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张成偷偷数了一下,发现加上他在内,总共有十三个人被选中。
这十三个人中,除了几人会跟着梁家自己的管事外,其余人都是跟着谢氏的管事。
张成就被分配给一位谢氏的管事手底下学习。
其实张成更想跟着自家的管事出去,毕竟都是梁家的下人,相互也能照拂着。
但老管事也说了,谢氏分派来的人,各个都经验更丰富,跟在他们手下的,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因此,张成也就免去了其他的念头。
没等多久。
约莫也就两刻钟的时间,谢氏的几位管事便来了,双方相互见过之后,管事们一番寒暄,张成他们就在一旁束手而立,没有插话。
很快,他们谈妥。
张成也见到了带领自己的一位谢氏管事。
却是一个老者,身材清瘦,颌下留着胡须,说话间总是未语先笑,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老者询问张成一些问题,得知了他的一些大致情况,然后便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姓陈,以后你可称呼我为陈掌柜,未来一年将由老夫来带着你,能学到多少本是全看你自己的眼力,知道吗?”
张成忙是点头,对着老者拱手行了一礼。
“行了,你先回去吧,今晚收拾东西,明日便带着行礼跟我一起出发……咱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在句章,离这里虽不算远,但也有数十里,以后想回来,怕是不容易,只能等到过年了。”
陈掌柜说着。
张成自是点头应答。
当晚。
张成回到家里,将这事说了一番,母亲张刘氏不由抹起了眼泪。
倒不是不愿意让儿子出去这样的好机会,他怎能阻止?
实际上,连行礼她早就已经帮儿子收拾好了。
作为母亲,自然希望儿子能出息些,只是身为母亲,终究不舍。
张成也是心情沉重。
第二天临行前,母亲握着张成的手,细细叮嘱着:“.¨放心的去,好好的学,莫要挂念家里,莫要让主家失望!”
“是!”
张成拿着包裹,沉重的点了点头。
临别之际,又给母亲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离开。
……
这日。
梁山伯在凉亭内读着书。
四九引着一个中年人进来了。
此人见着梁山伯后,当即便拱手行礼:“在下郑朝,见过山伯小郎君!”
“无需多礼,还请看座。”
梁山伯摆了摆手,让其坐下。
随后采薇端来清茶,两人分别一杯。
梁山伯便看着,却见这郑朝约莫三十许岁的模样,皮肤有些黝黑,此刻十分拘束的在梁山伯面前坐着,屁股也只挨着椅子三分之一,不敢坐实。
郑朝本是山阴县的一位寒门学子,家里耕读传家,也有数代。
但传到他父亲这代后,父亲好赌,卖了家里的田,后来更是走夜(吗李的)路回家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捞上来时,已经淹死了。
郑朝读书刻苦,但读书所需笔墨纸砚,无一不需要耗费大量家资,家中本就因为好赌的父亲而一贫如洗,如今仅剩下一个母亲,再加上田产也所剩无几,再也无力支撑着他读书。
正好被梁山伯请来,给族学的童子们,担任经学老师。
争吵寒门出身,学问自然不算多么精通读过《论语》数篇,《算经》也有所涉及。
真要去雅集定品,估计九品都难。
但用来给族中的童子开蒙,已经绰绰有余多。
心下这般想着,梁山伯说道:“事情想必此前都已经给郑先生说了。”
郑朝点了点头,道:“学生已然知晓。”
“先生能来,我很欢喜……这样,先生来我梁氏,每月授课二十天,从巳时初到申时末(早九晚五),中午管饭,每年给先生十五缗束,此外年节都有额外的酬礼,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
郑朝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站起身来,拱手道:“学生多谢山伯小郎君,说来惭愧……这些酬谢,真是解了学生的燃眉之急,实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又郑重下拜,身体深深弯下。
……
…….
