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80节

  桓熙又何必不顾将士的疲倦,匆匆赶赴战场,且让他们先相互消耗一阵再说。

  刘阏陋头回到后套平原的时候,刘务桓已经与苻雄战过两场,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已经退到了后套平原西侧的狼山脚下。

  当刘阏陋头向刘务桓说起桓熙的条件,刘务桓勃然大怒:

  “这是抢劫!桓熙是在趁人之危!阿弟!你回去告诉他!别以为能够借此要挟我!”

  刘阏陋头顺着刘务桓的话劝慰道:

  “是是是,兄长切莫动怒。”

  说着,他话锋一转:

  “只是我担心,若是拒绝了桓熙,盼望许久的援兵只怕会在顷刻间化为匪盗,与苻氏瓜分河套,前有狼,后有虎,如此,天下虽大,哪还有我们铁弗匈奴的立足之地。”

  刘务桓闻言一惊,他终于冷静下来,可如果答应桓熙的要求,将西套平原交给桓熙驻军控制,也着实让刘务桓咽不下这口气,他道:

  “莫非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刘阏陋头摇头道:

  “桓熙心意已决,就算兄长不答应,我想,他也会趁着西套空虚而强占该地。

  “兄长,依我之见,是否应当看得更长远些。

  “过去时常朝贡代国,但拓跋什翼犍分明拥众十余万,却不肯施以援手。

  “我们与晋人往来不多,而桓熙却不顾路途遥远,亲率大军来援。

  “于情于礼,兄长都该许以厚利才是。

  “留有前套、后套,足够我们铁弗部繁衍生息,不妨就将西套交给桓熙。

  “正如桓熙所言,苻氏再寇河套,亦可从西套直接发兵救援。

  “如果兄长不愿割舍,桓熙又怎么可能屡屡从长安驰援。

  “舍一西套,而得一强援,还请兄长三思。”

  刘务桓沉吟不语,但实际上,他早已被刘阏陋头说服,他叹息道:

  “罢了,你去聚集各部头人,不妨听听他们的意见。”

  刘阏陋头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其实已经定了下来,西套平原的头人们大部分还留在部落中,这里基本都是前套、后套的部落头人。

  对于他们来说,舍弃西套,换取桓熙的支持,以驱逐入侵的氐人,这根本就是不需要进行思考,就能做出的选择。

  毕竟西套平原部落的利益,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正是母羊产羔的季节,早早赶走苻雄,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刘务桓之所以让召集各部头人,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担起放弃西套的责任。

  而事情也正如刘阏陋头所料,前套、后套的头人们尽皆附议,并非小部分西套平原的头人们所能反对。

  刘阏陋头再度主动请缨,前往联系正在缓慢北上的晋军,与此同时,苻雄也得知了桓熙出兵救援铁弗匈奴的消息。

  “他终究是来了。”

  氐军大营,苻雄在帅帐中叹息道。

  其实,桓熙出兵并没有出乎苻雄的意料。

  他虽然不曾与桓熙打过照面,但也听说了对方的不少传闻,又怎敢掉以轻心。

  一旦苻氏夺取河套,便能绕过潼关、蒲坂,沿着黄河溯流而上,直接威胁关中腹地,桓熙又怎么可能坐视他们吞并河套。

  但早有预料的同时,难免也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夺取河套的战事能够简单些、顺利些。

  苻苌见叔父对于桓熙出兵一事愁眉不展,他道:

  “桓熙虽有盛名,但与其交手之人,不过是石苞、王擢、杨初、张重华之流,这些人要么是酒囊饭袋,要么年老智昏,或者如张重华,更是初上战场,管不住麾下将士。

  “叔父麾下有三万精兵,如今两胜匈奴,士气正盛,即使桓熙北上,又有何惧!”

  苻苌是苻健的嫡长子。

  苻健派他同行,并非是不放心苻雄,而是苻苌善战,更兼智勇,苻健认为有苻苌随军,能够派上大用,助苻雄一臂之力。

  苻雄闻言,微微颔首,他道:

  “我并非惧怕桓熙,只是不喜欢这突发的变故。

  “不过,苌儿不可轻敌,石苞等人虽然愚昧,但桓熙麾下的脱产战兵并非浪得虚名,此战,必将是一番恶战。”

  说着,他又笑道:

  “当然,若是能在后套平原击溃桓熙的精锐步骑,未尝不能长驱直入,乘胜经由西套入关。”

  挑战与机遇并存,苻雄再度迸发了斗志。

  而桓熙在得到刘阏陋头的报信后,也终于稍稍加快了行军速度。

  途中,刘阏陋头突发奇想,问道:

  “既然桓公将在北典农城故址新筑一城,不知可想好了名称?”

  桓熙稍作寻思,笑道:

  “当地水网密布,犹记阳光之下,波光粼粼,不如称为银川。”

  就在桓熙与苻氏的首战即将打响的时候,以洛阳、许昌等地投降东晋的张遇却心生悔意。

  究其原因在于,东晋不可能许张遇豫州刺史一职。

  毕竟如今的豫州刺史,正是太后的亲娘舅谢尚,也是谢尚代表朝廷与张遇接触,使其纳土来降。

  但问题是,张遇投靠东晋,目的是要以江东朝廷作为靠山,从而割据洛阳、许昌等地,如今谢尚想要接管这些地区,张遇又如何愿意放手。

第100章 张遇叛晋

  洛阳,豫州牧府。

  张遇烦躁地在厢房中踱步。

  “这个晋臣,不做也罢!”

