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83节

  刘务桓不敢在桓熙面前表露不满,只得无奈叹息道。

  桓熙并不回答他,只是反问道:

  “左贤王可知道匈奴当年为何能够称霸草原?”

  刘务桓不假思索地答道:

  “自是冒顿单于之功。”

  桓熙哼道:

  “既然知道,何不闻鸣镝弑父一事。

  “若非冒顿治军严明,岂有匈奴昔日之盛。

  “如今铁弗部屡遭败绩,依我看来,就是军纪涣散的结果。

  “冒顿能够舍弃他的坐骑与心爱的妻子,今日我为左贤王重整军中纪律,莫非左贤王还舍不得一个呼延牢虎!”

  作为匈奴左贤王,刘务桓当然清楚冒顿单于上位的故事。

  冒顿曾给麾下将士立下一个规矩: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

  最开始,冒顿是将响箭射向猎物,此后,冒顿又将响箭射向坐骑与妻子。

  凡是稍有迟疑之人,都被冒顿杀死。

  最后,冒顿趁着打猎的机会,将响箭射向自己的父亲。

  有过之前的教训,冒顿麾下的将士也毫不犹豫的拉弓射向头曼单于。

  战事紧急,桓熙没有太多的时间与这些匈奴弓骑们慢慢磨合,只能出此计策。

  随意给匈奴弓骑们安排一趟任务,而后杀人立威,让他们明白,必须要遵照自己的军令行事。

  否则,纵使有功,那也是罪过。

  桓熙不需要这些匈奴弓骑们有自己的想法。

  听他的,一切都得听他的,无论自己下达的军令是对是错,都要他们一丝不苟的执行。

  历史上,在桓温伐蜀的关键一战中,鼓吏误将退鼓,敲成进鼓,纵使阴差阳错立了大功,按理说,真要是论功行赏,这么大的事情,鼓吏应该不可能籍籍无名。

  仔细想来,恐怕也是被桓温在战后所杀,以正军令,免得有人效仿,违抗军令,自作主张。

  桓熙的喝问让刘务桓哑口无言,只得告辞离去。

  而桓熙离开弓骑大营时,也感受到了匈奴弓骑们投来的敬畏目光。

  自古以来,从军之人,不恨主将杀人立威,就怕赏罚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

  隋朝名将杨素在战前总要派出一两百人与敌交锋,不胜皆斩,继而派出两三百,不胜则再斩。

  杨素治军固然严厉凶狠,但能赏罚分明,所以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护,因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桓熙走出营门,那些狰狞的人头依旧悬挂在那,桓熙心道:

  ‘今日借你们的人头一用,战后,我必会让你们入土为安。’

  随即领着晋军将士头也不回的离开弓骑大营,只留下送他出营的刘阏陋头在寒风中凌乱。

  刘阏陋头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倘若我不慎忘记了只发五矢的军令,多射一矢,或者少射一矢,桓公是否也会将我处死。’

  这个问题,刘阏陋头注定不会有答案。

  此前,他在自己的箭壶里留足了五支箭矢,此后,他也不敢擅自行事。

  沃野县内,苻雄一夜未眠,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有等来桓熙的第二波袭扰,只得将营中事务托付给侄儿苻苌,自己回去帅帐歇息。

  等到苻雄醒来,也终于从掳来的匈奴斥候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叹道:

  “桓熙治军,有名将之风。”

  就连此前对桓熙的战绩不怎么认可的苻苌,脸上也尽是凝重之色。

  当天夜里,桓熙在晋军大营召开军议。

  刘务桓应桓熙之邀,携其长子刘悉勿祈、次子刘卫辰来到晋营,参与商讨与苻雄一战如何排兵布阵。

  刘务桓坐在桓熙下首,两个年少的儿子分立左右,他知道军事并非自己所长,因而闭口不言,专注倾听。

  相较而言,其弟刘阏陋头倒是较为活跃,他建言道:

  “桓公,依我之见,不妨采用骑兵、步卒、战车相互配合之阵法,四周遍设鹿角、蒺藜等物,留下骑卒居中策应。”

  刘务桓闻言微微颔首,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如果是他,估计也会选择这种阵法。

  然而,桓熙却摇头道:

  “此为巩固防御之道,并非取胜之法。”

  说着,桓熙正色道:

  “此战,我当以攻代守,摧敌于野!”

