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 第421节

  就在此时,忽然鸣金声连连暴起,喊杀声大作。在山谷两旁,一支支吕军兵马涌现,皆是拿着弓弩,对着谷道内的樊稠、张济两军,放箭乱射而去。箭矢倾泻,落仿佛一场滂沱大雨,一时间樊稠、张济两军军士反应不及,数以千计的军士中箭身亡。

  几轮箭潮射毕,在谷道两边响起轰隆隆的巨响。一个张济军的将领抬头一望,见高空中无数巨石、滚木坠落,当即吓得魂魄尽飞,还未来得及呼叫,一颗巨石刚好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砸成了肉酱,巨石坠落后,粉碎成无数的碎石,四处溅飞,不知有多小兵士被飞石击中,纷纷狂倒。而一根根圆木落下,碎木飞弹,亦是打得樊稠、张济的兵士哇哇乱叫。

  “埋伏!!有埋伏!!赶快往前冲!!”

  张济顾不得惊骇,竭斯底里地咆哮,在前头领着一支兵马冒着飞石箭雨,纵马狂奔。至于在后军的樊稠则连连嘶吼,命令周边的兵士保持队伍,莫要慌张推挤,误伤自军。只是,这些兵士在死亡的威胁下,哪还会管他,皆是你推我赶,不断地往前冲去。

  就在樊稠、张济两军都在大乱时,吕布领着张辽、成廉、宋宪三将领一彪人马猝然出现在谷道的后方。

  吕布一挥方天画戟,驱赤兔宝马一动,整个宛如一赤红的雷霆,杀向在樊稠、张济两军的后方。吕布一冲入人潮,在方天画戟的跃动下,便是一阵阵疯狂的血雨。后方的凉州兵士见到来将,原本就快吓破的胆子,此时全部破碎。

  “吕布!!吕布杀来了!!!!”

  这些凉州兵士喊得好似是阎罗王的名字,带着无尽的恐惧。吕布冷着脸色,越杀越狂,在人潮人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就似在割稻谷似地,杀得凉州兵士一片一片的狂倒。而同时,张辽、成廉、宋宪等将亦是杀至,三人亦是恐怖异常,所杀向的方向,定会是一面倒的屠杀景象。

  樊稠、张济听到吕布之名,顿时心头都在颤抖,顾不得再多,连忙玩命地往前逃去。张济在前军,逃得最快。而樊稠在后军,逃到半路,这时忽敢身后一阵阵凉梭梭的,立马纵身跳向一边。

  而就在他跳开的刹那,方天画戟刚好刺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樊稠滚地几圈,头盔飞走,披头散发地望着骑着赤兔马的吕布,此时的脸色唯有悚然恐惧。

  吕布冷然地望着他,让樊稠只觉身体布满冰雹,由头冷到脚底。这种死亡的逼近,最是折磨人。樊稠再也忍受不住,怪叫一声,拔腿就跑,同时又竭斯底里地向周边兵士,喝令其挡住吕布。

  不过似乎吕布,没有将其击杀之意,在马上大喝道。

  “樊稠!!念在旧日你待我如同兄弟,此次暂且饶你一命,还你恩情。若是再见,必是不死不休。你好自为之!!”

  樊稠正在狂跑,保命要紧,哪有心思回应。吕布对着樊稠的身影,莫名地一笑后,策马回杀入凉州乱军的人潮内。

  吕布军杀至天明,樊稠、张济两军逃走了大半兵马,剩下的两万的兵士死了一万多人,活下来的都被吕布军杀得胆寒。虽然这些凉州兵士对吕布恨之入骨,但在生命的威胁下,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降,而有三千人仍旧坚持和吕布军死拼,但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最后皆被吕布军尽数杀绝。吕布收了七千残兵,留下一部人清扫战场后,便领军归去。

  数日后,樊稠、张济领残军回至长安,当樊稠、张济两人急急跑到李催、郭汜、李儒面前,一问战况,听得长安无碍,只需半月后,西凉军就会粮尽人疲,自行退军。张济和樊稠才知中计,气得当场连退好几步,身体摇晃几下,差点倒地。

  “张、樊两位将军,你等二人不是正在围攻上洛,为何忽然领军赶回长安。莫非上洛有何变故?”

  李儒一见这二人的面色,就知没好事发生,不觉脸色紧了几分向樊稠、张济问道。

  樊稠想起自己昨夜几乎丧命,千辛万苦引军回救,却是一个幌子,气急攻心竟啊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昏厥而去。旁边几人见此,连忙入宫中唤来太医救治。

  待安定好樊稠后,李催领众人,来到一阁楼,待众人坐定后,李儒又再向张济问道。张济脸色无比难看,当下便从那封假密信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在山谷遇到埋伏,他和樊稠损了将近二万兵马。

  “二万兵马!!!”

  李催眼睛刹地睁得斗大,浑身似乎冒着滔天的火气,张济见此,连忙跪下认罪。此时李催拥有的兵力不过是二十万,这二万兵马一失,就已没了十分之一!李催咬着牙,目光恐怖,鼻息沉重。但他还未失去理智,此时长安城外还有外敌,吕布在上洛对长安虎视眈眈,若是此时重罚张济、樊稠二人,易生变故。

  而作为军师的李儒,亦是明白这点,急忙走出来替张济、樊稠两人求情,也好给李催一个台阶下。后来李催压住怒火,只是对张济和樊稠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轻罚,便是就此作罢。

  “不过,这封假密信却是提醒了我。马腾、韩遂两人皆是重名利的虎狼之辈,此次举兵攻打长安,长安内必有人与之暗中勾结。儒认为,此事定要细查。若是揪出了这内应之人,西凉军此时又是粮尽人疲,定会立刻撤军。这样一来,我等便可集中兵力,与吕布那忘恩负义的恶徒决一死战!”

