,怎么会养出这么性子活泼且跳脱的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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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别了萧皇后,李宽带着窦师纶来到了城头,此时李靖已经接管了定襄城的城防。

  “楚王殿下,”李靖在见到李宽后,先是神情自若的冲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便笑容满面地对李宽身边的窦师纶道:“窦公当真是好本事,竟然藏了这么一手暗棋!”

  “李伯伯!你怎的做人还有两副面孔?!”李宽万万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被“看人下菜碟”,只见他气鼓鼓地冲着李靖继续咆哮道:“咋的?!本王就不值得你李靖见面给个笑脸是吧?! ”

  “……”李靖现在特别不想搭理大唐的楚王,要不是这小王八蛋下令让黑甲军让出一条道路来,颉利压根就不可能带着义成公主逃跑!

第197章 兄友弟“宽”

  “李公,您这样确实有些不合适。”窦师纶向来是有着“主辱臣死”的觉悟的,所以此时他眼见李宽被怠慢,当即冷声道:“老夫知道您生气楚王殿下将人放走,可是李公,您该听听楚王殿下的想法以后,再作表态,不是么?”

  “……”李靖看着突然就跟自己翻脸的窦师纶,说实话,他的内心有些许紧张。

  他很担心窦师纶回头跟自己的夫人打小报告,说自己对家主不敬,那回头自己是真的要遭。

  须知,尽管太穆皇后早就言明不需要红拂女履行任何身为家臣的职责,可如今红拂女她自己却还是以窦氏家臣自居,比如这次楚王出征,要不是自己死命拦着,并且再三保证楚王一定无忧,那么李宽就会见识到“卸下红妆着武装”的风尘三侠之一的红拂女,在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

  “好吧……”在回头可能出现的内宅危机面前,李靖最终选择向楚王低头:“楚王殿下,方才是老夫的不是……”

  “本王不接受你的道歉!”李宽板着脸,直接截断李靖的话语,随后,他想了想:“除非你对本王像方才对窦叔那样笑一下!”

  “……”窦师纶觉得自己方才是真的多余开口。

  “……”李靖则是觉得楚王殿下八成是真有脑疾先前听说楚王爬树摔伤脑袋的传言,他觉得应该是真的。

  “不笑是吧?”李宽等了半天见李靖没反应,当即摇头叹气道:“好好好,本王区区一个蛮夷楚王,确实拿捏不得威风堂堂的李大将军……”

  “李公,您眼下是否已经派人追击颉利可汗了?”窦师纶懒得再搭理给自己加戏的楚王殿下,开始认真询问李靖颉利的去向。

  “老夫派苏定方领着八百骑前去追赶了,也没打算能追上,只希望别跟丢了目标……”李靖闻言叹了一口气,觉得先前楚王殿下非要放过颉利可汗,真是一招臭棋。

  “苏定方?”李宽听着李靖的话语,当即也不继续撒泼打滚耍无赖了,只见他几步上前抓住李靖的胳膊:“李伯伯,苏定方在您军中?您为何不早说?!”

  “……”李靖看着楚王殿下那炙热得仿佛要将自己融化的眼神,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说啥好,可见对方这摆明了要缠上自己的架势,他想了想,叹息道:“楚王殿下,苏定方不过是老夫麾下一个用的尚且顺手的六品校尉而已,您何必……”何必搞得好像老夫藏了什么了不得的猛将一样?

  “啊?呃……”听着李靖的话语,李宽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激动的太早了,眼下苏定方还未得到重用,况且现在是唐初,将星云集,属于他苏定方的时代,还得等上好些年呢。

  但没什么是能难得住李宽这个小机灵鬼的,见李靖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狐疑,他当即哈哈一笑:“那个……本王就是觉得苏定方这名字听着霸气,定方定方,平定一方,光听名字都是一员大将!”

  “……”李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小王八蛋了。

  “对了,这次攻城,先登之功被谁拿了?”决心转移话题的李宽抓住机会,将话题引向其他。

  “是贺茗山。”窦师纶闻言呵呵一笑:“这小子身手好,又不怕死,加上那么一点点运气,刚好抢在姜盛的前头,率先杀上城头,他贺家,也算是有了振兴的迹象了。”

  “那挺好的啊,”李宽闻言点点头,随即又看向李靖:“李伯伯,写战报时,记得为此人请功。”

  “……”李靖觉得,此事麻烦就麻烦在这里,若是他们拿下定襄城的同时活捉或是杀死了颉利,那么李宽先前许下的承诺自然很容易就被李二陛下兑现,现在……

  “李伯伯无须纠结,”李宽自然是看出了李靖的为难,当即大言不惭道:“本王好歹也是亲冒矢石,在草原上纵横了一个来回,那昏君这个面子不给我?”

