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 第393节

而对面的清军也几乎是倾巢出动,两支当世规模最大的军队即将展开一场硬碰硬的较量,这场战役的结果将决定整个辽地的归属,以及明清两国的前途和命运。

两军总计近三十万人马,单是排兵布阵便已消耗了数个时辰的时间,尤其是采取攻势的明军,还要从距离锦州二十里的松山赶到锦州城北面,这样的话时间用去了更多。

而与明军对阵时一向采取进攻态势的清军,这次却是摆出了一个攻防兼备的阵型,并未趁明军调动之际发动进攻,而是摆好阵型后在原地待命,等候明军主动发起进攻。

等双方准备就就需之后,时辰已到了下午的未时许,此时从义州到锦州之间上百里的地面上已经成了旗帜的海洋,两军相隔五里之地摆好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阵,战阵上除了战马发出的嘶鸣声之外,再无其他动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果然不出皇太极的意料,突出于两翼里许左右的明军中路大军,正是由车营和勇卫营组成,孙传庭把攻击力最强悍的两只队伍放在了中间位置。

祖大寿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他将锦州以及杏山堡、塔山堡的共计一万五千余骑兵调到了前线,加上宁远来的两千多骑,总计一万八千关宁骑兵全部上了战阵,然后按照孙传庭的调派,分成两队遮护着明军的两翼。

明军的右翼由宣大等边镇官军组成,曾经在宁远城下与两白旗血战过的八千余白杆兵被孙传庭放在了边军的后队,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监视和接应。

与白杆兵同在右翼的还有五千秦军,这样的配置下,就算万一边军不支,后面也会有实力强劲的两支队伍能随时顶上去。

孙传庭对边军的战斗力和纪律性一直保持着怀疑,但既然朝廷将他们调派过来,那上阵是避免不了的。

左翼由两万五千名京营人马和一万名秦军组成,剩下的五千秦军作为预备队被排在了中军的后面。

未时中,随着上百面战鼓的擂响,明军左中右三路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震撼人心的大战即将打响。

崇祯八年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有我也有

“放!”

立于清军中路炮阵中间的孔友德一声令下,排在炮阵最后面、射程最远的二十余门红夷大炮次第打响,明清两军之间的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不断,犹如天空中雷神敲响了战鼓,一团团浓密的白色硝烟刚刚升起,转瞬间就被旷野上的劲风吹散。

负责指挥大炮施放的孔友德将三百余门火炮分做了三层,最前排是射程较近的五百斤重的佛郎机炮,两百余门火炮分作两处,中间相隔足有近两里,两千名两黄旗的步卒和五百马队列阵其间,为的就是保护炮阵,以免被明军步卒突进后毁伤炮阵。

第二排是近百门重达千斤的小号红夷大炮,这种射程达到两里的大炮以及前排的佛郎机炮,一部分是孔友德降清时带去的,还有部分是缴获明军的,再有一部分就是皇太极下旨让被掳去的汉人工匠仿制而成的。

随着红夷大炮的打响,二十余颗弹丸腾空而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蓝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朝着三里之外正在前进的明军阵列砸了过去。

在后阵楼车上的孙传庭早就用单筒望远镜观察到了清军正面炮阵,在他的命令下,勇卫营与车营的大方阵都改成了以千人为一队的纵列队形,两列纵队之间都有较大的空间,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炮打的杀伤效果。

这个时期由于火器并未彻底占据主导地位,所以还没有流行散兵线,这种打破了传统阵列方式的纵队还是首次出现在战场上,这种创意当然是出自朱由检的授意。

在这种以冷兵器为主的大型会战的战场上,保持阵型是非常重要的,一两万人如果排成散兵线,虽然会因而减少炮弹造成的杀伤,可是一旦接阵,如此多的人在混乱之下根本无法组成阵列,那样的结果肯定是接战必败,所以说列阵而战是冷兵器时最基本的常识。

简单对比就是,一根筷子很容易被折断,但如果是数十根筷子聚在一起呢?

而勇卫营这种纵队方式却是以营为单位,一旦接战,也能在较短的时间内组成方阵迎击敌人。

前方有车营强大的火力做掩护,这就给了后方步卒充足的列阵时间。

听到大炮的巨响之后,对炮弹的毁伤效果熟悉无比的明军士卒虽然心中感到恐惧,但在平日历里养成的听从号令的习惯下还是齐步前行。

这二十余颗弹丸眨眼之间带着轻微的呼啸声而来,有的砸向缓缓移动中的车营,有的越过车营砸向了后面的勇卫营步卒纵队。

别说就在当世,就是放在后世中,有各种辅助瞄准设备的大炮,想要打击移动中的目标也是非常困难的,何况在这个命中全靠蒙的滑膛跑时代。

清军大炮发射时威势不小,但炮手的瞄准方式都是靠目测,弹丸的打击是以面为主,至于最后是不是命中,那句全看运气了。

正对着弹丸前进方向的明军步卒眼睁睁的看着弹丸迎面扑来,有反应快的老卒迅速避让到一旁,以躲避弹丸下落后弹起的路线,而一些经验少的士卒来不及避让或者因害怕而忘记避开,便只能带着巨大的恐惧感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二十余颗弹丸有一小半落在车营行进路线的前方,在地上弹跳数次后便停了下来,没有给明军带来任何伤害,但其余的还是有五六颗击中了几辆偏厢车。

