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子扶苏,请始皇退位! 第291节

  优旃望著信,他虽然是个俳优,很多时候对政治装作不懂,可是心里门清。

  “这怕是有些困难。”优旃严肃起来,像个成熟的老头一样。

  信便拿出自己之前一腔热情为他写下的史录看。

  优旃也认得字,待看到这件事时,心里还很疑惑。

  “这是?”

  “我为你写的史录。也就是说,这咸阳宫里有上百上千的艺者,千百年之后,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被传下来。”信定定地望著优旃,“那个人就是你。”

第419章 一换一(求打赏追订!)

  优旃眉头皱起来,两条眉毛却向两边外撇,却把腮帮子收起来,对著信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像个乡下忸怩的大胖姑娘。

  在宫里生存,除了嬴政可以横著走,其他人大都像是水一样卑顺,绝对不敢对权力大的人表露出强横或者不愿意的姿态。

  优旃觉得,这件事让自己去说非但没什么希望,反而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但是他不能直接给眼前这位气势极强、来势汹汹的少内史说原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正直的人,因为不懂得变通,最后身首异处。

  忠言逆耳利于行。

  总有些忠臣为了众人的利益敢于直谏,可是效果从来都不好。比如比干。

  优旃小时候一直在宫外卖艺,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同样是好的建议,直白地说出去,对方根本不会听;反而小小地暗示一下,对方就会听从。

  优旃便道,“小人只是个滑稽人,能够在大王面前说些笑话,都是仰赖少内史大恩,于情于理都该竭尽全力报答,否则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宫中混下去。”

  “但是在此之前,小人恐怕还要请少内史听我一则笑话。”

  信希望,未来优旃和他是同僚。因为信发现优旃能做到他做不了的事情,如果他能够帮助自己,那么自己绝对比赵高要强百倍。

  在信眼中,赵高这样狡诈多端、满手沾血的人竟然被大王重用,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信撩开下裾,端坐下来,很耐心地道,“请吧。你的笑话,不亚于朝中大臣的谏文。”

  优旃望著信,难得露出平常的微笑。

  没想到这宫里,除了大王竟然还有人能够懂他。

  优旃便在信面前手舞足蹈地表演起来,“曾经有个楚国人,他家里很穷。”

  “有一天他读了一本奇书,于是就知道了蟑螂捕捉蝉的时候,会用一片树叶把自己遮蔽起来,就可以隐形,让知了发现不了螳螂。”

  “于是这个楚国人就站在树下等待。当他看见螳螂捕捉知了的时候,就拿走了螳螂用的树叶,结果树叶掉地上了,而树底下原本就有很多树叶,他分不清哪一片是螳螂用来遮蔽自己的了。”

  “于是他扫了好几斗的树叶拿回家,一遍遍拿著树叶遮蔽自己,还问他的妻子,‘你看得到我吗?’”

  “楚人的妻子一开始都说看得见,但是当楚人的妻子被这个楚人问了一天之后,倍感厌烦,就骗她的丈夫说:‘看不见你了’。”

  “这个人窃喜,拿著这片树叶到集市上,当著别人面偷人家东西,被抓住送去官所审理,狱官亲自审问,他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狱官听了大笑不止,没治罪就把他放了。”

  优旃把笑话讲完了,随后静静地抱拳侯在信面前。

  “我曾经听人说过你讲的笑话,都能察觉其意。可是这一个笑话,我却没有听明白。”

  优旃笑笑,“正所谓,当局者迷。”

  “别卖关子了。快揭晓你想要对我说的事吧。”

  “少内史,您就是那个楚国人,我就是那片树叶。”

  信不免大叫,“什么?我竟然是那个愚蠢的楚国人?”

  优旃一脸严肃,“您现在不是,可马上就是了。等小人去向大王讨人情将您调回尚书台,您就要被廷尉抓起来治罪。而楚国人可以被人放走,您却不能。”

  信瞪大眼睛,他总觉得这个优旃想要骗他,“为什么?”

  “您身为太子的属官,整个咸阳宫没有人敢不认识您。如今您想要回到尚书台去,那里是大王心腹们聚集的地方。要去这样的地方,如果用巧智,必然会让大王生疑。”

  “我曾经听人说过,陪伴大王最安全的时候就是大王信任他的时候;而陪伴大王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大王对他产生了怀疑的时候。这个时候哪怕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信听了也感觉是这个道理。

  “少内史若是因为我办事不力被牵连,小人不敢苟活也根本无法继续在宫中苟活。只是可怜了整个恒阳宫上下,可怜了太子尚未出生的世子,将会有更多人被牵连进去。”

  信听到这个,自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以给太子和恒阳宫带来灾难为代价去消灭赵高,那他宁可冒著毁灭自己的风险,徒手杀了赵高一了百了。

  “算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你是太子在我面前夸赞过的人,我相信足够聪明,回去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用我教你。”

  信又低下了头沉思。

  难道说是他搞错了,太子都很明显地暗示自己,未来优旃可以取代赵高了。

  怎么……现实和理想总是背道而驰。

  优旃本欲告退,可是他看了看这个信,实在不是坏人,一点都不心狠手辣还想去权力中心,

  “小人斗胆,敢问少内史,您为什么要冒著巨大的风险、绕这么多弯路重回尚书台呢?”

