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 第306节

据闻已经有不少土豪乡绅想斥巨资将其纳入家中,其中就包括在吴江一带颇有名望的邹家和贡家。

在打听清楚了这一切之后,田畹立刻动身赶往了苏州府,在探得陈圆圆登台之日后遂与当日来到了桃花坞。

田弘遇对于戏曲很是着迷,在搬到京师之后,家中也豢养着一个戏班以供自家人娱乐之用,从小耳濡目染之下,田畹也是对此道颇为内行。

而当陈圆圆一登场,田畹便被其出众的容貌所摄,待其开口吟唱后,更是为其优美的音色和优雅的扮相所倾倒。

待聚精会神地欣赏完了陈圆圆的演出之后,田畹当众打赏了一百两银子的巨款,惹得一众看戏的江南人氏讶异不已,纷纷着人打听这是哪家的二世祖如此豪奢。

待到戏班的妈妈亲自赶过来道谢之时,田畹则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赎买陈圆圆的要求,这也让一旁看热闹地吴江人氏发出了一阵喧哗和议论声。

戏班的老板刘妈妈在听到田畹的要求后也是面有难色,心下顿感为难不已。

首先,目前戏班收入颇丰,这全赖于陈圆圆带来的轰动效应。

来听戏的豪商大户每每总于剧终之时以重金赏之,每人都是出手五两十两的元宝,最不济也是一两左右的银馃子。

单单每次的这些打赏便让整个戏班月入丰厚,再加上入场银、茶水糖果糕点这些消费,每场下来都让戏班赚的盆满钵满。

其次,邹家和贡家都是在姑苏一带影响甚大的乡绅世家,两家的少主也同时看上了陈圆圆,平日每逢戏班开演,这两人都是风雨无阻、每场必到,并且在最后都要打赏重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人也都有斗气的苗头,虽不至于当众翻脸,但出手的赏银已经从最初的五两十两,上升到后来的二十两三十两,一直发展到现在的每次四五十两。

刘妈妈在心下暗喜不已的同时,也知道陈圆圆是留不住了,邹家和贡家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一旦人家得了家中长者应允后出银赎买,自己就得赶紧乖乖地点头答应了。

现在只能是想办法尽可能的拖延陈圆圆离开的时间,并且要多多打听物色和她一般的绝世美人,到时再去买来精心养育,说不定将来又是一棵摇钱树。

没想到的是,除了邹家、贡家之外,今日突然又冒出一个出手更加豪阔的主,并且直接就提出了赎买之事,这让刘妈妈的心头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

“这位官人,奴奴本待叫我家姑娘亲身前来答谢厚赏,怎奈圆圆这几日身子不适,今日亦是因着贡家少爷和邹家少爷到场的缘故,这才抱病登场,总不能教两位少爷败兴而归才好。这位尊客莫不是外省人氏?奴奴先好生谢过尊客厚赏,不知尊客先宿于何处?不如待几日后圆圆病愈,奴奴专门带她上门致谢可好?”

年纪不到三旬、外表也甚是可人的刘妈妈陪着笑脸向田畹行了个蹲礼后开口解释道。

田畹岂能听不出她的话中之意?

贡家与邹家显然也是看上了陈圆圆,并且也是她戏班惹不起的人物,但田畹赏赐太过丰厚,无奈之下刘妈妈只能隐晦地指出了此间的门道,希望田畹得知后能知难而退。

“呵呵呵呵,这位妈妈,不瞒你说,家父素喜戏曲,于弋阳腔更是爱极。某赎买你家女儿,纯属一番孝心,就是想讨家父之欢心,并非贪恋美色想据为己有,待其长大成人之后,某家自会为其择良人以嫁之,还请妈妈给某个面子,至于银钱方面自是好说!”

田畹坐在座椅上打量了刘妈妈一眼后,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笑吟吟地把编造的赎买原由讲了出来。

田畹离京南下之前,田弘遇特意嘱咐过他,让他不要太过高调,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后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将来一旦将人送进宫里,就会被人翻了旧账,编排一些强抢民女之类的故事,对皇帝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看到了陈圆圆之后,田畹心中即刻有了决断:这样的绝世之姿送进宫中,肯定会讨得皇帝的欢心,田家的将来又会多了一层保证,这种如同画中人一般的女人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正因为心中有了决断,田畹这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在不得罪别人的情形下将陈圆圆买走,以免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不管不顾的硬来了。

“陈姑娘乃天人之姿,素为姑苏梨园之台柱,亦是吴江士绅之钟爱,此等妙物岂可为一家所得?这位兄台怎可为一己之私而夺众人之爱?此非君子之为也!在下观兄台并无市井商贾之气,怎地行事满是铜臭之味?”

