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枭雄志 第248节

  刘辟集中主力三万人在平舆县极其周边设防,掳来壮丁数万修筑工事,集中全力守卫汝南。

  而此时他也得知,除了曹仁的军队从上蔡县而来,还有一支军队正在从北往南而来,一路上连破汝阳县和南顿县,气势汹汹的朝着平舆县而来。

  那是关羽的军队,关羽率军连续攻破两个县,正在往平舆县驰援曹仁。

  一场六万人的决战即将展开。

  就在曹仁和关羽朝着平舆县合围刘辟的时候,郭鹏亲自率领的七万大军也顺利攻下了梁国。

  梁国因为距离济阴郡比较近,早就被郭鹏上上下下渗透了一个遍,大军南下,瞬息之间兵临睢阳县。

  袁术所置梁国相仓皇逃窜,逃窜的过程中被自己的部下杀死,提头来找郭鹏请赏。

  到九月底,梁国全境被郭鹏干脆利落的拿下,袁术所置官僚要么逃跑,要么投降,没有一个选择为袁术战斗到死。

  由此可见袁术贸然称帝是真的不得人心。

  下一步,郭鹏就要攻打沛国,自己长大的地方了。

  这一次南征,郭鹏带上了曹纯,曹休,夏侯渊,还有认错之后被郭鹏解除禁足,从都尉重新做起的曹洪,这些伴随自己在谯县长大小伙伴们。

  大概是知道郭鹏一定会来攻打谯县,所以袁术所置沛国相舒邵陈兵一万在谯县抵御郭鹏的进攻。

  郭鹏不知道舒邵是出于什么理由在谯县陈兵抵抗自己的,单说这七万大军对上一万民兵,舒邵的胆量是真的不小。

  不过关于此人的情报郭鹏也知道一些。

  此人担任沛国相的时候,袁术曾经拨给他十万石粮食做军粮,但是他擅自将军粮散给了地方百姓来救助饥饿的百姓,袁术得知大怒,亲自带兵前来问罪。

  舒邵则表示自己不忍心看到百姓饿死,所以拿军粮救济百姓,袁术如果认为自己犯罪了,可以杀掉自己,自己绝对不抵抗。

  袁术为之感动,从马上下来握住了舒邵的手,说你难道要自己得到这样的好名声,而不顾我的名声吗?

  于是袁术赦免了舒邵,继续让他做沛国相。

  因此,舒邵在沛国还是挺得民心的,哪怕是在袁术称帝的大背景之下,都能募集一万军队前来抵抗自己,虽然对于郭鹏来说,这有些不忍心。

  虽然籍贯是颍川郡,但是郭鹏三岁就在沛国谯县生活,一直生活到十二岁去雒阳,对谯县有很深厚的感情,对沛国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自己的真正的家乡,郭鹏不愿引兵强攻,就写信给舒邵,要招降他。

  郭鹏说谯县是我长大的地方,等于是我的家乡,我不愿意在家乡大动干戈,我听闻舒君曾经为了让百姓不受饿而动用军粮,险些为袁术所斩,那么今日为何不为了百姓归降于我?

  舒邵的回信很干脆,就说袁术对他有很大的恩德,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回报袁术的恩德,他不会像某些接受了恩德却反咬一口的无耻之徒一样,背弃袁术。

  郭鹏再写信劝他,劝他不要搞错了最重要的事情

  袁术已经称帝了,他背叛了汉朝,他是汉贼,天下人都认定袁术是汉贼,这个时候帮助汉贼的人,自己也是汉贼,是自绝于天下。

  舒邵很不爽,写回信直截了当的骂郭鹏。

  『深受袁氏恩德,不思报恩,却举兵相向,如此厚颜之辈为当朝征北大将军,吾深以之为耻!一朝背反,权倾天下,郭子凤又欲何为?』

  明白人?