  “殿下您当真是……”李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楚王和李二陛下的父子关系了,怎么说呢,陛下拿楚王当儿子,可是楚王老觉得陛下是他哥们儿……

  李二陛下希望父慈子孝,而我们的楚大王则是梦想兄(李二陛下)友弟"宽"(李宽)……

  等着吧,等回了长安,你们父子俩肯定又得一阵鸡飞狗跳……

  “此事,老夫自会斟酌。”李靖叹了一口气,算是将这桩麻烦事给揽下了。随后,李靖又看向窦师纶:“窦公,方便说说定襄城内应之事吗?”

  “不方便。”窦师纶笑呵呵地将李靖给怼了回去:“此事涉及窦家底蕴,属实是不方便。”

  得,如此一来,这天算是聊死了。

  等李宽和窦师纶下了城头,楚王殿下回头望了一眼在城头挺直脊梁继续下达防守指令的李靖,忍不住对窦师纶道:“窦叔儿,内应的事情,李伯伯想要知道,就告诉他呗。”

  “殿下……”窦师纶有些无奈地看着李宽:“咱们这次北上,暴露的家底当真是足够多了……”

  “好吧……”李宽明白,窦师纶这全都是替自己着想,但说实话,他自己也挺好奇窦师纶是如何安排城中内应的,于是,他忍不住悄声问道:“那您跟我说说?”

  窦师纶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楚王殿下,思忖片刻,随后道:“突厥贵族向来有买奴隶的习惯,所以自我们从长安出发开始,就有好几拨西域商人进入了定襄城,开始向突厥贵族贩卖奴隶……”

  “那些奴隶,是本王的家臣?!”不知为何,知道这个消息后,李宽的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愧疚。

  “也不全是,”窦师纶显然对这个话题有些讳莫如深,他只是略微解释道:“殿下放心,咱家的家臣虽然人数不少,但也不是路边的白菜,随便就让人收割了去,其实这场内乱,不光是有我们的人,李靖恐怕也安插了内应在城中,否则不可能眨眼之间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窦师纶说到这,似是回忆了一番,才又道:“当时贵族奴隶集体发生暴乱,再杀死看守,拿到武器后,咱家的胡商就点燃了藏在城中各处帐篷内的火油,可是那些趁乱在暗中用箭矢射杀突厥贵族和军中小头目的,可不是咱们的手笔。”

  “李靖还安排了人手?!”李宽闻言瞪大了眼睛,可是李靖他又没有自己的这般底蕴……

  “是陛下。”窦师纶言简意赅,瞬间点醒了李宽。

  “好吧……这昏君……嗯……挺会来事儿的。”李宽说完,抬头默默望向长安,别说,这会儿,他还挺想自家老爹的。

第198章 长安风云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注1)

  就在楚王殿下思念李二陛下的当口,在长安的李二陛下,也面临一些头疼之事。

  比如,明明是他为了成全长孙无忌,下令让长孙安业死在了流放途中的,可是如今外界却盛传:此事是心狠手辣的楚王李宽干的。

  不得不说,这种事儿的确很符合某蛮王的人设,甚至于符合大家的利益。

  那些被坑惨了的五姓七望和关陇世家的家主们,在楚王先前拒绝了和赵郡李氏的合作以后,他们明白,这个楚王,是断然不可能成为他们的朋友的。

  在认清这个事实以后,他们便开始了打压楚王的计划。

  而长孙安业,就是被他们拿来射向楚王的第一支利箭。

  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五姓七望,在朝中向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东宫一党,在这件事情上也显得格外热心:太子的三位老师,李纲、孔颖达和陆德明,在这件事情上都或多或少起到了暗中推波助澜的效果,甚至陆德明的儿子陆敦信,竟然在公开场合斥责楚王不仁不义,不孝不忠用他的话来讲:此子迟早为祸天下!

