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枭雄志 第1619节

  根据临淄营搜集到的情报名单,他们精准的惩戒了购买私盐的民户,挨家挨户的上门惩罚,一个都不漏下。

  交不出罚款也可以,但是若有享受减免税扶政策的,就要取消这一政策的享受,以此抵消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这一下是真的让不少人觉得疼痛不已,纷纷在保证书上签字,表示今后再也不会购买私盐,还保证发现有人贩售私盐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向官府汇报。

  如此,这一波大范围惩罚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人民都感到畏惧,纷纷表示不敢再次犯禁。

  这一次打击,对于犯官、商人和民间消费者都进行了严肃的惩戒,可以说是把政策执行到底,给幸存者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慑。

  与此同时,朝廷再次宣布,如果有发现贩售私盐而向官府汇报的,一经查实,予以重赏。

  若有胡乱汇报试图骗取赏赐的,将以犯罪论处,要吃牢狱官司。

  一系列大动作下来,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了盐铁专卖是皇帝的红线,碰不得,一旦碰了,下场绝对好不了。

  盐务司的官员被凶狠的清洗了一遍之后,郭瑾拿掉了原先盐务司郎中的职位,把他罢黜,贬为庶人,然后决定重新任命一个精干官员负责管理盐务,重整地方盐务系统。

  盐务司是中央朝廷里并不少见的等级不高但是建制庞大权力庞大的部门之一,而且一看就是油水颇丰的部门,比起那些清汤寡水的部门,简直是很多官员梦寐以求的职位。

  但是这一波大清洗之后,盐务司郎中这个职位成了官员们避之不及的职位,唯恐这个职位干扰到自己的前途,非常惧怕。

  郭瑾审核了好几个官员之后感觉都不太合适,又挑选了几个,忽然想起了财政部的右侍郎诸葛亮来。

  郭鹏可是相当看好此人的,觉得此人可以成为他重要的臂助。

  既然如此。

  那就给我整理好盐务,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领再说,光一个财政部右侍郎恐怕不足以发挥你的能力吧?

  郭瑾做出了决定,于是很快下令财政部右侍郎诸葛亮监管盐务司,在盐务司有新的郎中之前,主掌盐务司的工作,整理一片混乱的盐务司。

  于是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看向了进入中央不久的诸葛亮。

  诸葛亮倒是十分大方的应下了这个差事,监管起了盐务司的工作并且实际上也就是完全负责起了盐务司的工作,并且把自己的主要精力也都放在了这方面。

  没办法,诸葛亮属于被破格提拔,直接从的等级一下子跃升为中央主要官员之一。

  而财政部的另外两个领导吕虔和毛都是资深官员,资历非常深厚,不是诸葛亮能比拟的。

  所以诸葛亮在财政部右侍郎的职位上其实只能给两位大前辈打打下手。

  不过他看上去到挺怡然自得的,做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被架空,不觉得自己的职位不被尊重。

  这种心态倒是让诸葛亮在财政部内逐渐有了一些好名声,并且多了一些朋友。

  现在诸葛亮终于掌握实权,还一下子就掌握了名义上向财政部尚书负责但实际上直接向皇帝负责的盐务司,不由得让人感到诸葛亮还真是简在帝心。

  不过此时此刻掌握盐务司的工作,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大家都不太敢确定。

  平常掌握盐务部门,那自然是富得流油,值得羡慕,但是现在……

  一个刚刚被清洗过的部门,必然在一段时间内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诸葛亮想做点什么,恐怕没那么容易就是,一些想套近乎的人也不敢套近乎,生怕诸葛亮就是下一个被贬斥的倒霉蛋。

  他们决定观望。

  但是郭瑾倒不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盐务工作上。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货币改革。

  他想要完成货币改革很久了,这是他主导之下可以拿的出手的政绩,他很想办成。

  郭瑾一方面关注着诸葛亮的工作,一方面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起了货币改革的事情,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发行三种货币金币、银币和铜币。

  通过常年累月的贸易积累和从倭岛上发掘出来的庞大数量的黄金与白银,魏帝国开始具备了发动货币改革的能力。

  之前,由于严重缺乏贵重金属,魏帝国只能以铜制五铢钱为法定流通货币,但是铜钱价格低廉,小宗生意来往还行,大宗生意来往,需要的铜钱数量就不是简简单单几贯钱的事情了。

  这实际上严重限制了商业贸易的发展,很不便捷,于是民间商业交易之中又自发以蜀锦等贵重物品当做大额交易的【替代货币】。

  但是这些替代性质的大额货币都有贬值的风险,很可能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下一次交易之前就破损了。