  郭鹏咧嘴一笑,继续写信给舒邵劝降,劝他看清楚天下大势,不要因为个人私情而不顾国家大义,这是为大汉,而不是为个人情谊,郭鹏内心痛苦,但是不得不这样做。

  舒邵却仿佛看穿了郭鹏心中所想一般,骂郭鹏是伪善之人,打着消灭汉贼的旗号,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大奸似忠!

  郭鹏杀心顿起。

  这场劝降拉锯战持续了数日,十月初,郭鹏接到了夏侯渊的军报。

  夏侯渊向他汇报,说自己已经按照郭鹏的吩咐率骑兵成功袭取建平县,太丘县和临睢县,切断了舒邵的谯县大军的退路,并且已经和攻克沛国治所相县的郭烈所部取得联系,请郭鹏放心。

  郭鹏感到十分满意。

  进军谯县之初,郭鹏就派擅长远途奔袭的夏侯渊带领五千骑兵长途奔袭,一路将建平县、太丘县和临睢县三县拿下,切断了舒邵的退路。

  之前又下令郭烈从鲁国单独进军,直接攻打沛国治所相县,以此将舒邵堵死,使其没有退路。

  然后郭鹏自己在谯县不断写信给舒邵,和他打嘴仗,派兵兵临谯县城下,吸引他的注意力,给夏侯渊争取切断舒邵退路的时间,现在夏侯渊成功完成任务,舒邵那边也应该有所察觉了。

  没错,舒邵那边的确有所察觉了,吩咐好的粮食和援军都没有及时赶到,舒邵觉得情况不对劲,立刻派人回去看情况,结果就没了消息。

  舒邵意识到了大事不妙,结果郭鹏又派人来散播谣言,说沛国全境已经被郭鹏另外派兵袭取了,现在他们只有一座孤城,而且还没有粮食,要么饿死,要么投降,自己选。

  消息一出,谯县守军大为慌乱,舒邵也大惊失色,并且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不,这就是真的。

  郭鹏已经切断了他的退路和粮道,他在这里的抵抗变得毫无意义,是白白送死的节奏。

  舒邵愣了好久,然后咬牙切齿的痛骂郭鹏是天下第一伪君子,痛骂郭鹏是祸国殃民之辈,然后下令全军死守。

  见情况如此,郭鹏也不急躁,直接下令大军把城池四面包围,接着下令于禁、乐进和张辽三人各带领一万人先行南下,攻打沛国的其他辖县,给大军开道,他自己就在这里等着舒邵的人头送到自己面前。

  四面围城,没有粮食,郭鹏每日派人喊话,动摇城中军心,结果这些临时招募的军队的素养比郭鹏想象的还要差,围城的第三天就爆发了兵变。

  郭鹏趁机下令军队发动猛攻,激战到黄昏,以最小的损失代价拿下了谯县城,而舒邵则被城中叛军捉住,献给了郭鹏。

  得知此事,郭鹏直接下令处决舒邵,又下令以汉贼的政治罪名将舒邵在相县的家眷全数诛杀,夷其族。

  谯县被郭鹏用极小的代价获取,当天郭鹏就入城,恢复了城内秩序。

  入城之后,郭鹏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站在了自己曾经居住了十年的府邸门口,盯着已经改换门庭的那座府邸,久久不语。

第402章.四百零一 乱世啊

  看着郭鹏的背影,曹纯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郭鹏的身边。

  郭鹏没有出声,似乎正在回忆当年的往事。

  于是曹纯觉得郭鹏可能是念旧,便开口询问。

  “将军,这座府邸,要不要重新修缮一下,换回郭氏牌匾?”

  郭鹏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子和,你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你我,还有子孝,我们从河边捕鱼回来,一起站在这里,身后跟着谯县的乡人,面前是我父亲?”

  曹纯努力地回想了一番。

  “当时末将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能记得几个片段,那时,的确是难忘。”

  “哈哈哈。”

  郭鹏笑了笑:“十七年了,十七年前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十七年后我能再一次站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做着这样的事情,子和,你能想到吗?”

