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走一遭 第108节

不约而同的,今川军与织田军的中军本阵摇动旗帜。织田方前田和森两部出阵抢攻山坡,今川方的冈部和鹈殿两部也齐齐发了一声喊,开始向无名的山坡冲锋。

仰借地理,今川军率先登上土坡,今川二引两和赤鸟纹先后树立了起来。冈部真幸刚刚丢了安详城,正在气头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正面和织田军较量一下,把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占住了山头就立刻安置木楯和竹束,然后一排弓足轻就开始拉弓放箭阻挡织田军登山。

森可成与前田利家一看今川军占得先手,哪里容得任务失败,一面请求加派援军一道加入进攻山坡的队伍,一面开始两面攻打今川军。

而太原禅师看见抢山成功,心下放心不少。今川军也从突然后撤的紧张中回复了过来,各部人马摆出阵势,凛凛的海道强者风范显露无疑。

第208章.38.冒雨力战搏生死

这场命中注定却又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在一开始就向不利于织田信长的方向发展,这个不平静的秋后下午,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按理来说下雨了,正常的合战模式就是:哦嚯!下雨了。对面的给我听着,本来今天一定要取你狗命的,但是天公不作美,你的脑袋明天我再来取。然后对面同样对骂云云,不蒸馒头争口气。

嘴上的威风逞完了,双方各自先退个几百米,然后安营扎寨。各自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游击,双方不断接触。

等第二天雨停了,再观察战场情况,发现可以打了。于是就和黑社会分子约架一样,排开了阵势,你来我往,打到一方精疲力尽,被击败为止。

但是当下的小豆坂却不可能这么平和的明日再战,织田信长是要把这六千人全部留下来的。太原禅师则是要赶紧把这些部队带回吉田,保存今川义元的实力的。这就注定了这两位今天不能善了了,必须停下来掰掰手腕。

两军此时尚未真正展开正面大规模激烈交锋,可是因为下雨,还没有踩踏几下,地面便开始变得湿滑起来,草鞋踩在烂泥地里很快就糟烂不堪,甚至无法使用。而且由于雨幕,战场上的能见度也被自然界压低,两军统帅的视线都大受影响。

虽然士兵们能勉强排成队列,但是武士们的战马由于马鞋也是草鞋很快也被烂泥侵污,根本无法发动冲锋攻击。战马一个个马蹄打滑,行走不便。

原本应当成为三军中坚,作为决定性的战斗力量的骑马队现在大家都用不上了。很多弓马娴熟的武士不由得大为懊恼,丧失了在马上大显身手的机会。

如今马兵们都只能下马持枪并入步兵的队列,和弓虽然不怕被雨淋湿,毕竟是不依赖于牛筋煮胶而制。可是这么大的雨,箭射出去也必然毫无准头可言了。

整个战斗模式自此已经彻底简化了,铁炮一来不多二来下雨,弓箭虽然不怕受潮但精度大大下降不堪使用,战马马蹄打滑难以骑乘。可怜啊!可怜啊!最后大家都变成了满身泥泞的步兵,挣扎在满是污秽的烂泥地了,展开最无观赏性的肉搏。

各队的旗帜马标浸湿了雨水,都招摇不开,使番和传令声嘶力竭的呼喊也在雨中变得微不可闻。

但总体来说先手占据高坡和相对较高地势的今川军更占优势(地利),双方此时都是六千人(人和),并无有哪一方在人数上能压制对方。太原禅师也观察清楚了战场的形式,这么大的雨(天时),谁先熬不住谁先输,如此不论哪个局部都在向有利于今川军的方向转变。

