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后这么大的人了,竟然明著帮扶苏从寡人手里要人。
寡人为了韩非,出兵韩国十万,这才迫使韩王交出韩非。
这就转头送给扶苏当老师。
嬴政虽然烦恼,但是还得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因为扶苏是他选好的秦国储君,他作为秦王应该给扶苏安排好老师。
只是找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有大才华的。
“高你去安排这件事。”
“唯。”
次日,韩非一家大小,全部被赵高派人请到了羽阳宫中。
好在羽阳宫规模够大,内里有许多座殿室。
羽阳宫乃是昔日秦国先王使用的旧宫,扶苏入住后,一些老旧殿宇都被拆卸了重新修建。
冬日里,也还有徒隶在接连不断地动工。
韩非及其家人被安排在距离扶苏主宫室稍微远的地方。
因为韩非是嬴政非常看重的客人,所以让他住在了宫里,而不是给他在宫外修建府邸又或者让他住馆驿。
韩非一搬到羽阳宫。
扶苏就赶过来看望这个传说中的帝王师。
韩非被人称呼为韩非子,可见其才华卓绝。
而他最厉害的一点是,他是这个时代的士人之中,最具有高瞻远瞩的一批人。
他把握到了时代的脉搏,所著作撰写的文章,切合贵族制向官僚制的转变,更迎合了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走向。
所以,他的文章才能被嬴政欣赏。
也只有嬴政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潮头上,敏锐地发现韩非文章的精要所在。
只是,韩非是个一心只装著韩国的庶公子。
生来就和王座失之交臂的他,却又有著一颗赤子之心。
他想要为他的韩国做很多事情。
比如帮助韩国变强,阻止即将到来的灭国危机。
当嬴政的命令下到时,韩非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听过秦国太子的名字,扶苏,很有诗意。
至于他的事迹,那是天下皆知。
八岁上朝,才华不输朝中文武大臣;能言善辩,驳得诸臣哑口无言;而且他还有著极高的天赋,八岁就能精简秦国的文字,据说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写了将近万字了。
时人都称秦国的太子是乱世之中百年来少有的天才。
就是因为扶苏的才华震惊于世,这使得诸侯国更加惶惶不安。
到此为止,秦国已经出了七个明君。
而扶苏作为秦国的太子,又从小表现出这样的才华。
消息传到其他的国家,诸侯王都更加忌惮秦国,也对这位传闻中的太子扶苏感到害怕。
谁都知道,有一个明君带领,国家必定兴盛。
扶苏的声名远播,无意之间给诸侯国造成了一种压迫。
而让韩非没想到的是,秦王竟然这就安排自己和秦国太子住在一起。
为了完成韩王托付给自己的计划,他还得讨好这位秦国的太子,让他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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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和韩非子的初次交谈
韩非正坐在新的殿内想著。
他的身旁是两个十八岁的年轻美人,这都是秦王的赏赐。她们一左一右贴在韩非身边,弄得韩非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一个真正的贵族,是当美女到了身边,他却不为所动;而不是每天左拥右抱美女,彰显自己尊贵。
韩非显然是前者。
当扶苏进入大殿后,就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
一个面色白净的男子,高冠宽袖,一脸严肃甚至略带愁苦地坐在案前,他脖颈高高撑起,双目一动不动,像是发呆的母鸡一样。
“你就是韩国公子非?”
扶苏走过来。
两个美人见到扶苏来了,立刻低下头。
而扶苏呢,黑袍鹤氅,双目如星,尚未戴冠,头发还是在后面束起,亦然英姿勃发。
见到韩非,扶苏还有些失望,怎么竟然是个四十岁的老头儿?