其中有一颗弹丸正好砸在拉车的犍牛身上,一下子就把那头七八百斤重的犍牛身子打成了两段,那辆偏厢车顿时歪到一边,幸运的是炮手并未上车,弹丸命中目标后动能迅速消失,滚动几下后便停了下来,并没有给车后的明军带来二次伤害。

有的弹丸则是直接命中了车厢主体,一时之间车厢被砸的四分五裂,四处乱飞的碎木如同利箭一般将跟在车后面的数名士卒扎伤,痛叫声随之响起。

有一颗弹丸正好砸在车厢上的佛郎机炮上,duang的一声如同敲钟一样的响声中,这枚失去了大部分动能的弹丸向一侧弹跳,落下时将一名明军士卒脑袋砸的稀烂,而那架佛郎机炮身被砸的跳动一下后歪到一边,木头支架已被震的支离破碎。

而另外的七八颗弹丸则是越过车营飞向后面的步卒纵队,一时之间,这一大片区域内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至少有五六十名士卒倒在血泊之中,伤亡者周边的纵列顿时骚动起来。

尽管勇卫营已经参加过不少大战,很多士卒与清军交手也有数次,但从来都是明军用强大的火力压制着清军,而在无法还手的情况下硬挨清军的炮轰还是头一回,在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感下,有些士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有的则是因为胆怯而放慢了步伐,这也导致了一些纵列产生了不小的混乱。

紧接着,清军的小号红夷大炮也打响了数十门,施放完最后排红夷大炮的炮手们迅速向前面的炮阵跑去,准备燃放已经备好弹药的小号红夷大炮。

汉军旗的炮手太少了,三百多门火炮总共只有不到一百名炮手,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培养一个炮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初登莱巡抚孙元化是通过澳门的葡萄牙商人,花费重金从葡萄牙军队中聘请了几名炮兵教官,用了几近一年的时间才教出了一百多名炮手,最终这些人大部分都跟着孔友德渡海投降了皇太极。

“疾进!”

站在最前排行进中偏厢车里的孙应元观察着清军炮阵的动向,果断的大声下令,他身侧的一名号手立刻吹响喇叭,悠长尖利的声音从隆隆的炮声中穿透而出,听到指令的驭手强按着内心的恐惧感,纷纷挥鞭驱赶,被堵住耳朵的犍牛不由自主地迈开四蹄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清军的第二轮炮击发射的弹丸更加密集,给明军带来的伤亡数也是成倍的增长着,又有五六辆偏厢车被集中后失去了战斗力,后阵的勇卫营步卒也有近两百人或伤或亡。

负责指挥步卒的勇卫营副总兵茅元仪不顾不时落下的弹丸,带着几名亲兵策马穿过纵队之间的空地,奔至步卒纵队的前排,然后喝令亲兵将自己的大旗高举,以便引领着士卒前进。

随着一面黑底白字的“茅”字大旗的迎风招展,在炮击之下有些慌乱的士卒看到主将的将旗后,已经有些动摇的军心顿时稳定下来,低落的士气重新变得高涨起来。

崇祯八年

崇祯八年

第四百七十九章 明军的秘密武器

随着第二轮的数十门火炮发射完毕,清军炮手们火急火燎的跑向了一侧剩余还未打响的火炮,而明军的车营已到达距离清军炮阵两里之内,只要再前行一里,偏厢车装载的中型佛郎机炮就会将面前的清军炮阵笼罩在火力范围之内。

没错,打头的这近百辆偏厢车里装载的都是重达五百斤的中型佛郎机炮,这种佛郎机炮实心弹丸的射程已达到两百余步,而散弹的射程也可以覆盖百步内的所有目标。

就在清军炮手们纷纷打响了第二层剩余的小号红夷大炮、然后匆忙之间奔向第一排数量最多的佛郎机炮阵时,车营的偏厢车已经抵近到射程之内,驭手们纷纷将车子偏转过来,迅速将牛眼蒙上,自己跑到里侧看护好拉车的犍牛,一辆辆偏厢车的挡板也是在咣当作响中落了下来。

一声尖厉短促的喇叭声响过,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近百门佛郎机炮几乎不分先后的发出了怒吼。

不同于清军火炮次第发射的落后方式,车营这些经过葡萄牙正规军队军官严格操训出来的炮手,按照平时演练时养成的习惯,采用了齐射的方式,这种齐射的杀伤力远远大过了点射的效果。

近百颗黑乎乎的弹丸经过短距离的飞行后,如同冰雹一般从天空掉落下来,处在弹丸覆盖范围之内的物事瞬间被砸的七零八落,十余名跑到前排炮位的清军炮手被砸成了肉泥,上百名炮手辅助惨叫倒地,十几门前排的佛郎机炮被弹丸命中后歪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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