  一旦破损,商人的利益就会平白无故受到损失,问题真的很大。

  所以魏帝国的商业贸易长期以来都被大面值货币不足的问题困扰着,税收始终上不去,聊胜于无。

  直到西域商路打通,魏帝国开始直接和贵霜等国开始贸易,发现他们使用金银货币进行大额贸易,便有了学习他们进行货币改革的想法。

  历经郭鹏多年积累,不断地从贵霜、安息和罗马等帝国吸取黄金白银等贵重金属的储备,到郭瑾统治时发现的日本银矿的积累,还有蜀道和大运河两大工程的完结……

  于是在兴元五年,魏帝国进行货币改革推动商业进一步繁荣的时机已经到了。

  兴元五年八月初,皇帝郭瑾下令组建一个钱币司,挂靠在财政部行政规划之下,又组建了一个货币改革小组,开始就货币改革的事情进行讨论和筹备。

  小组成员有内阁首辅和负责财政这一块的群辅,还有财政部的部分官员,以及内廷东厂方面的负责人苏远和其他几名管钱的宦官,大家一起拿主意,一起决策。

  魏帝国的经济也是两套班子,以国库为中心的内阁、财政部班子,和以内库为中心的内廷东厂班子。

  两套班子时而合作,时而也有不对付的事情,打打口水仗是常有的事情,不过总体还是平稳的。

  郭瑾继位以后,在内廷的经济问题上,东厂厂公越发的有发言权,不仅是天下开矿事务属于东厂管理,两支皇家商队也被交给了东厂管理。

  东厂厂公已经是皇帝本人的金融顾问了。

  因为掌控着内廷的财务管理权,所以很多时候东厂厂公也会作为内廷的代表出面和朝廷协商问题,俨然是一个很有权势的身份。

  也就是对上有审计权的内阁首辅的时候会有点发憷……

  但是对上内阁首辅会发憷的人也不止东厂厂公一个。

  苏远,这个太上皇郭鹏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显然已经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巅峰,在魏帝国的金融层面有了很高的发言权。

  对此,朝廷里也有人感到不满,觉得这涉及到了宦官干政的问题,但是作为皇权伴生物的内侍宦官,朝官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对于货币改革的事情,大部分人还是持赞同态度,所以郭瑾顺利搭建起了这个改革小组,准备以此为中心计划好货币改革的一系列步骤,尽快完成。

  在落实执行的时候,内阁首辅曹操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第1625章.一千五百四十五 曹操中风了

  曹操认为,五铢钱使用已经数百年,天下人都已经认同了五铢钱的存在,五铢钱在他们的生活之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如果骤然废除五铢钱使用新币,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改革或自然是有必要的,但是骤然推行,恐怕会引发民间的混乱。

  所以此事不方便尽快推行,不如徐徐图之,放慢步伐。

  “首辅有何高见?”

  郭瑾看着曹操。

  曹操开口道:“不敢称高见,但是臣以为,骤然废除五铢钱,对于民间而言还是有很大影响的,不如留给民间一段缓冲期,让新币与五铢钱共同使用。

  这期间,朝廷应当明确规定五铢钱和新币之前的兑换标准,规定民间该去某处将手中的五铢钱兑换为新币,如此,民间就能反应过来,也不至于出大乱子。

  朝廷随后可以规定时限,规定在某年某月某日前,必须要把手中五铢钱兑换为新币,过时,则五铢钱不可以在流通使用,如此就可以了。”

  郭瑾听了以后,感觉很有道理,于是缓缓点头。

  “首辅所言,言之有理,是要给民间一些反映的时间,既如此,那就这样定下来吧,你们商议一下新币的价值,还有与五铢钱之间的兑换标准,搞一个章程出来。”

  “遵旨。”

