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 第478节

  “诶,始终还是未能逃过李文优的双眼。此人才智绝不在我之下。”

  陈宫喃喃了一句后,便是喝令身边的兵士吹起鸣金收兵的号角声。号角声一起,顿时在临晋四面城墙上的吕兵,快速地开始撤军。负责进攻西门、南门的宋宪、成廉,因为不是主力部队,所以都只在城下和李兵对射,所以撤军最快。至于东门那方,因为李兵的数量实在太多,除了数支兵马在苦苦抵挡外,其余早被杀光杀尽。吕布听得鸣金声起,火气顿时涌上心头,不过他还未丧失理智,冷冷地瞟了徐荣一眼,一边厮杀一边恶声吼道。

  “徐荣!!先留下你的狗命!!迟早我必会来取!”

  吕布说毕,转身回杀,往离他最近的一架云梯,快速杀去。吕布愿走,这让周边的李兵无一例外都是松了一口大气,好似死过翻生。在后方的李兵,几乎都是退走,不敢去挡吕布。徐荣对此,亦无阻止,他也知这些兵士早被吕布杀得心寒,而即使他们拼死去阻,亦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个男人!

  在北门,原本张辽已快要杀至城下楼梯,可是就在那时,一支支李兵部队往北门迅猛赶来。早前陈宫,已是吩咐过张辽不得贸然而动。张辽虽是无奈,但也不得不赶快引军后撤,否则待这些援兵赶来,前后包夹,张辽这支兵马必会被吞得一干二净。还好张辽当机立断,最后待援兵赶至,攻上北门的吕兵已有八成撤走,后来张辽领一支兵马断后,挡住无数李兵的猛攻,为最后的兵士争得充足的时间逃脱。待张辽麾下兵士尽数退走,张辽挥枪搠死追来的数个李兵,洒然离去。

  张辽刚下城下,便听得鸣金声起,张辽收敛了脸上几分杀意,当下便令兵士撤离出北门。之后吕布四支大军各自回营,而因为临晋的兵士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特别是东门和北门的兵士,个个都好似虚脱,所以李儒亦无令兵士前去掩杀吕布的退军。

  后来,各城门守将来见李儒,在北门副将口中,李儒得知,北门守将被张辽所杀,若非他及时看破局势,北门几乎被破。李儒冷着脸色,暗道这必定是出自那陈公台之手,对陈宫此人之智,又加深了几分忌惮。后来李催令各将领指挥兵士收拾战场,统计战果,同时亲自和徐荣一起赶往城内的郡治大殿,报之李催今日的战况。

  在临晋城郡治大殿。李催听到城外那声势浩大,激烈的厮杀声停下,便知战事结束。李催正欲前去城门勘察,便听得护卫来报,李儒和徐荣来见。李催连忙令护卫,将两人带入,很快李儒和徐荣便是走进了大殿,两人施礼后,李儒便向李催报之今日的战况。

  李催听得眉头不断在皱,从李儒的话中,就知今日之战,有多么惊心动魄,后来听得北门几乎被张辽攻下,急得腾地站了起来,不过后来又听北门已无大碍,才是放下心来。

  “今日若无军师坐镇,只怕临晋城已被攻破。文优,昔日你我多有误会,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此时,对于临晋城,还有一众凉州兵士来说,文优,不可有缺!”

  或许是大祸临头,李催这才明白到李儒的重要性,想要修补二人的关系。不过李儒对李催的话,脸色丝毫不起涟漪,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主公莫忧。儒定当竭尽所能,助主公剿灭吕布恶贼!今日恶战,虽然甚是惨烈,但起码灭了其军马的锐气。而张辽这一奇兵,最多只能用上一回。吕布再想争得今日的时机,已无可能。当下,我等只要稳稳守住临晋,待吕布急得疯狂,丧失理智之时,正是我等计策实施之刻!”

  “哈哈!善!我已令宋果准备多时,只要时机一到,军师尽管大展拳脚,我定会言听计从,协助军师!”