第83章 远游前的签到,连续五次最高级别!(第3更求订阅)
随后,梁山伯又和郑朝谈论了一会,询问了一番郑朝的学问和知识。
后者都是诚惶诚恐,颇为拘束的作答。
而今梁山伯虽然年轻,但名声已经轰传诸郡,往来结交的都是名士清流,自身更是颇有名望,在仕林之中有着清誉雅望。
郑朝哪怕身在乡里,也多有耳闻。
在这样名满州郡的士子面前,郑朝自然是拘谨。
一番闲谈,梁山伯也算是彻底弄清了郑朝的学问位于何等地步几篇论语被他被的滚瓜烂熟,只是对经义尚且不是很了解。
除了算筹之外,其他的雅艺基本都不精通,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这也是寻常寒门士子,或者耕读传家的学子普遍情况。
家里种地供养读书,能识字已经算是十分艰难,哪里还有余钱去学习琴棋书画这样附庸风雅的技艺呢?
一番交流之后,茶续了三回,郑朝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打算提出告辞。
但在走时,却听着梁山伯说道:“而今既然定下了西席,当要有见礼……”
说着。
梁山伯便让四九端来一些礼盒,腊肉,赠与了郑朝。
郑朝自然又是千恩万谢,这才回去了。
郑家在山阴县壶口村。
从梁家出去,一路朝着山阴县城之外,出了城,又步行走了七八里,总算见到了村口的大榕树。
见状,他又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
路上,有村里的人见到了郑朝,都是打着招呼。
但随后见到他手上提着腊肉礼盒,都是一愣:“郑朝,你这是……”
“讨了一份活计,这是东家给的见礼……钱爷450爷这是要去哪?”
郑朝拱了拱手,恭谨的说道。
“去村口看看,迎迎我大儿。”
钱姓老者随口说着,又看着郑朝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腊肉礼盒上流转了一圈,心里想着,光是见礼便有这些,郑朝这小子的东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郑家,耕读传家那么多年,也没读出什么章法来,父亲更是好赌败光了所有的家产,本想着孤儿寡母活不下去,谁料这郑朝居然又找了活计?
心里这般想。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开口,淡淡的说道:“既然找了活计,那当要好好干才是,莫要辜负了东家的期许。”
“钱爷爷说的是。”
郑朝一拱手,如此说道。
老者微微颔首,然后背负着手,踱步离开。
郑朝站在原地注视了一阵,然后才转身离开。
很快到了自己家,却是三间破败的草房。
回到家后,郑朝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番,顿时让母亲和妻极为欢喜,母亲看了这提回来的十斤腊肉,不由感慨着:“真是好多年没见着了……”
郑朝的妻眼睛望着。
儿子更是流出了口水。
让妻去把这腊肉挂好,吩咐今晚吃顿好的,郑妻顿时欢天喜地的拿着腊肉去了。
而郑朝则又在这正屋内拆开了礼盒。
四色礼盒,分别装着砂糖、雪枣、麻花、果脯,各个都有二斤。
而最下面,则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之后,却见居然是一块碎银,三缗钱。
碎银约有二两重,三缗钱便是三千钱,又等(bcbd)同于三两银子。
合计起来,这就是五两。
见得这些银子,郑朝和老母亲眼睛都感觉要看花了这些钱,在以前不算什么,家里虽然穷,但总也能拿出来。
但自父亲沾染上赌以来,家里一贫如洗。
尤其是将父亲给埋葬,更是借了一些钱,这半年以来,他们莫说碎银,连上百枚的五铢钱都没见过。
老母看着看着,不由上手摸了起来,脸上也流露出一抹缅怀之色。
足足过了许久,这才感慨道:“这梁家是个善心的人家,你以后去教学问,定然要用心才是。”
“我听你说梁家愿意给十五缗的年俸,这就是十五两了,以后积攒些银子,把原本丢的田给买回来,这家里也就再度兴旺起来了。”
“就算你年岁大了,没了做学问的希望,但你儿子还有希望,孙子还有希望,总有一天咱们郑家会出人头地。”
母亲这话,可谓是老成之语。
若是以往的郑朝,心里懵懂,恐怕还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这半年来的经历,尝遍人情冷暖,郑朝已经彻底的成长。
故此听了这话后,郑重的应着:“母亲说的是,孩儿都记下了!”
……
延请西席只是个小事,办完了之后,梁山伯就在院中细细思忖着。
如今已经到了一月底。
这段时间以来,家里的店铺已经相继开起来,诸多掌柜和学徒也都已经抵达。
前些时日谢氏也发来消息,第一批货都已经大规模的产出来了,就等铺开上市,便可售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