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御猫 第198节

  “齐阁老,孤要是没有记错,内阁的第一职责就是为君分忧,处理国朝军政事。小者自决,大者才送往御前请求圣裁,没错吧?”

  齐博瀚突然感觉丹陛上的皇四子比当今皇帝更加气势逼人,他连额头的冷汗都顾不得擦,躬身拜道:“回殿下,确实如此!”

  “那孤倒想问问齐阁老,广陵府的庄英哲被骂了娘,这件事已经大到非圣裁不可的程度了?”

  刘弘的问话齐博瀚根本无法回答,他只能继续垂首躬身,连连请罪。

  “先别急着请罪,齐阁老……”

  刘弘袖子一挥,将怒火播撒整座大殿:“诸位爱卿,孤很想问一个问题,诸卿每晚是什么时辰睡觉?”

  “回殿下,臣是戌时末。”

  “臣是亥时初……”

  “亥时……”

  “戌时……”

  刘弘听着群臣一声声的回禀,又心疼又恼怒。

  他猛地一拍高椅的扶手,起身冷笑起来。

  “诸卿真有福气,最迟不过亥时便能安然入睡,不像你们的天子,孤那可怜的父皇,子时能躺在床上都是奢望。”

  他扫视群臣,慢慢走下丹陛,来到摆在殿中装满“无用奏折”的大竹筐,一脚将其踹倒。

  哗啦,装的满满当当的奏折瞬间散落一地。

  刘弘讥讽的说道:“孤不知道内阁、通政司以及殿中的各位为何要将这些无用的奏折送到御前,但孤知道父皇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铁人都熬不住,可父皇已经坚持了整整五年。”

  “你们,是想累死你们的天子吗?”

  扑通!

  刘弘最后的那一问,吓得殿中的臣子无不跪倒在地。

  他们没人敢去背累死天子的罪名,但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被刘弘定性。

  “臣等不敢,还请殿下明察!”

  刘弘背手站在跪着的人群中,俯视群臣:“诸卿会不会觉得孤在小题大做?”

  “臣等不敢!”

  “不敢?看来是会了。”

  刘弘走到了俯地请罪的齐博瀚跟前,往日对齐博瀚的尊敬今日不显分毫,反而颇为冷漠。

  他盯着齐博瀚看了许久,齐博瀚能感觉到后背厉芒穿身的刺痛感。

  “齐阁老,孤让人搬来的这些无用奏折,你带回去吧,好好读一读,好好想一想。内阁若是连这些无用的奏折都解决不了,那在孤看来,内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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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忙完都晚上九点多了,又饿又困,更新晚了些,抱歉。

  更一章先睡了,等晚上继续……

第253章 圣人老爷的恶趣味

  十六岁的皇四子刘弘,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略带稚气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与不满。

  齐博瀚也好,其他文武大臣也罢,却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位皇朝的继承人。

  太上皇待下以宽仁著称,但狠起来的时候绝对能让人噤若寒蝉,便是如此百官也敢在奉天殿上跟太上皇对线。

  当今皇帝刻薄寡恩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夏,但在朝会上被怼得拂袖而去是常有的事。

  但偏偏这位年仅十六的皇四子,今日的常朝打入殿之后,整个朝会的节奏都被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一步步将内阁当值的大学士,以及大殿上的臣子压得垂首俯身,不敢与其对视。

  是对皇权的畏惧?是对未来皇太子的敬畏?

  都不是,实际上是被刘弘一步步的强势进击给吓懵了。

  刘弘将微微颤抖的双手藏进了宽大的衣袖中,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他昨夜被一堆无用的奏折折磨的整个人都快抑郁了,一气之下起了心思要整顿朝堂上的这股歪风邪气,用了一个时辰想出了这个主意,连询问皇祖父与父皇意见的时间都没有。

  胜了!