  陆敦信毕竟也三十多了,楚王的党羽们觉得套他麻袋很容易回头被自家老爹打得下不来地,于是他们盯上了陆敦信的儿子陆郢客。

  可怜的陆郢客,如今也才十二岁,多老实的一个孩子,成天在家跟着先生读书,难得有一日休沐,上了趟街的功夫,就被人套了麻袋,身边跟着的小厮同样也是这个待遇,事后,等主仆二人鼻青脸肿哭着跑回家一顿哭诉,作为陆家家主的陆德明彻底坐不住了。

  第二日,老头儿一大早便进了宫,跪倒在太子李承乾的面前,恳请太子为他做主:“殿下,和楚王交好的这帮纨绔子弟如此无法无天,青天白日之下就敢当街套人麻袋,举着棍棒就开始殴打,这还有没有将大唐的律法放在眼里?!老臣请求殿下为老臣的孙儿做主!”

  “噗……”李承乾闻言一口莲子羹就喷了出来,他瞪了一眼同样大清早就给自己送早膳,并且还要和自己一道用膳的弟弟李泰,此时太子殿下才反应过来:难怪青雀这臭小子今日破天荒的跑来献殷勤,合着这是打算事后亡羊补牢?

  好好好,你跟你二哥别的没学会,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精髓,算是让你小子给玩明白了。

  “陆师,孤怎么有点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李承乾皱起眉头:“您的孙儿被人殴打,孤也很气愤,可是您怎么就一口咬定打人的是宽弟的好友?”

  “还有,您先前说当街殴打,那就是有人证了?”一旁的李泰忽然插了句嘴,他此举招来了李承乾的一阵不悦,太子瞪着自家“败事有余”的傻弟弟,这臭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有人证呢?

  “……”谁知李泰这话一问出口,陆德明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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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师?”李承乾此时也察觉出了异样,于是他好奇地叫了陆德明一声,示意自己在等着他的下文。

  “那帮混账……一个个黑巾蒙面……”陆德明说起这个就来气。

  而李承乾此时已然恍然大悟,他甚至有些想笑:好好好,这是从长孙安业那里吸取了教训,总结出经验来了?这些“响马”可真是越来越专业了……

  套麻袋,当众殴打,黑巾蒙面……李承乾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李泰嗯,还知道事后找来靠山将事情摆平……

  这他娘的,都是人才啊……

  “陆公,您没有证据,怎么能随意诬陷呢?”李泰其实早就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所以他眼下相当的有恃无恐:“您诬陷长孙表哥和令武表哥哲威表哥还有李怀仁、程处默、尉迟宝林、牛勇、秦怀玉……”

  一旁的李承乾看着弟弟当着苦主的面念打手名单,他真的有些绷不住……

  嚯,这么多人,看来陆郢客这顿打挨的着实是有够凄惨的。

  就在李承乾抿嘴忍笑之时,魏王殿下这边也结束了一长串的“报菜名”:“以及唐观、李思文这些我二哥的好友也就算了,可我二哥如今还在边关与突厥人作战,您怎么可以连他也牵连进来了呢?”

  “对啊,此事与孤的宽弟又有什么关系?”李承乾此时也露出一副认真询问的神情,这让陆德明在心塞之余,又生出对储君的几分怨气来,所以他说话便也有些不客气:“臣的儿子前些天评价了一番楚王的为人,可能因此招来了一些小人的不满……”

  “嘭!”

  “小人?!”向来好脾气的魏王李泰此时一抬手就掀翻了身前的案几,桌上摆放的汤汤水水也撒了一地:“本王只听说过后背后议论他人是非的是小人,陆公在指责他人的时候,要不要先想想自己的儿子干了什么?”

  “魏王殿下,您……”陆德明也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魏王今日这是发的什么疯,他看着跟个斗鸡似的魏王,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承乾,觉得学生会给自己撑腰的陆老头儿一咬牙,继续嘴硬道:“敦信不过是仗义执言了几句……”

  “仗义执言?”李承乾忽然开口打断了陆德明的话,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德明道:“陆师,孤倒觉得青雀说得有道理,背后议论他人是非的就是小人,要不,孤写信让宽弟回来,您再让您的儿子当着他的面将那些话说一遍如何?”

  “……”陆德明此时呆立在原地,李承乾的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就击溃了他所有的幻想。

  合着老夫这些天里殚精竭虑的苦苦谋划,太子殿下您是一点情都不打算领?

