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子扶苏,请始皇退位! 第194节

  张良坐在室内,看到人性本质的他,又何尝不能从自己几个仆从身上推知到天下诸侯国的情况呢。

  他们大都是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吧。

  眼下同仇敌忾,恨不得粉碎秦国。可是等到时间久了,亡国的仇恨在维持生计面前,反而成了无用的累赘。

  所以说,给六国人三年的时间,他们聚集起来抵抗秦国的心意若有五分。等到十年之后,这心意便一点都不剩。

  张良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当即陷入无尽的痛苦……

  “真不明白,人活在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当张良在流亡的历程中锻造更强大的自己时,齐国的君王惊闻‘楚国的噩耗’,慌忙之下,召集群臣商议国事。

  这齐国,已经很久不上朝了。

  齐王建,重用他的舅舅后胜为相国,齐国的朝政大事,基本上都是他的舅舅来处理。

  这个舅舅,可不是什么好人。

  把持朝政,排挤忠良贤能,任人唯亲。

  他只比齐王大四岁而已。

  因为齐王建信任这个舅舅,所以就把丞相这样的位置交给了他。渐渐地,这个舅舅就把持了朝政,顺带帮齐王建把国中大小事务都处理了,国中大小臣子知道有后胜,却不知道有齐王。

  齐国王宫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王座上。

  齐王建,今年五十六岁。

  宽大的黄黑色王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彰显出君王的气度来,反而像是大街上的市井商人。

  他神态萎靡,脸色蜡黄,双目涣散无神。一看就是长久纵欲过度。

  “如今楚国兵败,天下人都在嘲笑楚国。而秦国的太子,此前曾经放出谣言来,说是要在一年内,灭掉楚国,伐我齐国。事已如此,寡人当如何为之呢?”

  朝中一片寂静。

  齐王建看到后,认为是诸臣都畏惧自己的威严。

  事实上,丞相后胜站在朝堂上,他们这些人自然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唯恐抢了丞相的风头。

  后胜,年纪虽大,眸中却一片精明,精神矍铄。

  他持著圭,来到齐王建面前,“大王,秦国的太子素来目中无人,他只是夸口罢了。实际上,以秦国的实力,最多也就和楚国打个平手。”

  “我派去潜伏在秦国的细作回报说,秦国的国力已经要耗尽了。等到秦国打不动楚国,到时候,就是大王的机会。到时候,我们齐国就可以反攻秦国,把失去的土地都收回来。”

  齐王听得心头一震。

  “善。大善。”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齐王建连连道,他激动地跺脚,“这帮可恶的秦国人,多年来我朝奉他们,为的是让秦国削弱其他国家的力量,好保存我齐国的实力。”

  “可是秦王却日益骄横。他竟然不将寡人放在眼中。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秦国终于要打不动了。”

  “寡人只等秦楚两国互相较量,彼此消耗国力。等到他们鹬蚌相争,而寡人到时候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齐王建拢著胡须。

  朝中臣子听了,齐齐作揖赞叹道,“大王英明!”

  齐王建见自己治理齐国四十年,朝中臣子一个个从未有起兵谋反的,国中上下相安,四十年没有战事。

  想到自己政绩斐然,齐王建心中满是欣喜。

  

  秦国,颍川郡,新郑。

  扶苏还是在他的老地方待著。

  新郑城被修葺了一番,城中城墙也都上了颜色,道路也被扩宽。

  市中有扶苏派兵巡查,交易秩序很好。

  在扶苏来到新郑城中后,庶民的日子变得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他们的生活也都很规律。

  唯一让人都感到有些不爽的一点是,秦人管的太多,管的太严了。

  而且他们讨厌秦国的制度,秦国人喜欢赏罚分明,干得多、干得好的人,就有多的奖励,有多的报酬。

  这就弄得他们不得安定。

  一两个人通过加倍努力,获得了丰厚的报酬、奖赏后,其他人见到也纷纷眼馋。

  于是就带动了更多的人,大家都不甘于人下。

  当看到有一家人因为加入秦国的工坊、加入秦国的军队变得富裕起来,住上更大的宅子,其他人也纷纷眼馋,跟著去干活。

  于是便出现了一种情况,大家伙都为了赚得比过去多,还要赚得比别人多,都变得很努力。

  很多人都没日没夜的干活。

  这就逼得那些不喜欢朝九晚五的人也不得不扛起锄头,入工坊做活。

  原本韩国的妇女,自己在家忙完针织,给一家人做够衣服就够了。但是现在,在环境和政策的引导下。

  她们纷纷走出家门,来到工坊,专门制作衣服。干得多,赚得多,还能不用做家务。

  所有人都没想到,整整冲击和影响六国百姓的居然是个利字。

  秦国人为了让国家强大,用利益引诱民众,鼓励他们加倍努力,给国家生产制造。

  但是时间稍微一久,这种制度的弊端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可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除非这些石头原本就在山谷的底部。

  只要稍微有些改变,尝到甜头,就开始想著尝更多的甜头。

  既定的利益分配格局,无法满足日渐增长起来的人心欲望,这就会导致民众内心产生不满。

第270章 打赌(求打赏月票全订支持!)