  “告诉你也没有用。”信对优旃已经失去了信心。

  “小人固然鄙陋,可是如果恩人有事需求,小人愿意倾力相助。”

  信望了望优旃,很含糊地回答了他,“欲除奸人耳。”

  优旃听到这个敷衍的回答,却义无反顾地相信了。

  他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人虽然不能帮少内史的忙,可是小人现下却有一个主意,能帮助少内史重返章台宫。不知少内史愿意采纳吗?”

  信眼前一亮,“你倒是快说呀。”

  “臣请少内史实话实说。”

  “什么?”

  “大王英明果断。您这样宁可冒著巨大的风险都要返回大王身边去铲除奸臣的人,大王一定会重用您。”

  信想到了往事,大王选他去陪侍太子,更多为的是保护太子。大王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更喜欢赵高。

  “这……恐怕没有什么用吧。”

  信转过身去,望著春风吹拂下生机盎然的园子,双眼泛著一阵阵冷意。

  太子在的时候,信的心中尚且对未来充满希望。

  信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理想寄托在扶苏身上。

第420章 代赵高(求打赏月票全订!)

  (稍安勿躁行不行,你们没发现,信是一个贯穿全剧的人物,但是他一直在打酱油吗。很明显这不合理。大鹏将要起飞时,周遭的一切变化都将有利于他!)

  

  可是忽然有一天,信发现自己开始变老了。

  一个男人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候,被派去看护一个孩子。一看就是十年。

  虽然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成为大王的骄傲,秦国人的骄傲,可是信在闲暇时却无法面对自己。

  记载太子的一言一行固然好,可是自己的言行主张谁人又给记录呢?

  原本他可以在尚书台里和君王一起商量家国大事。像大夫蒙毅一样,和群臣抗辩。

  屈才隐忍、全心全意为太子尽忠,跟随太子这么久,可是在太子眼中,自己是个无能之人。

  原本信对扶苏也是有信心的。认为等到太子继位,自己势必被重用。

  可是当太子表现出和大王一样的用人思维时,那一刻信发觉自己错的彻底。

  他过去竟然天真地以为,大王没有重用自己是因为受到了赵高的挑唆。

  好一个事必由己出,原来是他太单纯正直了。

  太子说如果他帮忙帮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尚且杀不了赵高,那他真的应该回老家了。

  林信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应该是这样……

  信想著,这次无论是为了向太子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为了偿还这许多年来被空置才华的岁月,他无论如何要送赵高上路。

  优旃看著眼前目带厉色的少内史,他的内心似乎藏满了忧愤,似是多年不得志。

  优旃劝道,“如果您真的想要一样东西,一开始就该用最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获取。如果像那个楚人一样,只是因为听说了能够隐形的树叶,就生出其他心思,想要用巧诈的手段去完成,只会适得其反。”

  信听了之后恍然有所领悟,却又是怔怔地望著优旃,像是在问优旃,又像是喃喃自语。

  “去和大王明说,大王会把我留下吗?”

  信不敢相信,再次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竟然要用最直白的方式。

  “小人听宫中高人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少内史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陪伴太子长大成人的任务,就该对大王明讲,否则用其他手段,对您终究是不好。”

  信望著优旃,忍不住问,“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肯屈就做一个伶人呢?难道你不想更进一步,做个内官什么的?”

  优旃听了,连忙摆手,“小人卑贱之躯,能得饭饱养活宫外一家人已经足够了,并不敢多奢求。”

  “可惜我走了。”

  信直起身来,迈著阔步就走了。

  “恭送少内史。”优旃低头望著地面,等到信走远了,他才直起身子飞快地跑走,仿佛是要远离什么天大的灾祸一般。

  信回到宫里,在太子的寓所整理文书,意外看到了韩非当年亲笔留下的手稿。

  信盘腿坐在地上,他按照太子的思路重新推演了一下自己要回尚书台这件事。

  信望著恒阳宫里的一草一木,仔细摩挲了一下这些年来自己写的太子实录。

  旁边的纸稿上,是木工送来的机器图纸,武器样式。

  只是这上面有一张画格外吸引扶苏的注意力。

  看著笔迹,像是小孩的手迹。

  想想这宫里,能够跑来在太子殿里画画的人,只有公子胡亥了。

  没错,这就是胡亥偷溜进来闲暇无事时画过的画,上面是一个青袍男人陪著赤冠少年下棋对弈的场景。

  这个青袍男人,就是林信。

  从桂宫长年殿到羽阳宫,再到恒阳宫,发生了多少事。

  信虽然万分不舍,但还是把这些实录竹简给卷起来了,再将它们一一装入布袋,系好绦。

  一套工序完结,信坐在自己的案前,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待按照太子说的,将茶叶滤过水两遍,第三遍才是最好喝的时候,信这才将这杯竹叶青喝完。

  下午的时候,刘长走了进来,见殿里干干净净的,可是林信平日里用的案上,却剩著一碗茶。

  而座椅旁边的席上,则放著一套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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