  让陆敦信当着李宽的面说他不仁不义,不孝不忠,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呵,陆敦信可能刚将“不仁”二字说出口,“仁慈”的楚王殿下就会出手“一个左正蹬,再一个右边腿,”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借口,把人放倒在地。

  因为这货要是再说下去,楚王就得抽刀砍人了。

  (PS:下一章晚一点,在修文。)

第199章 太子殿下牛而逼之

  “太子殿下……”陆德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他只是叫了一声“太子殿下”,随后便默默地望着李承乾,表情透露着哀伤,眼神充满了痛惜。

  “陆师,你知道孤今日原本打算做什么吗?”李承乾觉得自己有必要阐明自己的立场了:“孤今日本来是打算派人捉拿陆敦信,将其交由大理寺,让大理寺卿戴胄好好查一查,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企图对本王的弟弟不利!”

  “太子殿下这是要对自己的老师产生怀疑了吗?!”就在陆德明陷入一片震惊之时,李承乾的另外两位老师,李纲和孔颖达也走了进来,而率先开口的,是李纲,只见他一脸愠怒地看向李承乾:“太子殿下,您是打算让您老师的儿子因言获罪?便是当今陛下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李师,”见到李纲,李承乾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李纲行了一礼,而魏王李泰,嗯……小胖子犹豫再三,还是坚持坐在原地。

  “魏王殿下,”李纲看了一眼紧绷着小脸的李泰,随后指了指他面前一片狼藉的饭菜:“如此浪费粮食,魏王殿下您不觉得羞愧吗?”

  “不羞愧啊,”李泰闻言眨眨眼睛:“本王的二哥去年为国朝弄来了三百万石粮食,如今更是在边关率军杀敌,将突厥腹地搅得天翻地覆……”

  “可是这跟您又有什么关系?”李纲甚至都懒得听李泰将话说完,当即不屑道。

  “可是本王是我二哥的亲弟弟啊,”李泰理直气壮道:“二哥立了功,就是本王立了功,你若不服,等回头我二哥回来你去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将功劳分本王一半,哼,如此说来,本王就算仗着这一半功劳,平时没事儿生个气掀翻一桌饭菜,谁敢跑来置喙?!”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纲、孔颖达和陆德明,大家现在对于魏王殿下的逆天逻辑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情绪,怎么说话,这话乍一听没啥道理,可你事后想来……却又忍不住想对此表达认同。

  这就很令人无语了……

  果然啊……楚王不在的日子里了,这长安上下,依旧到处都有楚王的影子……

  “青雀……你少说两句。”最后,李承乾还是出言让弟弟闭嘴,因为他很担心再让青雀说下去,李纲得气得回头找父皇告状。

  “太子殿下,您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弟弟的吗?”孔颖达是懂得如何拿捏人的,既然李泰不给面子,那么就只能找李承乾了。

  “管教弟弟这事儿,孤和宽弟向来分工明确,孤只负责纠正他的言行,他则是负责下面所有的弟弟,要不,你等他回来,当面再跟他唠唠?”李承乾如今也发现了,只要将“楚蛮王”的名头搬出来,管你是庙堂高官,还是世家家主,亦或者是当世大儒,长安城中但凡不想沾点晦气的,都得退避三舍。

  而李纲等人也发现了,太子这话说的很明白:楚王有问题,那就孤的错。

  人家这是摆明了要保楚王了。

  “太子殿下,老臣这是为了您好!”孔颖达眼见太子这么光棍,于是他又开始打苦情牌。

  “孤还是觉得自家兄弟更好。”李承乾也摊牌了,而且很彻底:“先前长孙安业的事情传出以后,孤当时便打算派出太子六率去拿人,是父皇将此事按了下来,或许这给了你们错觉:让你们觉得孤一点都不在乎宽弟,那现在,孤索性跟你们交个底,能决定这太子位归属的,只有父皇,但孤能决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孤是楚王李宽的兄长,楚王李宽是孤的弟弟。外人,想要离间我们兄弟,断不可能!”

  李承乾的这番话,说得赤裸且决绝,三位大儒听在耳中,只觉刺耳无比。

  当初虞世南教李宽《礼记》一事,其实不久就传到了李承乾的耳中,而当时他的三位老师就拿此事提点过李承乾:皇权之争,向来残酷,所以太子切不可因为自己已经是太子,便有了懈怠之意。

  而李承乾,也确实为此有过一段内心饱受煎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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