  “不能,那个时候,如何能想到此时呢?那时末将只想着吃喝玩乐了。”

  曹纯也笑了。

  “你啊……呵呵,当时的事情,我记忆犹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忘记,这里的模样没有改变,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只是面前,和身后……”

  郭鹏这样说着,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跟从着的不计其数的盔甲鲜明的精锐虎卫,然后又转过了头:“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了。”

  郭鹏拍了拍曹纯的肩膀:“着人将这里打扫一下,今晚我就住在这里,大军且在这里停驻一夜,休息片刻。”

  “遵命!”

  曹纯立刻应诺。

  郭鹏走到这间大宅子里,走遍了前院后院,走遍了外堂内堂,还去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间。

  上一次睡在这间房间里,还是好些年前的事情。

  十二岁以后,便就是零零散散的几次归乡才回家住过,再也没有像幼时那样留下那么多深刻的记忆。

  去青州的时候,料想很久都不能归来,于是郭鹏把这里的土地宅院打包卖给了几个买家,当时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觉得是一笔好生意。

  不过现在这里如此萧条破败,看上去也是很久没有人管理了,想来,那些买下这些土地宅院的人家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反正是很难再回来了。

  之后,也不知怎的,郭鹏忽然起了怀旧的心思,就派人在周边搜寻曾经的街坊邻居,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依旧生活在谯县,没有因为战乱而离开的。

  结果直到第二天大军要继续南下前进之前,郭鹏都没有在谯县寻访到曾经的街坊邻居。

  倒是有人说谯县曾经遭了战乱劫掠和疫病,能走的都走了,没走的也都死了,现在他们这群人是从别处迁移来的。

  郭鹏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坐在当年的那条河流边上,手里把玩着河边的碎石,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身后的大道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行军长龙。

  他在想着自己当年在这里凿冰捕鱼的画面。

  一眼望去,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少年忍着严寒奋力凿冰的影子。

  十七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唯一不变的,是那时不惜一切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那个洞察了社会的规则,巧妙地运用了这份规则从而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的少年,他的野心至今为止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多多少少,偶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怀旧的。

  毕竟他是人,不是什么机器。

  所以听了曹纯的汇报,郭鹏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愁绪。

  随后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找不到了,那便算了,这世道,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更何况是他们……罢了,罢了。”

  曹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十七年间,天下激荡,风云变色,群雄争锋,山河破碎,太多太多的东西被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人被杀了。

  不管是高官,还是黎庶,高贵者,低贱者,在乱世面前,连狗都不如。

  乱世啊。

  沉默了一会儿,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郭鹏忽然开口了。

  “子和,当年,这条河上冻,正月时分,我在这里凿冰捕鱼给母亲吃,你可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

  听郭鹏这么问,曹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郭鹏的心思,他是越来越不敢揣测了,郭鹏的威望和威严都越来越重,随便说句话都能让身边的人胆战心惊,虽然他从未随意惩罚过任何一个人,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曹纯越来越不敢随意和郭鹏说话了。

  当初随口可以喊出的『大兄』,现在哪怕是在私下场合,郭鹏要是不提,他也不敢喊。

  他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包括这件事情一样,都在变化。

  所以他的回答就是三个字。

  “不知道。”

  还是这三个字最安心,没错。

  郭鹏扭头看了看曹纯,嘴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便不知道,不知道是好事,你只需要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走到今天的,那个时候我心中所思所想,与我现在所思所想,并无不同,我从未迷茫过。”

  郭鹏缓缓站起了身子,拾起一片扁平的石块,甩手一扔,石块在河水面上打了五个漂才沉入水中。

  “你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跟着我,是为什么而走到今天,若是不记得了,就来问我,我能告诉你答案,但是千万别自己瞎想,自己瞎想,想着想着,就要出问题。”

  郭鹏转过身子,又拍了拍曹纯的肩膀,便走到了马边上,在亲卫的服侍下跨上战马,策马缓缓而去,再也没有回一次头。

  曹纯看着郭鹏离去的背影,思来想去,也不明白郭鹏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听郭鹏的话去做,就没有错。

  曹纯是这样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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