他的鬓发处还有著丝丝缕缕的白发。
韩非虽然一路被秦王礼遇,嬴政赐予他见到自己不必拜见的殊荣,但是他还是始终谨慎。
见到扶苏,起身给扶苏作揖。
“韩臣非,拜见,秦国太子。”
韩非虽然生来有口吃的毛病,但是他已经通过后天的诸多努力克服了许多毛病。
为了和其他人能够保持正常交流,所以他说话总是只二三四字概括说出要言就停顿一下,以帮助自己和正常人说话的速度听起来差不多。
可是即便如此,扶苏还是能从他的口音和语速中感受出一点异常。
“我听说你已经是我秦国的大臣了,你该称呼自己为臣才是。”扶苏说著。
韩非自然一顿。
身后的粱听了,不由得暗暗称赞。
太子不愧是太子。
扶苏主动在席子上这就坐了下来,围著炭盆就烤手。韩非举目四张,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坐哪里。
没想到秦王彬彬有礼,而秦国的太子却如此随意。
扶苏看出了韩非的不自在,主动给他挪了个垫子,请他一同坐在炭盆旁。
此时,天空上一片灰蒙蒙地,鹅毛大雪忽地在空中飘飞了下来。
炭火盆里时不时响著微弱的噼啪声。
“以后就是我羽阳宫的人了,在这个宫里,除了我君父,没人敢欺负你。你就在这里好好撰写文章就是。”
韩非有些不自在,这个秦国的太子和他想的太不一样了。
“多谢,太子。”
“君父说,我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请教你。这就是说,你以后就是我师傅了吧?”
韩非惊讶,大王是这么给太子说的吗。把自己请到羽阳宫的赵高说,大王只是请他住在这里,又说这里是太子扶苏的宫殿。
“臣未闻诏。”
即便是四个字,只要是一句话,从韩非口中说出来,都显得很吃力。
“等我写完所有的文字,到时候就请君父封你做我的太傅。如何?”
韩非顿首,“非、谢、太子、赏识。”
韩非一时搜索枯肠,想要其他的话对扶苏说,博得这个孩子高兴,以后取得他的信任。
可是扶苏不同。他长了这么大,去到最远的地方,是咸阳城的郊外;他自然好奇韩国是什么样子的。
“非,韩国有多大?”
韩非闻言,好不容易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他很生气,还写在脸上。
粱也是无奈,只能抬头看著房梁。
信则脸上挂著淡淡的笑意,在一旁记录扶苏和韩非说的话。
扶苏又问,“韩国的人都和秦国的人一样高吗?他们说秦人的身高是七国之中最高的。”
扶苏一直都很好奇,外人传秦国的人比其他国家的人都高一个头。尤其是比韩国人高。
扶苏站在生物学和历史学的高度,想要探究这先秦时期不同国家的人人种基因特种的差别。
非皱著眉,黑著脸,异常冷静地道,“长得高的人,不在于一国之中;之所以会有人说秦国的人身高是七国之中最高的。那是因为他见到的秦人要比他见到的六国人都要高,所以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实际上,秦国最高的猛士,不一定要比齐国最高的猛士高;韩国最矮的人,也不一定比秦国最矮的人矮。”
信一边摘录著,一边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这个韩非。
陈粱则是希望太子能少说几句话就好了。
“所以说,秦国人和六国的人都一样高?”
“秦国的声威比六国的声威大。”韩非回复。
扶苏难得被噎住。
他便又问韩非。
“你觉得秦国好,还是韩国好?”
韩非听到这个问题,便不再说话了,他低头看向炭盆。
周遭都静悄悄的,殿内还能听到外面北风呼呼的声音。
大家都看向韩非,可是他始终没有屈服的意思。
他不愿意为了讨好扶苏,说出虚假的话。
扶苏看著韩非一副不肯撒谎的样子,自然心生佩服。
现在的天下,忠君之士、爱国之臣,少之又少。
而韩非就是这样一个人。
扶苏慢慢地站起,对韩非恭恭敬敬地作揖,“扶苏告辞,改日再来看望老师。”
韩非急忙站起,可是扶苏已经走出门了。
信急忙收起笔、刀,急匆匆地追出来。
韩非坐在殿中,一个人喃喃自语,“我什么时候成了秦国太子的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