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枭雄志 第422节

  不可避免无法回绝的来了。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郭鹏的屠刀已经出鞘,决定的内容将决定郭鹏是否舞动起这把屠刀。

  荀。

  颍川士人的未来和前途。

  把两者放在利益的天平上作比较。

  根本不需要选择,不是吗?

  曹纯,曹洪,赵云。

  三人里里外外统辖着一万军队,把雒阳围的水泄不通,严严实实。

  对外说是保卫帝都,实际上,就是负责监视看管这里的政治犯们,不让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人逃脱。

  荀攸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任何言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郭鹏知道,在这座雒阳城里,郭鹏的眼线无处不在。

  这位空前强大的可怕君主将会把他的意志贯彻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雒阳,根本不要想着可以逃脱。

  亲情与血脉交织而成的羁绊与利益的纠葛,到底,荀攸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荀攸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躲在家里悄悄的差点把眼睛哭肿了之后,荀攸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强权之下,没有他挣扎的余地。

  他找到了曹纯,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宣布了自己放弃荀的决定,要求曹纯配合,曹纯当然答应。

  于是就在大殿之上,荀攸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下更多的人。

  可是那些依旧冥顽不灵的人,是救不下来的。

  有些人其实看清楚了当下的局势,洞悉了郭某人之心,但是他们根本没想着活。

  和荀一样,总有一些人是愿意为了理念而死的。

  荀攸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和荀一起被拖走。

  那一刻,荀攸知道,郭鹏的步伐,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他已经成为了帮凶,事实上的帮凶,无可辩驳的帮凶。

  三辞三让的标准戏码就这样开始了。

  荀攸过关了。

  但是这还不够,郭鹏还觉得不够。

  对于拥有深厚中央传统的颍川士人来说,远远不够。

  所以他把陈纪喊来了,他要问问这位硕果仅存的上个世代的颍川士人领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第687章.六百九十六 嘿,史书

  接到了郭鹏的召见,陈纪颇有些忧虑。

  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郭鹏的书房,和郭鹏面对面跪坐在软垫之上。

  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只小铜炉,点着熏香,几缕幽蓝色的烟雾穿过小铜炉鼎盖上的空洞,固执的向上飘。

  时间倒退数百年,这是春秋战国时代君臣问对的标准模式,汉承秦制,这样的习俗也被保存下来。

  郭鹏很喜欢这种模式,觉得这种模式很有些逼格,所以他和他所看重的谋士们问对之时,都是用这种模式。

  眼下也一样。

  他亲手为陈纪倒了一杯饮料,递到了陈纪的面前。

  陈纪连忙道谢。

  “陈公无需多礼。”

  郭鹏微微一笑,开口道:“陈公是跟随我一路走来的老人了,我一路走来,陈公不辞辛苦的相助,我感激不已。”

  陈纪忙道:“些许微末之功,老臣不敢居功自傲。”

  “哈哈哈哈,陈公何须如此?”

  郭鹏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竹简握在手里,笑道:“有些事情,外人需要避讳,可陈公德高望重,何须在意?陈公且宽心,我对待陈公是没有任何避讳的。”

  郭鹏说出这些话,陈纪觉得很有些不理解,也算不上宽心,而且郭鹏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份竹简……

  什么意思呢?

  陈纪没有说话。

  少倾,郭鹏再次开口了。

  “有件事情,不知道陈公是否听说过。”

  陈纪忙道:“魏公请说。”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郭鹏把手里的竹简放在了案几上:“还请陈公过目。”

  陈纪有些疑惑的伸手把这封竹简给拿了起来,解开了绳索,细细阅读起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着实让孤有些奇怪。”

  郭鹏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清甜的饮料。

  陈纪正在缓缓阅读竹简上的文字。

  这份竹简是雒阳留守、尚书令荀攸送来的。

  “孤是没有想到的,陛下要晋封孤为魏王的事情,这可不是孤主动提出来的。”

  陈纪读着读着,读完了简单的开场白,再往下一看,忽然心里一紧,眉头一皱。

  荀攸记述,说小皇帝要晋封郭鹏为魏王,结果荀主动站出来反对,对郭鹏多加污蔑。

  魏王?

  荀反对?

