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72节

哪怕是丝毫没有夺嫡之心的赵弘润,以往也只是将一母同胞皇九子弘宣当成了兄弟而已,至于其他兄弟?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留着相同血脉的陌生人罢了。

哦,如今还得加上一位六皇兄弘昭,对于那位谈吐优雅、没什么架子,紧急情况下又能当做隐形金主的六皇兄,赵弘润对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至于其他那些位皇兄,赵弘润只会说他不熟。

的确,就拿太子弘礼与雍王弘誉来说,他俩同岁,今年已二十五岁,而赵弘润才十四岁,在弘礼搬至东宫成为太子、弘誉出阁封为雍王的时候,赵弘润才多大?

这一年也碰不到几回的兄弟,能有什么交情。

倘若那冯述是六皇子赵弘昭的宗卫,传达的也是这位六皇兄的意思,赵弘润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至于东宫太子?

免了吧。

于是乎,赵弘润根本未将太子的宗卫冯述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命宗卫追查任何有关于这场科试的事。

其实事到如今他也晓得吏部的内治相当混乱,但问题是他终归只是科试的陪监,职权范围仅限于这场科试,并没有资格真的去插手干涉吏部的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吏部在这场科试中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以及那个罗文忠,他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至于太子,得罪就得罪了,一个地位崇高的陌生人而已。

可让赵弘润有些不爽的是,他的宗卫高括、种招二人,似乎他俩昨日的行踪被吏部的人给察觉到了,以至于当他叫二人再去找那个吏部库房的守库人拟写供词时,竟发现那名守库人被调走了,也不知调往了何处。

而新来的那名守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啥也不知的新吏。

『吏部中有人察觉到了么?』

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说吏部库房里那些破烂至极的棉褥还在,可问题是,人证若是没了,对方大可说是那些棉褥是因为长期堆积在库房内潮湿发霉所致,这样就并不能指证吏部的人以次充好、谎报款项。

『算了,还是先查科场舞弊的事吧。』

将心中的不愉快统统按下,赵弘润带着八名宗卫们朝那一排排的号房而去。

第一个目的地,自然就是那罗嵘罗公子的号房。

还别说,宗卫沈彧、吕牧二人还真是狠人,坐在那条板凳上守了那罗嵘一天一夜,从头到尾就瞪着眼睛,叫罗嵘那厮如坐针毡,终日惶惶不安。

据二人事后透露,在他俩的眼神攻势下,那罗嵘根本就写什么文章来,直到最终收卷前,这才草草地写了几段。

对此赵弘润感觉很痛快,二话不说就让穆青、褚亨二人顶了他俩的位置,继续第二日的眼神攻势。

至于沈彧、吕牧二人,赵弘润打发他俩去夫子庙的偏殿房内歇息了,毕竟这两个家伙瞪得眼睛都充血了,疲倦不堪且不说,还真的怪吓人的。

打发走了沈彧与吕牧二人后,赵弘润领着其余六名宗卫继续视察号房。

让他感觉纳闷的是,至今为止,他竟全然没有抓到丝毫有关于科场舞弊的端倪。

在他眼里,号房内所有的士子都在规规矩矩地答题,而时常来巡逻的考官、干事、杂役们,也似乎是规规矩矩在监考,并没有发现什么科场舞弊的问题。

『难道说科场舞弊之事真是子虚乌有?』

赵弘润暗自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既然这件事以来成为历来科试的隐患,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那帮人是通过什么手法来舞弊呢?

『真是激气啊,哥哥当年好歹也算是考试作弊小能手,不知帮助了多少人,如今竟然抓不到那帮人的把柄……嘁!』

隐隐地,赵弘润竟有种可笑的迟暮之感。

『当初咱们是怎么作弊来着?做小抄、传答案、代考……唔?代考?』

赵弘润忽然响起,夫子庙前放士子进考场的方式似乎是通过喊号的,即一名主事高声喊到某名学子的名字,随后,那名学子便带着类似于准考证的『号牌』进入考场,换而言之,换人代笔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赵弘润立马要吩咐一名宗卫将那些士子们的出身户籍、年龄等资料从吏部讨要来。

在继续巡考的期间,赵弘润忽然发现右侧的号房内似乎有一名考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唔?』

赵弘润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他意外地发现,这名考生似乎已经答完了题目。

赵弘润抬头望了一眼天色。

要知道,这第二日的第二场考试这才开始没多久,可眼前这位考生,竟然将题目答完了?

『莫非又是一个奇葩士子?』

赵弘润撇了一眼那名学子桌上的考题。

继昨日所考的四书文之后,今日所考的是五经文,即《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经分别对应五张考卷,按照惯例,学子只需五选其二,任选其中两份考卷答题即可。

而眼前这名学子所选的,则是《诗》与《礼记》这两篇。

对于《礼记》赵弘润并不感兴趣,毕竟《礼记》是世间大部分士子所必读的,儒家思想的著作之一,他所好奇的是,这名学子竟然选择了《诗经》作为另外一项。

『看来对诗词很自信呢!』

赵弘润不禁有些莞尔。

毕竟诗词这东西,尤其是有格调、有蕴含的诗词,那都是需要灵感的,仓促间岂能就成?真当谁都是李太白么?

赵弘润好奇地望向那名学子所做的诗词,没想到这一瞅,还真让他颇为吃惊。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望着这三首诗,赵弘润不禁有些动容。

『这家伙……好文采!不过……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怎么全是描写香闺女子的?』

赵弘润诧异地仔细打量那名学子,但见此人容貌俊秀、眉梢间隐约带着几分轻佻,活脱脱是一位游返于花前月下的风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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