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能做出放弃祝英台的举动?
至于将两女同时娶了。
这简直就是笑话!
士族出身何等尊贵?
虽说士族中的女郎大都被家族安排联姻,婚姻不由自主。
但联姻的目标也都是同等级别的士族。
顶尖士族,只会与顶尖士族通婚。
如谢、王两族的女子,真要论起身份和家世,比之皇族公主都更加尊贵,又怎会共侍一夫?
梁山伯毫不怀疑,但凡他有半点这样的念头,无论祝氏还是谢氏,无论谢安和祝老员外此前对他有多么欣赏,都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反目成仇。
因为。
梁山伯此举几乎等于将这两个士族的脸面踩在脚下。
梁山伯思来想去,都觉得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两全之法。
但再是转念一想,却又不禁自嘲一笑。
“梁山伯啊梁山伯,你是何等贪婪?”
“这才哪到哪,便想着同娶祝氏女和谢氏女……真是胃口包天!”
他摇了摇头,将这股念头从脑海中驱散出去。
只是。
垂下去的双手,却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若只是士子,哪怕成为当世名士清流,带领梁氏成为顶尖门阀,自身也位极人臣,开府仪同三司,想同娶两人,也是绝无希望!
但……
若能逐鹿中原,定鼎天下,坐那九州之主,情形自然大不相同!
这一刻。
梁山伯对于发展自身势力的念头,更加迫切了起来。
发展势力需要大量的银钱!
而此行他前去拜访谢安,已然做好铺垫,而今就看谢氏的反响了。
若此法能成,必可在短时间内获取大量钱财,使他发展的时间大规模缩小。
但若是此法不能成……
那就只能按捺心情,一步一步缓慢发展。
想到这里,梁山伯不由长吐了一口气。
……
牛车辘辘前行,约莫两个时辰后,便到了城中的梁府。
母亲梁王氏见了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此前梁山伯为了研制那些东西,一直都住在城外的梁家庄园,虽距离县城不过数十里远,但他和母亲却已经有许久未曾见到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哪怕明知道儿子距离不远,可这些时日不见,终究还是挂念。
晚上吃了饭。
梁山伯和母亲梁王氏在暖厅内围炉谈心,给母亲讲述他去谢氏东山别院,得到谢安的赞誉。
母亲听着,脸上不由露出骄傲而自豪的表情:“我儿风度卓绝,当然安石公赞誉。”
梁山伯又说他在谢氏府结识了谢奕的子女,谢玄和谢道韫,并且还和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母亲听到这,又说道:“谢氏家风极好,既然是谢豫州的子女,必然也是有才学和有道德的……近来我与几位士族夫人一同游览,也听谢玄的名号,博闻强记,性情端庄,而今才束发之年,便有谢氏宝树的美誉。”
“谢道韫更是谢氏才女,江左闻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名媛。”
说完。
她忍不住感慨道:“我儿能和他们成为好友,是一桩好事。”
梁王氏亲眼见着梁山伯走出梁家,从籍籍无名的少年郎,到如今拜师孙绰,结识名士,名冠州郡。
自己的儿子能有这般出息,做母亲自然是与有荣焉。
不由越看越是欣喜。
母子两人便这样闲聊着。
直到华灯初上,母亲年岁大了,有些困倦乏累,梁山伯让母亲歇息,随后就告退了。
……
下来几日,梁山伯便一直在府中读书习剑。
位于东山的梁家庄园,也在十一月中旬,也就是梁山伯积蓄到第二个最高级别签到时,终于将奴仆的房子全都建造完毕。
就在庄园旁边的小村庄内,围着小溪建造了几十栋小院。
这下子,三百位新到来的奴仆终于不用挤在一起,每一户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人力不要钱。
但建造房子所需要的材料以及伙食,却花费了十余万钱。
再加上东山的二十顷山田,因为采购和种植茶树,在十月上旬结束后,各种费用加在一起也花了十五万钱。
此外。
研制香皂、牙膏、香水、酿酒等所需的原材料,和扩建作坊,同样花费了二十万钱。
本来钱还不够,最后还是母亲卖掉了山阴县里的两个店铺,又当掉了自己的一些首饰,才凑够钱。
至此。
梁家身为士族的积蓄,足有上百万钱,便这样消耗一空。
百万钱。
这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是他们一辈子都很难挣到的财产。
但这笔钱对于士族而言,却不算多。
毕竟,任何一个士族都流传百年,百年的积蓄,自然极为庞大。
但梁家成为士族没多久,这些年来的大部分积蓄又全都买了地,故此才能有这五十顷地
光这五十顷地,便最少等同于五百万钱!
这还是往少了算. ..
由此可见士族的财富之惊人。
当然。
这时代也没有人会卖地唯有破落户、过不下去了,才会将地卖掉。
话说回来。
如今梁家积蓄为之一空,但好在尚且能够自给自足,因此还能勉力支撑着。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不能寻找财源,梁家很快便要捉襟见肘马上,就要到腊月,紧跟着就是年关了。
梁家拿不出钱,如何能购买年货,同时给佣户们下发赏赐?
梁山伯内心也有些焦急。
但他也知道,此事急不来。
因而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
而与此同时。
谢氏的东山别院内。
此时雪已经停了,但还未曾化去。
屋檐和墙顶,挂着一层薄薄的雪,方圆望去,天地一片素净。
谢安躺在凉亭的软榻上,前方则是一个女子正在吃箫吹奏,而他则是微眯着双眼,似沉浸在乐曲中。
自从上次梁山伯吹奏一曲《梁祝》,余韵悠长,令谢安时时回味。
依靠着当时的记忆,他大致的将曲子谱出来,让家中的女婢吹奏复原。
这些时日以来,无论是何等技艺精湛的乐女,都不能完美的复原出梁山伯所吹奏的格调,这让谢安不禁时常扼腕叹息。
至于唤来梁山伯吹奏,他不是没有想过。
但梁山伯乃是他的忘年交,学识广博,风雅无双。
若将他唤来,仅仅只是为了吹奏一曲,这有将其视为乐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嫌疑,等于是折辱。
故而谢安也只能自己在别院中感慨。
因为太过挂念,近几天甚至连睡觉吃饭都不安稳。
而这时。
一名侍女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轻轻的给谢安换着茶水。
她是谢安的贴身侍婢,虽连妾都算不上,但在女婢之中却颇高,一直受谢安恩宠。1.3
谢安感受到轻盈的脚步,因为并未睁眼。
只是这时,却忽然闻到一股清香。
这不同于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的厚重香味,也不同于檀香的浓郁。
初闻时,有如橘香,却又带着一股清淡。
随后却又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氤氲,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沉下心来,最后,则有一股恍若雪松的味道萦绕鼻尖,弥久不散。
令人仿佛于大雪之时,置身青松密林,油然生出旷达的情绪。
嗅着嗅着,谢安只感觉内心都随之沉静下来。
“浣春,今日用了何等香料?”
他忽然睁开眼眸,轻声问道。
听到谢安的声音,名为浣春的女婢忙是停下手中的举止,轻声道:“回老爷,这是前日里主管下发给婢子的香料,奴婢也是不知……只觉得这香料很好闻,因此就用了一些。”
说完,她有些惊慌也有些失措的说道:“莫非是此香不妥吗……婢这就将其换掉。”
“无妨!”
谢安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道:“你去将总管唤来,我有事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