  这……

  “孤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对孤的用心产生怀疑,甚至觉得孤居心不良。”

  陈纪逐步阅读到了朝堂争端的部分,读到了荀屡屡反驳荀攸的提议的部分,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跳开始加速,嘴唇变得有些干。

  “孤更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当堂说,孤昨日为魏公,今日为魏王,明日……”

  郭鹏放下了水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冰冷的视线锁定在了陈纪的身上,缓缓开口。

  “就是魏帝了。”

  此时此刻,陈纪正好读到了荀攸书写的关于『请斩荀,以正视听』的最后部分。

  那一瞬间,陈纪的瞳孔一缩,呼吸一滞,背后瞬间冒出了大量冷汗,内衣快速被冷汗浸湿。

  与此同时,他的手一抖,竹简掉落在了身前的案几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而后又掉落在了地面上。

  陈纪的嘴唇颤抖着,身体颤抖着,似乎连灵魂都在颤抖。

  郭鹏面色不变,笑容不变,眼神愈发的冰冷。

  “陈公,你说,明日,孤,就要变成魏!帝!了吗?”

  陈纪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十分短促,心跳不断加速,只觉得一股寒气由头到脚由里到外,使他遍体生寒。

  “老……老臣以为……不……不是的……”

  陈纪的声音因为颤抖的身体而变得颤抖,变得断断续续的。

  他忽然注意到,似乎从方才开始,郭鹏的自称,从一贯的『我』,变成了冰冷的『孤』。

  “陈公以为不是?”

  郭鹏依然笑着,缓缓开口道:“可为何荀文若却觉得是呢?陈公,孤记得,荀文若和陈公好像关系不错,荀氏和陈氏,关系似乎也不错,长文和荀文若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不错,是吗?”

  那一瞬间,陈纪的身体僵住了。

  而后,几乎是转瞬之间,陈纪离开了郭鹏的面前,跪着倒退膝行数步,一个大礼拜伏于地。

  “魏公!绝无此事!”

  陈纪颤声道:“自从荀文若反对魏公封公以来,陈家,陈氏,就已经知道荀文若居心不良,就再也没有和荀文若有任何的来往!绝对没有!”

  “哎呀,这可不好。”

  郭鹏的眼神冰冷依旧,嘴角笑意却愈发灿烂:“荀陈二姓很早就开始交好,彼此之间亲密、联姻,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因为孤的问题而使得两家不再亲密,那岂不是孤的过错?

  荀氏和陈氏都是我汉著姓,两家亲密友好,互通有无,乃是我汉学术得以发展的重要基石,若是因为孤的原因,使得我汉学术不得发展,那孤,岂不是千古罪人?这个罪责,孤,可担待不起。”

  郭鹏满脸笑意,语气轻松,似乎在和陈纪聊家常。

  可是这话说给陈纪听,陈纪听来,句句都是诛心之语,要命之言。

  陈纪感觉端坐在那儿的郭鹏似乎已经举起了屠刀,正准备对着他挥下来。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此清晰。

  “魏公!”

  陈纪颤声道:“陈氏和荀氏之间,的确世代友好,但是,那只是学术交流,不涉及任何……任何其他的关联,魏公若不喜,陈氏今后,再也不会和荀氏有任何往来!”

  “孤方才不是说了吗?”

  郭鹏摇了摇头:“若是因为孤的原因,让荀氏和陈氏不再友好,那孤,就是天大的过错了,后人会怎么看待孤呢?”

  “!!!”

  陈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开口道:“魏公无错!魏公无错!陈……陈氏……老臣!老臣以为陈氏不当和荀氏再有任何牵连!陈氏……陈氏对荀文若污蔑魏公之言甚为不满!陈氏将立刻不再与荀氏有任何关联!今后,也不会有任何交流与姻亲!”

  郭鹏端起了水杯,又稍稍饮了一口清甜的饮料,只觉得满口香甜。

  不说话。

  不说话?

  那是……

  陈纪的眼珠子转了转,大脑飞速旋转,电光火石之间灵光一闪,咽了口唾沫,下定了决心。

  “老臣以为,颍川故里惨遭西凉董贼荼毒,早已残破不堪,不足以为陈氏故里,陈氏,愿举族迁移至魏郡居住,永不回颍川!”

  陈纪说完,以额触地,双手放在额前,伏在郭鹏面前,礼数十分周全。

  郭鹏放下了水杯,面露微笑。

  “这会不会太难为陈公了?毕竟是百年故里,故土难离,若是陈氏族人有所不满,埋怨孤,那……”

  “绝对不会,陈氏的全体族人,没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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