  东晋朝廷只给他一个镇西将军的职位,与张遇的期望相去甚远,毕竟张遇在后赵时,就已经担任豫州刺史,等到冉闵称帝,更是拜他为豫州牧。

  如今河北乱成一锅粥,无论是冉闵,还是石祗,二人都无暇顾及中原,张遇独镇洛阳,面对诸多强敌,实在缺乏安全感,这才有了此前降晋的打算。

  降而复叛,说来容易,但在如今的乱世,总得寻找一个靠山,单凭自己,着实坐不稳洛阳、许昌等地。

  张遇紧盯着舆图,与他为邻的势力有谢尚、桓温、桓熙、苻健、姚弋仲等人。

  谢尚已经与他闹僵,桓温、桓熙父子都是晋臣,自己如今叛晋,自然不可能投奔在他们的麾下,而姚弋仲一心争夺河北,无意洛阳,否则当初也不可能让其子姚襄离开这里。

  “只能投奔苻氏了。”

  张遇喃喃道。

  苻健名义上也是晋臣,但不会有人真的相信他会忠心于晋室,苻健这个晋臣,与桓温、桓熙父子有本质的不同。

  桓家父子同样谈不上有多忠心,可偶尔也会被君臣名分所约束,就像桓温渴望北伐,却始终不能成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时机被殷浩等人败坏。

  而东晋朝廷对于苻健,并没有半点的约束力。

  张遇麾下的谋士见他有意投奔苻氏,说道:

  “主公此前归晋,如今降而复叛,又投苻氏,只恐苻氏不能相信主公的诚意。”

  张遇双眉紧缩,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如果自己背叛晋国,满腔欢喜去投苻健,但苻健不肯收留,岂不是很尴尬,到那时,四面皆敌,只恐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有法子助我渡过眼前的难关?”

  张遇沉声问道。

  谋士稍作思考,沉吟道:

  “欲取信于苻氏,还请主公将家眷送往晋阳为质。”

  张遇勃然大怒:

  “如此!我将受制于人!莫非你是苻氏的奸细!”

  说着,张遇拔出腰间佩刀,作势就要杀人。

  谋士被这一幕吓坏了,他赶忙解释道:

  “主公,欲成大事,何必顾念家小,只需留长公子一人在身边,其余人尽可送往晋阳,莫非主公还能受到苻氏的威胁?”

  张遇闻言,终于收刀回鞘,这人说得不错,只要嫡长子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依然能够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罢了,就依你所言行事,也希望苻健能够感受到我的诚意。”

  说着,张遇不由感叹道:

  “中原四战之地,想要作为一方诸侯,属实太难。”

  家中后宅,一家老小都已知晓他们即将被送往晋阳为质,张遇只留下了嫡长子、美妾陪在身边。

  众人长吁短叹,当然都不愿意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其中就有一名美貌妇人,为此闷闷不乐。

  妇人姓韩,年约二十六七,比张遇的年纪要小了许多,却是张遇之父在其母死后,所迎娶的继室,也就是张遇的继母。

  张父死后,韩氏寡居在家已有数年。

  张遇如今连妻子、儿女都将送往晋阳为质,这位继母又怎会留在身边,否则流言四起,以为他留下这位年轻的继母,是有不轨的企图。

  车队离开洛阳,往河桥而去,张遇注视着家人们走远,心道:想必苻健一定能够感受我的诚意,若能在他的支持下,割据许、洛,也不枉我今日煞费苦心。

  张遇之所以这么急着送走家眷,想要获得苻健的支持,是因为谢尚的大军正在赶来,想要接管洛阳、许昌,形势紧急,容不得他迟疑。

  他看向身旁的嫡长子,说道:

  “为父已经召集将士,准备夺占仓垣(今河南开封东北二十里),阻拦谢尚北上,你当为我好生看顾好洛阳,不可懈怠。”

  其子自是一口应下,不敢违背父亲。

  当天,张遇即领兵东出,抢占仓垣,与谢尚僵持,公然叛晋。

  谢尚其实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张遇生了二心,但终究是晚了一步,让张遇占据了仓垣。

  仓垣由春秋时期郑庄公所筑,自古为交通用冲,兵家必争之地,永嘉年间,西晋大将军、大都督苟曾请迁都仓垣,只是未能成行。

  谢尚被挡住了去路,而仓垣城防坚固,有了张遇的重兵把守,真要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只怕也难以攻克。

  看着眼前的坚城,谢尚恼怒道: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诱杀此人!”

  但如今纵使悔恨,也为时已晚。

  仓垣城内的张遇心中不无得意。若非自己当机立断,真要是让谢尚占据了仓垣,许、洛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不同于谢尚怒火攻心,张遇倒是怡然自得,他回首望向北方,想必,一家老小也应该快到晋阳了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张遇所料想的不同,桓熙出兵前,曾分给邓羌两千将士,让他汇合高王城里的三千战兵,袭扰并州南部。

  五千将士不可能用于攻城略地,但邓羌效仿彭越,在并州南部打起了游击,却让奉命镇守河东郡的吕婆楼不堪其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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