  扶苏带著张苍,领了几个便衣护卫,在城郊处散步。

  在扶苏治理安抚新郑之前,秦军是绝对不敢让扶苏带著如此少量的人马出来的。

  新郑城边,都是广袤农田,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天一转晴,天气立刻就热了。

  土道两旁,都是高高的垂柳,一边则是河道。

  垂柳抽出新芽,肥胖的鸭群们纷纷跳入水中,岸边沙地上,留下鸭掌印和粪便。

  穿著葛布衣服的牧童坐在耕种的黄牛身上,怀中抱著埙,悠扬的埙声从坝上传来。

  农夫、农妇,三三两两地都在田间劳作。

  闻著清新的空气,看著眼前农人春耕的景色,张苍伸了个懒腰,“太子,您真是让我感到最敬佩的人,打仗时料事如神,驱策兵马千里也能做到丝毫不差;安抚民众,也能做到让百姓心服。”

  “看看这新郑百姓,如今他们都诚心归顺于秦国。要我说,如果天下人都能过上新郑百姓的这种日子,天下必定是太平盛世。”

  扶苏直言,“那恐怕未必。都是表象罢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张苍只觉得是太子谦虚,虽然太子现在表现得完全和孔子所称颂的君王一模一样,不过张苍感觉,陪伴现如今的太子有时候像是陪伴著木头人一样。

  太子最近如此安分守礼,总是让张苍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总感觉他又憋著坏。

  按道理说,现在扶苏的表现,就和书上描述的圣君是一样的。可是太子真的这么做了,张苍总感觉怪怪的。

  张苍心里嘀咕,这书中写的,怎么和现实里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说,我过去学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不对的?

  张苍每一回遭遇点事情,亲身经历些大事,都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是完全按照圣人说的那么做的,结果最后都达不到目的。

  一行人出了城,直奔山岗。

  清风吹拂山岚,四方四正的城池,坐落在山坡脚下。

  城中的大道上,此时正在行走多少人,都能看的到。河道里又几只船,也可以数得清。

  绿色的原野,和青山的山岚相互交织,新郑城里看起来,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只有文人雅士喜欢享受这个。

  灌夫不明白,清风拂山岗,这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太子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有事做的时候,大家个个提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处理事情,团结合作,感觉很充实;但是这一等到这打退敌军,外患消除,不止是扶苏没事做,张苍等人也都是百无聊赖。

  如果不是扶苏提议带他们出来,这个时候他们八成都是在睡觉。也许张苍会去读书吧。

  扶苏、张苍、林信、灌夫,另有两个护卫,他们来到一棵大柳树树底下,就地铺开毯子,坐在树下休息。

  这时候,两个扛著镐的农夫从坝上走了下来。

  他们从坝上走了下来,往通往城中的大道上走。刚好会路过扶苏一行人休息的这棵树。

  扶苏看著张苍,心生一计,“御史苍,愿和吾赌否?”

  张苍本来走的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汗,现在走到大树下,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机会,他自然优哉游哉,心情十分畅快。

  听到扶苏这么一问,顿有毛骨悚然之感。

  他就知道,太子的心是黑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变白了。

  张苍哆嗦了一下唇,“臣可以回答否吗?”

  “你说呢?”

  张苍垂下头来,“还请太子明示。”

  “我和你打个赌,新郑的治理到底是不是良治?”

  张苍感到惊异,这话不是针对自己之前的感慨吗。他就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太子竟然上心了。

  “那按照太子之说,良治如何,否(pi)治又是如何?”

  “如你之前所言,我以后做到了良治。可是要我来说,我根本没有成功,这些人并不满足当下的生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生出抱怨。到时候,过去出现的问题,在我离开新郑之后,也很快又会出现。祸患没有解决,就称不上良治。维持一时表面的平静,也根本算不得太平。”

  张苍思忖一番,太子说的这个问题很深刻。

  只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太子身边,太子独独问我。

  我和这些人唯一的区别是,我是外臣。

  从跟著太子以来,我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重用。

  今日太子问我,必然是有重用我的心意。

  扶苏指著那些下田来的人说道,“如果是良治,那那些农夫必定对当下生活满意。如果是否治,那那些农夫必定心中有怨恨,对当下生活不满意。”

  眼见两个人正在下田坝,估计等会儿就到了,张苍想起上次老宗正给他的教训,得时勿怠。

  “愿意和我赌吗?”扶苏追问著。

  张苍没有什么好迟疑的。“臣愿意赌。只是臣不知道这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请求。我赢了,你要给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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