但他也苦于战场上联络和视线不通畅,最后他索性集合了今川全军的大小太鼓到本阵,然后挑选近卫中最有力最高壮的武士,猛击太鼓,号令全军向织田军奋勇攻击,克定全胜。

太原雪斋禅师自然是对自己麾下的军队有所信心的,虽然不能说此刻他的麾下都是顶级的强军,但是能明辨金鼓,闻战争驰就已经是当世之内的一只威武之师了。

几名击鼓手“哎~~嚯!”一声,手中的鼓锤放佛这四野的雨点一般,连绵不绝。而隆隆的太鼓声最终压制住了小豆坂上雨的嘈杂,今川前线各队听到进攻的命令如此清晰且振奋人心,各个都意气昂昂,不顾环境的恶劣向织田军攻击。

织田信长也听到了今川军的进攻声,太原老和尚所指挥调度的军队果然和菜鸡们带的不一样。士兵们就冲太原雪斋几十年纵横海道的赫赫威名也更愿意相信他,老将最大的好处就是名声大,很多今川军甚至是听着太原禅师的威名长大的。

可织田信长哪里肯服输,太原雪斋禅师如此施为是因为他对自己麾下的部伍看得分明,肯定都不是菜鸡。而信长难道对自己麾下的尾张众没信心吗?当然不可能啦。

织田信长看士兵们由于遭到各方面的连续打击,开始出现一点不稳,赶忙跨上自己的战马,不顾坠马的危险,奋勇冲到交战的第一线。

他向织田军的士兵们大声疾呼自己就是织田信长,自己与他们同在第一线。

当所有士兵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以后,织田信长跳下马,二话不说把脚上的草鞋脱下,随手丢掉。

在一线指挥的足轻大将木下藤吉郎一看织田信长的作态,以他做侍从伺候信长的经验略一判断,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大声呼喊着,让士兵们把早就破烂不堪的草鞋丢掉。

足轻们说是士兵,五天前还是在泥泞的水田里收割稻子的普通农民,两脚踩上烂泥地比穿了鞋的感觉要熟悉千万倍,即使有些湿滑对他们来说也混不在意,反而走的更快更方便。

毕竟连年和土地打交道,或者说是和水田打交道,泥泞的道路让脱了鞋的织田足轻们好像回到了他们熟悉无比的田间地头。

织田信长一看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立刻捡起一柄掉在地方的长枪,让木下藤吉郎用长枪顶着自己的头盔作为马标,由他自己作为一翼排头,汇成一条紧密的枪线,齐声呐喊着猛烈向今川军冲去。

刚刚还连连后退的织田军突如其来的反扑,一下子把今川军打蒙了。织田信长却不管这个,还是呼喝着木下队的士兵向前突击。

另一侧的山坡上,前田利家一人斩下一十三枚首级,一把朱枪杀的浑身浴血,雨水都洗不掉上面的鲜血,因为他的气势,山坡的今川军终于出现动摇。

森可成也不断的向今川军攻击,两人合力,终于山坡上的今川军承受不住,丢盔弃甲的向山下溃退而去。

于是森可成留守山坡,前田利家所部四百余人,从山坡上猛冲而下,一下子打在了今川军的侧腰上,今川军遭到两面夹击。

小豆坂上的今川军先胜后败,整个战线都连连向后退却,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第209章.39.小豆坂不分胜负

战场的局势陡然而变,原本占尽地利的今川军命悬一线,任何一根稻草都会压死这只已经不堪重负的骆驼。

两军士伍如今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天而降的大雨和泥泞的战场又大大的消耗了两军士兵本就不算充裕的体力。这时候,打得真的只是一口气而已。

太原禅师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一方面收拢溃败下来的士伍派遣身侧的骏河众武士组织这些人补上各处的漏洞。但他本人毕竟年近六旬的老人了,不能亲自上阵搏杀,而骏河众的勇将冈部元信兄弟又不在,朝比奈父子带着别动队还在从矢引川赶来。

在一线指挥军队的不过是葛山元嘉、安倍元真,久能宗能等武士。你说他们不行吧,他们肯定都是合格的武士,也都老于行伍,征战多年。可是他们不是那种勇贯三军的力大刚猛之士,更长于行军布阵。

