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护,果然动兵了!”
一句话,让账内众位将校皆是精神一振。
梁山伯放下信纸,交给李毅,让帐中诸多军官传阅,随后说道:“斥候和商队打探出的情报,吕护自两日前便开始频繁调动大军,麾下部将高义、张望、石(ku)三将已然受命,调动大军,共计一万二千余正兵,外加七千厢兵,合兵一万九,号称三万,准备进犯洛阳!”
众人听着这话,都是大惊失色。
七千厢兵不值一提。
所谓厢兵,其实就是辅助兵,押送一些粮草器械,帮助正军拉运辎重,壮壮声势声威罢了。
“五三三” 实际上的战斗力不值一提。
别看是七千,实际上只出动一千大军,便能将之捣毁。
关键在于这一万二的正兵。
吕护原是后赵将领,一路而来,到得如今麾下将士大都是老卒,实力不容小觑。
吕护之所以能一直在三国之间来回摇摆却不被清算,靠的便是这万余之兵。
而今,他却将其全部调动起来……
“吕护这是倾巢出动啊!”
孙无终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吕护有正兵一万二,而梁山伯这边却只有七千。
吕护的兵都是老卒,而梁山伯这边,除了一千是原本的北府兵,实力不弱,其余六千余人,要么是收纳的降兵,要么原本是青壮,刚刚训练而成,仅仅只是打了一场山贼土匪。
表面上看起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十分悬殊。
几乎是两倍的差距!
看起来毫无胜算!
但话不能这样说。
吕护固然兵多将广,且都是老兵。
但老兵却不代表着就一定是精锐和百战死士。
有的老兵,别看资历多,但充其量也只是兵油子罢了,这样的老兵在军中,非但不会提升军中战斗力,反而还会降低战斗力。
当然。
行军打仗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大军素质底下。
但吕护不过就是一个太守,这些年来又一直反复横跳,军中的战斗素养定然不会士气特别高昂。
其次,吕护的大军装备也绝对不会太好其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河内太守,这么多年来固然有所积攒,但也绝对积攒不了多少银钱。
所以他大军的装备应该算不上顶尖。
而梁山伯背靠谢氏,又有着自己的积蓄,可谓是财大气粗,以至于伍长、什长都能披甲。
换句话说来,他军中的披甲率达到了至少五分之一以上。
更何况梁山伯所练的新兵,军容整肃,纪律严明,这也是一个优点。
此外。
他有着数百轻骑!
从始至终,梁山伯都没有中断战马的收购,虽然收购的并不多,但时至今日,也已经使得他麾下的骑兵数量达到了七百余!
接近一幢骑兵!
他相信吕护绝对没有这么多的骑兵。
而且他麾下刀盾和弓箭手的数量,也都一直在增长着。
最关键的是。
他麾下有军司马谢玄,还有孙无终这两员大将。
如此下来。
足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是以。
虽吕护有兵一万二,而他仅有七千余,但此战……也并非没有获胜之机!
既然定下这念,那下来就开始研究该如何对敌。
而梁山伯对此早就已经有了想法
“沁阳距离洛阳,不过两百余里左右,大军出营,三日便可抵达……不过依我料想,此战决不能将战场放在洛阳城下,因此本将决定率军出城,在野外与吕护交战!”
“下来就商议一番,该将交战之所放在何处!”
梁山伯说着,便让亲卫将地图摊开这地图,乃是在年前年后特意让斥候绘制出来,足足上百人,耗时两月,将洛阳周边百里之地的地形全部绘制而出,小到一个河沟溪流,山脚乡村,都会在图上标注。
至于整个豫州的地形图,梁山伯也让谢氏商队进行绘制,但精确度比之这地图,就差了一些。
可仍旧要此前的地图更为精准。
眼下众将围在地图上,正在商议着。
一番磋讨,最终选出一个位置平阴县!
平阴便是后来的孟津县。
“平阴县出洛阳而跨黄河,距离我洛阳仅有五十里远,一日便可抵达,其县旁又靠近淮水,地势开阔,一马平川,我等将交战之地放在这里,完全可以将阵势摆开!”
“另外,此地开阔,可以让我军的骑兵快速穿行,对敌军进行冲锋……此地虽不算什么上好之地,但也算是难得!”