  当他将群臣怼的无话可说,将内阁大学士压得不敢抬头与自己对视,刘弘突然有了一种王者无敌的自信感。

  齐博瀚突然伏地叩首:“殿下,老臣……请乞骸骨!”

  吧嗒!

  殿中瞬间鸦雀无声,唯有夏守忠手里的浮尘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大殿上的诡异寂静没有维持多久,刘弘也没有群臣想象中的慌乱,反而一甩衣袖,怒斥了一句:“在其位谋其政,内阁作为朝廷中枢,一不能为君分忧,二不能理顺朝政,反而动不动拿乞骸骨来威胁孤。齐阁老,你来跟孤解释一下,你的这声乞骸骨,可是心有怨恨?怨恨孤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没给你留面子?”

  齐博瀚扶在地上的双手不禁颤抖了一下,俯首回道:“臣不敢!”

  “又是这句……”

  刘弘俯身硬拉起了齐博瀚,盯着他的眼睛,郑重说道:“齐阁老,孤对事不对人,今日便是大相公在这里,孤也会好好骂一回内阁。还是那句话,内阁若做不到上辅帝王下安黎民,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至于齐阁老的请辞,孤今日把话放在这里,齐阁老若敢上书请辞,孤便会让人将今日奉天殿上的事刊印成册,洒遍大夏每一个角落。而且还会让人将此事编成戏曲,传遍全国!孤身为储君,连句重话都没说,你便以乞骸骨来胁迫君上,这就是你身为读书人该有的责任感?真是荒唐至极!”

  齐博瀚能感受到刘弘双臂传来的力量,他想要做出回应,嘴唇颤颤巍巍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口。

  他不敢再说什么乞骸骨的话,生怕刘弘真做出刊印成册或是编成戏曲的狠活。

  群臣在听到刘弘看似说给齐博瀚的话,无不闭上了嘴巴齐齐垂首不语。

  这是真狠啊,也不知道四皇子是哪里学来的骚操作,一下子就击中了齐博瀚或者说那些动不动乞骸骨的软肋。

  相比什么庭杖打板子,“扬名天下”这狠活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刘弘诛完了心还贴心的帮齐博瀚抚平了身上官袍的褶皱,随后悠然回座,威仪满满的说道:“文安邦武定国,上辅君王下安黎庶,此为臣子之职责。朝中懒政怠政之风必须改一改了,内阁、五军都督府、吏部、都察院你们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尽快拟定相关考核之法,报于孤处。”

  “孤不希望再有没事给父皇汇报期的折子,听清楚了吗?”

  这一次群臣很自觉的躬身齐拜,甚至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臣等谨遵殿下之令,不敢有丝毫懈怠!”

  奉天殿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园子中,刘恒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儿子有出息是好事,可儿子做的比他这个当爹的还好,这就有些臊得慌。

  老爷子手握钓竿,鄙夷的看着紧紧抿嘴的皇帝儿子:“看到了吧,弘儿都察觉出了不对,就你还傻乎乎的每日把自己埋在奏折堆里。”

  “儿子……”

  刘恒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狡辩的话能说,因为奉天殿上发生的事已经将他这几年的坚持击成了碎渣。

  所以,他的坚持貌似真差点把自己累死。

  “既然你病了,那就多病几天,朝中的事暂时交给弘儿去做吧,我觉得他做的挺好,朝里的那些人,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刘恒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忧虑:“万一真按弘儿说的,那内阁的权力岂不是更大了?父皇,那些读书人不是一直想着让帝王垂拱而治吗?这样岂不是让他们如了愿?”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内阁又不是一个人,我朝自设置内阁开始,便是采取群策之规则。内阁首辅也不是真正的宰相,做不到大权总揽,架空帝王的程度。你只要把握住军权、财权,便是魏庆和这种几乎摄政的内阁首辅,都只能是辅佐你的好臣子,而不是架空帝王的权臣奸相。”