将为兵之胆,冷兵器时代,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此刻织田和今川两军的一线已经完全陷入了短兵相接的血腥肉搏。尾张众由于信长亲临一线,使得旗本众的精锐武士都补充到了一线,就战斗力而言,武士越多,战斗力越强。如果武士里再有个把十分能打的,那么连带着全军的士气和战斗力也会节节攀升。

而恰巧,织田信长本队的母衣众佐佐陆奥守成政就是一个零下二十度两米深大雪的野外都敢跑的猛人。他原本是尾张的有力国人之前由于在尾张的兄弟阋墙中没有好好站队,如今身上有污点,所以打起烂仗来更加的卖力,一点都不松懈。

由于信长亲自挺枪下场搏杀,于是护翼在信长旁边的佐佐成政一把长枪舞的飞起。血水混合着泥水,杀的人头滚滚,菜鸡都进不了他的身。威风赫赫的姿态穿透雨幕,正面的今川军无一合之将。

如果只有一个杀神也就算了,可是这还没完,信长侧翼的柴田胜家和打夹击的前田利家都是武艺精强的好手,一个被人叫“前进柴田”,一个叫“枪之又左”。打的左右的今川军鬼哭狼嚎,连连后退。

织田军凭借勇猛的武士,和主帅亲自下场而得到的高昂士气,完全克服了地形上的种种不利,似乎胜利就已经尽在掌握了。这也正是织田信长所想的,所希望的。

两军的厮杀愈发惨烈,天色也愈发的昏暗起来,由于下雨,举火夜战也完全不可能了。两军都差这一口气了,织田军觉得只要下一轮猛攻,就有可能彻底摧毁正面抵挡的已经摇摇欲坠的今川军。今川军觉得只要挡住织田军强弩之末一般的最后一波攻势,今川全军就能保全,大家都能安然退回吉田城乃至骏河,等待来年再战。

这时候计较伤亡,计较损失,都已经不切实际。所有的牺牲都只是为了在战争这座吞噬万物的天平上增加自己的砝码而已,金钱,武器,乃至士兵的姓名,都是那沉重砝码的组成部分。

但是战争的天平似乎并不是一直垂青于织田信长的,在双方都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今川军殿后的别动队朝比奈队踩着满地的烂泥最终到达战场,成功与本队太原雪斋汇合。

织田信长只看到这盔歪甲斜,也不算严整的部队的时候就知道他今天原本的顺利已经从他的手掌中飞速的消逝了。

战场之上预备队,且是勇武敢战的预备队是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很不幸的,织田信长连自己都亲自上阵了,他手里早就没有可资调遣的预备队了。太原雪斋禅师则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预备队生力军,这只由海道名将朝比奈父子统帅的敢战之军。

战场形势风云再变,虽然今川军的别动队也是冒着风雨,艰难跋涉到战场,但是他们毕竟没有经历过搏战,尚且还有那二三分的力气。而且由于行军,实际上也使士兵得以热身。

别小看了热身,两个完全一样的士兵,体力武艺都一样的情况下,热身完毕的士兵绝对能把尚未热身的给打趴下。就如我们现在游泳打篮球什么的体育运动,上场之前都会做热身运动,有其科学道理。

举着火鸟纹和二引两的马标,今川别动队并没有立刻加入战局,而是在战团外稍稍整队。然后先分出一彪人马,再行参战。看装备看人数,就知道是太原雪斋禅师带来的一千五百众骏河众常备足轻中的一部,以及三河众当中体力相对充沛的武士奉公人。

这一部分人大约只有五六百,相较于正拥挤在小豆坂之上舍命相搏的一万二千人而言,这点人连个小小的浪花都掀不起来,但是他们人马尚且还算彪悍。在一名身穿赤系威五枚胴具足,头戴日月兜的武士的带领下穿过雨幕,加入了混战。

太原禅师何等样人,如此稍纵即逝的战机当然立刻把握,驱动着本队护卫他的最后百余名旗本足轻一道参战。今川二引两马标一同前移,全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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