第103章 赶赴战场

  桓熙从来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与石苞一战,他采用骑兵、步兵、战车相结合的阵型,也就是他自己口中巩固防御之道,而非取胜之法。

  是因为当时他麾下就只有一千骑兵,面对后赵步骑,只能从防守做起。

  而后赵将士家眷陷落在他的手中,军心涣散,桓熙只需保证防守,对方见不到胜利的希望,必将自溃。

  可如今的情况有了不同,桓熙携带二万步骑北上,麾下有五千精骑,另有一万匈奴弓骑听用。

  如果将匈奴弓骑布置在阵型之中,无疑限制他们的机动能力。

  没有了灵活优势的弓骑,射程又不如步弓手,等同于是在自断一臂。

  而单独将弓骑摆放在阵型外,让他们游斗骚扰,没有枪骑的保护,一旦被对方骑兵近身,迎接弓骑的也将是一场溃败。

  毕竟骑射的本质,就是缺乏护甲防御的非接触性战斗。

  自古以来,中原骑兵与游牧骑兵的战斗,从来都是冒着对方的箭矢近身肉搏。

  单纯比拼骑射,除了那些天赋异禀之人外,无论中原骑兵怎么练,恐怕也比不过自小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

  桓熙确定了在会战中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正准备遣使前往沃野县,与苻雄约定会战日期、地点,不曾想,苻雄的使者率先来了。

  实际上,苻雄对于会战的意图更为急迫,毕竟桓熙一方,顶着压力的是刘务桓他们兄弟。

  而苻雄是真的有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方高昂的士气正在渐渐下行,而桓熙仅仅在一天之内,就初步掌控了匈奴弓骑,再拖延下去,苻雄毫不怀疑他能否彻底收服匈奴弓骑。

  来使依旧是王渊,虽然上一次当众出了丑,但此番前来,只是约定会战的时间、地点,并非是让他在晋营舌战众人,苻雄觉得王渊熟门熟路,便许他再跑一趟。

  桓熙对于王渊,谈不上喜憎,他听王渊说明来意,淡淡道:

  “既然苻雄急于求战,便让他渡河前来,我在狼山之下布阵等他。”

  王渊当然不希望战场设在黄河以北,临近晋军大营的地方,否则,桓熙在战场上见局势不利,随时可以退回大营。

  “在狼山之下决战,是否有失公平。”

  桓熙闻言冷笑道:

  “两军对垒,哪有公平可言。

  “你回去告诉苻雄,若是答应,明日午后,我自会率军出阵,与他以堂堂之阵,一决雌雄。

  “若是不愿接受,也莫要再来约战,且继续僵持,直到一方粮尽退兵。”

  桓熙与匈奴联合,相当于是在主场作战,有铁弗匈奴提供的牲畜,自然是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说罢,桓熙命人送客。

  王渊渡河回到营中,将桓熙的条件告知苻雄。

  苻雄还未说话,苻苌倒也按捺不住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

  桓熙不仅选在狼山附近决战,还将时间定在午后。

  到时太阳出现在西边,而狼山位于后套平原西北侧,晋匈联军自然是背向太阳下阵。

  显然,桓熙是要把会战的时间、地点两大优势全都占尽。

  正当苻苌愤愤不平的时候,苻雄却道:

  “王渊,你再跑一趟,告诉桓熙,我答应了,明日午后,我将与他在狼山附近会战。”

  苻苌大惊:

  “叔父!为何要答应他!”

  苻雄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先让王渊离开,才与苻苌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苌儿,我们拖不起,且不说桓熙是否会在僵持期间彻底驯服匈奴人,我们还得注意拓跋鲜卑的反应。

  “迟则生变,一旦拓跋什翼犍真的下定决心,抛开国内的矛盾,出兵河套,我们遭遇前后夹击,必将遭致灭顶之灾。

  “今日答应桓熙,虽说让他占了些优势,但不足以影响大局。

  “哪怕他见势不妙退回大营,那些匈奴贵族眼看他失败,也会倒戈相向,没有了匈奴人的支持,桓熙退守大营,等同于身陷死地。”

  苻苌听了叔父一番分析,终于不再反对。

  再说王渊,他再次来到晋军大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在马背上颠簸这么多趟,险些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桓熙听说苻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便也同意明日午后出战,王渊又只得快马加鞭,赶回黄河南岸。

  当天夜里,桓熙将刘阏陋头唤来自己的帅帐,与他当面叮嘱明日在战场上,匈奴弓骑应该如何行事。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狼山脚下三座大营都在生火造饭。

  弓骑大营的营门外,狰狞的头颅还悬挂在上头,一车车的长弓就从晋军大营运了过来。

  匈奴弓骑们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还是刘阏陋头得知消息,出面为众人释疑:

  “今日会战,弓骑皆负双弓,一为骑弓,一为步弓。”

  众人哗然,步弓的拉力远大于骑弓,他们之中许多人骑在马背上,根本就开不了这么重的弓,实在不知道为何还得让他们将步弓带上。

  然而,刘阏陋头只是用了一句话,就平息了议论:

  “这是桓公的军令。”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匈奴弓骑们都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甭管桓熙的命令有多离谱,只管照做就是。

  桓熙此番北上,携带了三万张弓,其中大部分都是留作备用。

  因为他事先也不知道自己会在河套平原与苻雄经历多少场战斗,总得留足了备用的武器。

  否则步兵砍断了刀,弓手拉断了弓,就得赤手空拳上去与人撕咬。

  这种没有武器储备的战斗,只存在小说之中。

  用过早膳后,刘阏陋头遵照桓熙的叮嘱,都在让匈奴弓骑适应晋军步弓的拉力。

  桓熙送来的步弓皆为一石二斗,比唐朝军队的制式步弓要重了两斗,与宋朝禁军步弓手在考核时所使用的步弓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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