“关键在于和洛阳不远不近,无论遇到怎样情况,都可及时作出反应!”
选出这地址后,众将看了,都是认可。
而梁山伯看了,也觉得此地颇为不错从洛阳抵达平阴,大军只需要一日,而吕护从沁阳却需要两日。
若他们两军同时出发,己方完全可以抵达后修整一番,而对方却只能在行军两日后,仓促结阵。
这对于他们而言,又是一个利好。
同时此地距离洛阳也不远不近,无论遇到怎样的变化,都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既如此,那便定在平阴!”
梁山伯最后敲定。
然后便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众将何在?”
话音落下,堂内众人都是肃然。
“李毅!”
梁山伯沉声道:“稍后你稍后随我回营,调集大军,前往平阴扎营,等待敌军到来!”
“孙无终,你乃骑将,本官将我麾下所有骑兵都交给你来管辖……当我大军抵达平阴之后,你率轻骑,前往平阴县东南缠沟村等待。”
“此地距离我大军十里,倘若交战,以骑兵之速,片刻便可抵达,待交战之时,听本将号令,随时率部出击!”
说到这里,梁山伯看着孙无终,郑重道:“此战胜负之关键就在于骑兵,你身上肩负着重任,希望莫要辜负本将委托!”
听到这。
孙无终当下单膝跪地,硬声道:“还请将军放心,末将比不辱使命!”
“很好!”
梁山伯点了点头,随后目视所有人,道:“此战之关键不消我多说,你等也都心知肚明,我只说这么一句话……此战弱胜,加官进爵不在话下,若是负,我等先前所有努力付诸一炬!”
“因此……这一战,我们必须胜!”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须用心做事,谁敢推诿拖后腿,不论是谁,本将都立斩不赦,绝不容情!”
一言既出。
所有人都齐声喝道:“喏!”
声音整齐,虽仅仅只是十余人,但却带着推山倒海之势,令人听了,就感到一股浓重煞气正在酝酿。
“好,这就下去准备,调集大军吧!”
说着,梁山伯便解散了此次会议。
在场众人便各自散去。
而梁山伯则是带着李毅和孙无终等武将,朝着军营之中赶去。
路途之上。
孙无终有着疑惑的问道:“将军,敌人势大,又是渡河而来,为何我等趁此机会设下伏击?”
他熟读家中兵法,而兵法中,除了领兵之道外,尚且还有诸多计谋。
所以在他向来,两军交战前夕,不都是相互用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吗?
为何将军却要这样直白?
听到这话,骑在战马上的梁山伯说道:“吕护乃是军中宿将,且生性多疑……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诸多实力中来回交缠,与这样的人交战,阴谋往往并不能出奇制胜!”
“何况,沁阳与洛阳之间相互不过两百余里,我们能打探到吕护的情况,相信吕护自然也知道我们的兵力,若要设伏,人少了没有作用,反而还送到他人嘴边,将埋伏变成一场被包围战!”
“若是人多了,吕护自然能察觉出来,更为警惕……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作战如果只靠偷袭埋伏,就失了军中正道!”
“夫战,临之以堂堂正正之师,这才是堂皇之道!”
临之以堂堂正正之师,梁山伯对此十分推崇. ..
在他看来,阴谋诡计固然有效。
但实际上,真正想要成为名将、大将,却还是需要堂堂正正的交战。
且先不说其他,此前梁山伯夜袭荥阳,阵斩张兴,固然是被时人所提及惊叹,但也没有太被他们放在心上。
他们对梁山伯的印象只是,有些才略,侥幸得手,无非诡计罢了!
却不会把梁山伯当成一位真正的大将种子来看待。
这其中差的是什么?
差的就是‘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而取胜的气魄和格局。
只要缺少这一点堂皇之气,无论大军怎么样胜利,无论大军打过多少胜仗,都不会凝聚出真正的王者之气。
况且。
老是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纵然一时成功,也不可能成功一辈子。
善泅者往往死于溺,一直想要埋伏和阴谋,只要尝到甜头,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便会下意识的避开正面交战,转而以阴谋取胜。
如此下来,大军之气只会越来越低迷。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