  见李儒胸有成竹的样子,李催脸上的焦虑不觉地去了几分,更是大笑起来。好似已看到吕布在火海之中,被他的兵马乱刀砍成肉酱的一幕!

  吕布第一场攻城战无功而返,对于雍州牧势在必得吕布又怎可就此罢休,让麾下兵马休息一日后,便引军再次杀向临晋城下。这次,吕布和张辽合兵一处,做出一副全力攻取东门的态势,但其实这打的却是幌子,真正的主力部队,乃是成廉和宋宪所攻的北门。不过,这与上回几乎相同的谋策,又哪能逃得过李儒的法眼。而陈宫原想着,兵不厌诈,同样的计谋重复去使,亦有其中的深意,哪知却没有蒙蔽李儒太久,虽然成廉、宋宪一时在北门占据了优势,不过他们俩毕竟不是吕布、张辽这等超绝悍将,很快便被赶来的援军击退。

  在接下来的日子,李军、吕军双方谋臣斗智,武将斗勇,兵士拼杀,场场攻城战打得可谓是惊心动魄。不过,吕布还是仍旧未能攻克临晋城。至于他的兵马,在连连大战的损耗下,已是阵亡了足有一万多名士卒。这其中还有陈宫不少功劳,若非陈宫每次都能看清局势,在最合适的时机,及时下令撤军。很可能,吕布的兵马早已损耗得一干二净!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宋果来投

  不过相对于李军来说,伤亡亦是惨重,李催的兵马阵亡了将近八千多人,这其中不少兵士的死因,都与吕布、张辽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两人实在太过恐怖,杀到何处,定会是一片令人心寒的狼藉。与之对战的李兵,吓得根本无法应战。这十几日内,不少李兵被噩梦惊醒,梦到的都是和这两人厮杀!

  而且,在吕军的狂攻之下,临晋北门城墙有不少破口,若是再被吕军再攻数场,只怕这城墙难以坚持。

  某夜里,在吕军营寨。

  吕布满脸急色,暴躁地坐在帐篷正座之上,身体好似散出阵阵恐怖的杀气,压得帐篷内气氛极为沉重。

  “成廉!为何派往打探北地情报的斥候,至今还未归来!!”

  在十多天前,在陈宫的建议下,吕布令成廉派出数支斥候队伍,分别从各个路段出发,前往北地打探虚实,确认这北地是否已被文翰攻下,文翰的兵马是否正往冯翊进军。若按路程来算,理应这数支斥候队伍应该在三天前陆续归来。

  成廉忽地被吕布一喝,心不由一揪,吕布此时就好似陷入随时都会暴走的状态,成廉在脑海中飞速地寻找合适的言辞,唯恐自己的回答会引起吕布怒火的暴发。

  成廉在想着合适的言辞,这回答便是有些慢了,吕布一眯眼眸,正想发怒。此时,在左席首座的陈宫,却先是发言替成廉解释道。

  “主公息怒。我军斥候,深入敌方腹地,难免不会遇到不测。更何况,若是文不凡当真要来攻取冯翊,定会注意隐蔽,这才可藏在暗处,在最合适的机会,蓄势而发,一举而就。

  而文不凡要与我等争夺这李稚然的头颅,又怎会让我等得知他的行踪。或许这些斥候已被他……”

  陈宫话未说尽,但却做了一个割头的手势。吕布神色一凝,大口大口地呼出滚烫烫的火气,气到心头时,不禁一手拍在桌案。

  啪的一声巨响,那桌案剧烈摇晃,几乎轰散。

  “好一个文不凡!他是想躲在暗处,待我等和李稚然打得两败俱伤时,再来尽收渔人之利!!”

  吕布并不愚蠢,陈宫稍稍提醒,便是明白过来。吕布脸色阴沉恐怖,又是愤愤喝道。

  “只可惜,不知这文不凡的兵马已到了何处。成廉!你麾下的斥候,可在冯翊一带发现文不凡兵马的踪影!?”