还没等刘妈妈作答,一名身穿宝蓝色直裰、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缓步而来,在田畹身前不远处站定后,负手皱眉开口指责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争抢

“哦?这位兄台是。。。。?”

面对对方的诘问,田畹心中顿感不爽,但对方的话语还算客气,所以他也不好随意发作。

不用问也知道,这名年轻男子肯定是贡家或者邹家其中的一位,这是眼见自己觊觎已久的美人有被半道截胡的危险,这才站出来以言语来胁迫自己放弃此事。

“不才吴江邹文柄,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此次为专程前来还是偶尔路过?若是有事路过此地,那邹某稍后会摆下酒宴请尊客饮上一杯,之后各分东西;倘若专程而来,呵呵,在下还是劝阁下还是熄了此念,免得到时有失颜面!”

邹家是吴江一带有名的世家,祖辈上出过若干高官名士,在姑苏周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邹家人依托权势经商办厂,若干年来积累下了不小的财富和深广的人脉,属于江南一带有数的名门望族之一。

说话的邹枢是邹家的少主,年方二十三岁,虽未曾中举,但却凭借着家族的势力,在姑苏的文人圈中混的风生水起。

风流潇洒的邹枢虽已有一妻二妾,但在见到陈圆圆之后却是惊为天人,当即便有了将其纳入家门的念头。

但因吴江另一名门大族的少主贡若甫也对美若天仙的陈圆圆有意,碍于两家的交情匪浅,总不能为一个女人撕破了面皮,所以邹枢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就在他苦思良策而未得,心里及其不快之时,没想到半道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竟然有外乡人氏冒出来妄图掺和一脚,这让他本来就极度不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今天贡若甫有事未来,邹枢本想这借机以邀约戏班入邹府唱戏为由,将陈圆圆留在府中成其好事。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贡若甫就算再怎么羞恼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没成想这眼看就要得逞时,田畹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哦,原来是邹兄,鄙人姓田,出处吗不足挂齿。至于专程还是路过,呵呵,那也无必要告知邹兄。听邹兄的话音,想必亦是对陈姑娘有意喽?呵呵!那不如这样好了,鄙人对陈姑娘乃是势在必得,请这位妈妈开个价吧,某与邹兄竞价,价高者得之,如何?”

邹枢话语中透露出的威胁之意让田畹怒气渐升,但想起离京前父亲一再的嘱咐,他还是强自忍住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说话也不再客气。

田畹的话再次让围拢过来的一众人等喧哗起来,而邹枢的脸色却是陡然沉了下来。

田畹身边两个青衣小帽的随从则打量着周边之人,身子也在慢慢向前移动着,其中一人将手伸进了衣襟里,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善起来。

这二人都是京师里的市井游侠,因为手上功夫扎实,所以被田弘遇招揽到门下效力,此次作为随从跟在了田畹身边。

“呵呵,竞价?田兄莫不是将陈姑娘当做了货物一般?此举与商贾何异?观田兄之形应非焚琴煮鹤之人,怎地言语如此粗鄙不堪?在下在此少不得要劝兄台一句,我吴地乃天下风雅之所在,实是容不下以黄白之物污人耳目之人!还请田兄离去吧!不然恐会引起众怒与兄不利!”

邹枢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讲完之后,稳坐不动的田畹却是冷笑不止。

他自是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风雅之人日常的龌龊勾当,明明自己就拿着妇人当做玩物,反而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正人君子的做派。

拿陈姑娘当做货物?

江南一地的豪绅大户,谁家不是蓄养美貌歌姬供自家赏玩?那些美人那个不是如货物般重金购来?你姓邹的不也是贪恋陈圆圆的美色才流连不去吗?

“呵呵呵呵!听邹兄之意,这姑苏一带莫非是你邹家说了算不成?陈姑娘虽是花容月貌,但究其出身,莫非邹兄要明媒正娶不成?众怒?田某行事并无过分之举,何来引发众怒?难道邹兄欲欺生吗?明着告诉邹兄,陈姑娘若是跟随田某而去,将来必是一场大富贵,远比为邹兄纳入府中做个玩物强出万倍!这陈姑娘田某是要定了!邹兄还是莫要惹出是非才好!”

田畹缓缓站起身来,目视几步外的邹枢,言辞之间也是毫不相让。

他从小也是跟随田弘遇见识过不少场面,加上现在田家的勋戚身份,所以心里头根本没将邹枢这帮人放在眼中。

眼见得邹枢有仗着地头蛇的身份欺压自己这个外乡人的态势,田畹已经有些忍不住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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