  ……

  宁荣街内松外紧,太上皇被贾琮拐带出宫朝中有不少人知晓此事。

  不过皇帝也在园子里住着的事,唯有宫里的人与贾家人知晓。

  被刘弘打懵的群臣还以为皇帝真累病了,正在后宫歇息,哪里会知道皇帝老爷正愉快的在荣国府吃着烤串喝着美酒,据说有不少臣子心怀愧疚,直接住在了值房中,加班加点的处理政务……

  时光一晃就是三日,十月中旬的京城竟然飘起了雪,荣国府早就烧起了火炉,黛玉抱着小白猫坐在火炉旁,正认真考察贾琮的功课。

  《论语》背完了,《大学》也背完了……

  “林姐姐,书背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

  今日下雪啊,大猫拉雪橇是真的好玩!

  贾琮发现黛玉这两天有些不对头,不知为何突然对自己严格的有些夸张了。

  早晨用完早膳便开始背诵经义,午膳后就要开始练字,一直练到快至傍晚才能停歇。

  贾琮问了好几次,黛玉都是以举业艰难,需用心读书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不对劲!

  黛玉看了看外面厚厚的一层积雪,抿了抿嘴淡淡说道:“那今日便给你放半天假,你去玩吧。”

  说完,她便将目光转向怀中慵懒的小白猫,静静的摸着毛绒绒的猫猫头。

  语气淡然,却让贾琮察觉到了不情不愿。

  难道是生气自己不好好学习?不应该啊。

  贾琮想了想,起身往门口走去。当他打开房门走出去时,黛玉偷偷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的低头。

  吱呀!

  贾琮慢慢将门重新关上,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痴痴看着窗外飞舞的雪,喃喃自语:“也许是我想多了吧,琮哥儿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嘎吱、嘎吱、嘎吱……

  “雪雁,你过来!”

  贾琮走出黛玉的小院,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荣禧堂前,正好碰到了手捧新衣的雪雁。

  “三爷,您找奴婢有事?”

  雪雁屈膝行礼,面带欣喜的说道:“圣人赐下贡缎,太太让府里的裁缝制成了冬衣,可漂亮了,奴婢正准备拿回去给姑娘瞧瞧。”

  贾琮只瞅了一眼她手中精美的新衣,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姑娘……”

  “姑娘怎么了?”

  雪雁诧异的问了一句,贾琮左右看了看,招手让雪雁跟上。

  两人来到一处避风处,贾琮才忧心的开了口:“林姐姐最近像是有什么心事,情绪很低沉,我问了好几次她都没有说。你每日都跟在林姐姐身边,她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雪雁更加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否定。

  姑娘是老太太的亲外孙,林家嫡女身份尊贵,又是三爷的未婚妻,谁敢给姑娘不快?

  “你再仔细想想,林姐姐绝对有心事,这几日一直拘着我读书,而且还经常发呆,一点都不像林姐姐的为人。”

  雪雁当即就忍不住笑了:“三爷,当初您可是在老爷面前立了誓,要考探郎迎娶姑娘的,姑娘拘着你读书,可不就是盼着您取中探去迎娶她嘛。许是姑娘见三爷贪玩,担心你忘了读书这回事……”

  呃……

  贾琮摇了摇头,不管自己能不能考中探郎,他跟林姐姐的婚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太后娘娘的懿旨赐婚,除了太上皇谁能毁了这桩亲事……嗯?

  贾琮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转身往园子里走去,独留雪雁懵逼的站在原处。

  二圣驾临驻跸,园子里的秩序更添规矩威严。

  贾琮懒得理会那些规矩,快步直入水榭边的大殿。

  殿中炉火烧的正旺,圣人老爷捧着一本游记躺在炉边的软塌上悠闲度日,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毯子。

  “这两日你不是正用功读书吗?怎么有空来朕这里闲逛?”

  贾琮单刀直入的开了口:“圣人,前两天您召见林姐姐,可有说过有关臣与她亲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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