  “回主公的话,我按你的吩咐,在北地通往冯翊一带各个路口,皆以设下暗哨,莫说文不凡的大军,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过,我麾下斥候都会立刻得知。但是,据他们传来的情报,这十几日根本未见过任何一支兵马前来!”

  成廉一拱手,连忙回道。听到此,吕布脸上的怒色稍微褪去了几分。

  “若是如此,这就表明文不凡的兵马还未进入冯翊的境域。公台,当下时间紧迫,你可有破这临晋城的对策?”

  陈宫好似早知吕布会向他问计,脸色极其凝重地言道。

  “临晋城经我军数场强攻,北门城墙已是残破不堪,只要再攻数场,北门必破。只是,宫所虑的是,若是到时在我军恰巧攻破北门之时,那文不凡的兵马杀至。以我等此时的兵力,根本无法阻其势头。如此,我等先前努力,便是尽为文不凡做了嫁衣。只可惜,我等兵力在先前损耗太大,若是再有一万兵力,这北门必能一战而破!”

  陈宫眉头深锁,话毕后,便闭口不言,陷入沉思状。吕布听此,不免更加急躁,恨不得有撒豆成兵能耐,凭空变出这一万兵马出来。

  就在吕布还有其一众文武,皆是一筹莫展之时,忽然一兵士急急来报,报有旧人家仆来见。吕布正是踌躇,忽听得旧人二字,眼睛刹地亮了起来,连忙令兵士传其来见。那家仆进入帐篷后,先是跪下拜礼,然后报上名号,说其乃李催麾下将领宋果的家仆,受宋果之令,带来一封密信。

  “宋果?”

  吕布暗暗腹诽,很快便是在脑海中回想起宋果这人,昔日吕布还在董卓麾下时,与此人交情不错。在战场中,吕布还曾数次救过此人的性命。而宋果那时,见吕布深得董卓信任,乃是董卓身边的大红人,有意交好吕布,常常送礼谄媚卖好。不过,那时吕布却是觉得宋果此人,无过人大才,只是与他表面上交好,并无深交。

  吕布很快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收敛了几分怒色,唤那宋果家仆呈上密信。

  密书云曰:“果原以为董卓乃治世能臣,遂才投于麾下,欲望能报于社稷。未料董卓暴虐不仁,目无王法,祸乱朝纲。所幸明公大义,诛杀董贼。而自明公手刃乱世恶贼,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

  汉室不幸,苍天无眼,董贼虽死,但其余党仍在作恶,李稚然欲想操纵朝纲。后幸明公再举义师,救出圣上。今果观明公兵临临晋,想明公定是受皇命所托,诛杀李贼!

  果身在贼营,但其心无不时刻,望能报国赴义。明公乃当今英雄,果早有投诚之心,愿为明公大义略出绵力。明日三更,果受李贼之命,据守临晋东门。果愿为内应,为明公义师献上东门。还望明公能如约而至,攻破临晋,诛杀李贼。此实乃天下之所幸也!”

  “哈哈哈!!好!好!好!如此一来,李贼必死无疑,雍州必落我手也!!”

  吕布看罢朗然大笑,然后重赏宋果家仆,令其归去。

  陈宫见吕布大喜,连忙走前,吕布将信递予陈宫,陈宫细细看后,脸色先是一沉,甚是凝重道。

  “主公,宋果此人是否可信?若是其中,乃是那李文优设下的谋计,我等大军贸然行动,必遭灭顶之祸!”

  陈宫的话,就是一盘冷水,将吕布刚升起的喜意,泼得荡然全无。

  “当下已是过了十几日,时不待我,文不凡的兵马很快就会赶至。我绝不容许,文不凡捷足先登,将我雍州牧的大位抢去!绝不!!!”

  这个念头,在吕布脑海飞闪而过。吕布忽地一变脸色笑道。

  “哈哈,公台多虑了。宋果乃是我旧日好友,此人忠直懂义,一直有报国之心。公台大可放心,信任此人。”

  陈宫深深地凝视着吕布的眼眸,好似想要看透吕布的内心,吕布眼中故作坦然,陈宫看了一阵后,收敛几分疑虑,微微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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