  群臣顿首。

  郭瑾又以曹操思路清晰为理由,下令改革小组以内阁首辅曹操为首,开始执行这个任务。

  郭瑾把主要的事权交给了曹操,曹操当然很高兴,之前担心被取代的忧虑一扫而空,发觉郭瑾对自己还是信任,还是愿意任用的。

  正好现在曹昂也在内阁任职,担任群辅之一,正好负责财政部的工作,所以父子两可以一起办公,这让曹操非常开心。

  对于这个长子,曹操还是相当满意且喜欢的。

  曹昂虽然不是正妻丁夫人所生,但是由于从小是被曹操的正妻抚养长大的,所以身份上就和嫡长子一样,除了曹操最喜欢的小儿子曹冲之之外,他最在意的就是曹昂。

  之前曹仁和曹洪相继去职,曹氏在军中的实力大为缩水,这让曹操非常担忧,生怕自己的官职也不保,曹氏在朝中将彻底失去话语权。

  现在曹昂回来了,他感觉就算他去职了,曹昂也能接替他继续在朝中保持曹氏的影响力。

  现在日夜都和儿子在一起处理政务,虽然办公的时候不能表达出对儿子的关切,相反还要更加严厉,但是私下里曹操还是多次对曹昂嘘寒问暖,并且多次和他在一起吃饭的。

  这一回负责货币改革的事情,曹操肩负重责,日以继夜的工作,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会和曹昂在饭桌上商讨相关的问题,不可谓不上心。

  曹昂对此感到担忧。

  “父亲年事已高,应当多多休息,不应该过多的劳神,既然不在官署里,还是不要商议政务,多休息一下吧。”

  曹操连连摇头。

  “到了咱们这个位置上,休息只是说说而已,低级小官还能休息,咱们又怎么能休息呢?咱们休息了,权势不保,前途难料。”

  曹昂叹了口气。

  “父亲,到了您这个岁数,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权势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不好了,权势难道能把握住吗?”

  曹操想了想,苦笑了一阵。

  “为父也是担心啊,前些年,你子孝叔和子廉叔相继去职,咱们曹氏在军中只剩下了子和与文烈,他们都还年轻,算不得高级将军,而朝中,除了为父以外,你们兄弟几个和几名族人都在地方任职。

  中央朝廷里只有为父一人还能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为父也是担心啊,担心为父要是不在了,咱们曹氏可就真的没人能在中央朝廷里说上话,能在陛下身边说上话了。

  子,咱们是外戚,外戚的生存之法与一般群臣不同,更何况现在科举大兴,新晋官员无人不有科举进士之身份,你立足未稳之时,我如何能不担忧呢?”

  曹昂低下头沉默片刻,深深感受到曹操的用心良苦。

  “父亲的忧虑,儿子懂,但是我等身为外戚,不更应该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吗?早先,子孝叔在地方统兵,子廉叔和子和在中央带兵,父亲在朝廷为高官,我等在地方为羽翼。

  那时,我曹氏一门极尽尊荣,军政两面都极有权势,固然尊荣,难道不是危机四伏吗?若没有太上皇后在太上皇身边,父亲,曹氏就真的能安然到现在吗?”

  曹昂的话说的就比较直接,当然父子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曹操也没有生气。

  曹操于是想起了亲妹妹曹兰,叹息不已。

  “为父当然知道,太上皇后在太上皇身边,是你子廉叔能活着离开京城的最大原因,但是,权在手,又怎么能轻易交给他人呢?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无权,在这洛阳城中,就是蝼蚁。”

  曹操看着曹昂,握住了他的手:“子,现在你回到中央,为父终于可以稍微放心,待到完成这项任务之后,若能给你某个弟弟争取回到洛阳,那么为父就能放心的离开这个位置了。”

  说完,曹操有些感慨的看向了窗外:“这内阁首辅,为父做了十几年,这里头有太上皇后多少功劳,为父也不是真的不了解,所以此番以后,为父觉得,是时候乞骸骨了。”

  曹昂有些意外的看着曹操。

  “父亲此言……当真吗?”

  “自然当真,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都退位五年了,我们这些老朽要是继续占着要职不松动,怕是就要被赶走了。”

  曹操自嘲的笑了笑:“当今天子的亲信们现在还都在中层职位上磨炼,但是成长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为父这官儿也就七年一任,就算到时候不想走,也要走了。”

  曹昂抿了抿嘴唇,没再多说些什么。

  父子两人同在一个部门办事,虽然有人说这是美谈,觉得这是皇帝的恩典,但是更会有人说这是不注意回避,不注意父子不当共事的政治忌讳,容易引人诟病。

  有史以来的外戚家族权势滔天者多,但是有好下场者甚少,尤其东汉一朝中后期宦官外戚接连掌权,把外戚的名声都给败的一干二净。

  曹氏虽然有权势,也有人愿意巴结,但是也有很多朝官自认清高,不愿意和曹氏来往,甚至因此敌视曹氏,与曹氏不对付。

  那么曹氏怎么能不从中吸取教训,更加的谨言慎行谨小慎微以求取家族的繁衍呢?

  否则太上皇后和太上皇一旦故去,曹氏还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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