  待张济、樊稠的责罚落定后,李儒思虑了一阵后,忽然张口说道。李催听罢脸色一变,惊悟道。

  “若非军师提醒,我还未发觉。如此,我立马派人细查此事!”

  之后,李催密布眼线,留意朝中百官的一举一动,同时又收买各大臣家中仆人家丁,问其家主近数月内与那些人有过接触。数日后,果然有所截获。李催从马宇家僮口中得知,其家主与刘范、种邵,外连马腾、韩遂,欲为内应等情。

  李傕、郭汜大怒,尽收三家老少良贱斩于市,把三颗首级,直来门前号令。马腾、韩遂在城外见到三人首级,又想军粮已尽,内应又泄,只得拔寨退军。李傕、郭汜令徐荣引军赶马腾,张济引军赶韩遂,西凉军粮尽人疲,士气低落,又怎是凉州大军的对手,各部人马皆是大败而逃。

  却说徐荣引军正追马腾,在后连连喝叫。

  “马寿成,昔日董公待你极好,你却忘恩负义,起兵叛他!天理循环,今日就是你报应之日!纳命来!!”

  马腾见徐荣大军快要追近,脸色顿时铁青,连呼左右道。

  “逆贼势猛!何人敢领军断后!”

  马腾言未绝,只见一位少年将军,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坐骑骏马,从阵中领一彪人马飞出。原来那将乃是马腾之子马超,字孟起,年方十七岁,乃是一少年英雄,英勇无敌,年方十七便是打遍西凉一带无敌手。

  徐荣见马超生得英姿雄伟,不敢轻敌,正欲出征去迎。哪知徐荣身边一将,欺马超年幼,大喝一声。

  “徐将军,杀鸡焉用牛刀。黄毛小儿,看我一枪就将他刺死!”

  那凉州将领说毕,便跃马迎战。马超一脸冷傲,挥枪便刺,战不到数合,徐荣甚至还未回过神来,便见那将被马超一枪刺于马下。马超杀了一将,威势更胜,继续杀来。另一凉州将领见其同袍兄弟被刺死,一骑马便是杀向马超。马超脸色不改,策马直奔,两人已是接近,那凉州将领已是抬起大刀砍落,就在此时马超将身一闪,那凉州将领只砍到空气,两马相并,被马超轻舒猿臂,竟将其生擒过去。

  马超一手捏住这将脖子,将其骨捏碎,奋力一抛,将其尸体抛到徐荣马前。徐荣黑沉着脸色,而在其身后的凉州将士,见马超如此神勇,都是生了俱意。至于在马超身后的西凉兵士则士气大增,举枪高呼。

  徐荣眼神一眯,不容马超放肆,策马出阵,和马超两人杀在一处。两枪火速飞撞,枪影狂暴相撞,刹那间就是十几回合。马超越打越是勇猛,反之徐荣却是越打越是心惊,仅仅十几回合,他拿枪的手便是失去知觉,暗道这少将天生巨力,久战必败。

  徐荣天性冷静谨慎,知不可敌之,绝不会硬碰,虚刺一枪后,一勒马就想逃回阵中。马超早知徐荣有意要逃,猿臂猛动,一手拉住徐荣的披风,骤地用力,将其扯落马下。徐荣落马连滚几圈,浑身都是灰尘,甚是狼狈。

第四百二十章 李催的疑心

  而就在此时,马超已是杀至,提枪一刺,刺向徐荣的咽喉之处。徐荣顾不得面子,作势又滚,马超纵马在其身边连刺五六枪,皆是差点刺中。后来,凉州军士见徐荣危急,前头轻骑队伍狂策马来救,马超遭到围攻,只是杀了一阵,便将这轻骑队伍杀退。不过,饶是如此,徐荣亦赢得逃亡的时间,被几个军士救回阵中。

  马超杀两将,败徐荣。凉州军士皆是被其威势所慑住,不知觉冲锋的速度慢了许多。马超领军和前头的凉州骑军杀了一阵后,见马腾已领大军逃远,便领军退去。徐荣见马超如此威猛,马腾亦是逃脱,再追无益,只好收兵归城。

  而另一处,韩遂的后军兵马遭到张济的大军围杀。马超见之,未去归阵,领军又杀向张济的兵马。张济那边的将士,不知马超之勇,几个将领皆欺他年幼,朝他围杀而来,被马超抡枪一阵狂刺,打得其毫无还手之力,不到十个回合,皆被马超杀死。马超越杀越是锋芒旺盛,朝着张济又是杀去。

  张济暗中见得马超的英勇,自知非是其敌手,连忙纵马逃去,同时令周边军士阻住马超前进。马超在凉州大军中,杀了七进七出,所过之处,必是一阵腥风血雨,单人匹马硬是杀得张军的大军混乱。

  于此,韩遂的后军得到缓冲的时间,连忙玩命地逃去。马超待韩遂的后军逃远,再次洒然而去。

  事后,张济和徐荣提起马超都是一脸的难看,心惊。同时马超的鬼神般的身姿亦深深刻在了与之交战的每一个凉州兵士的心中。

  西凉军退走,李催压力骤减,数日后李催正与郭汜、李儒等人商议讨伐吕布之事。而张济和樊稠皆以先是行军,回去了京兆、弘农,准备与吕布交战的事宜。就在此时,李催之侄,李别忽然寻来,说找李催有要事禀告。

  李催皱了皱眉头,他那侄子不学无术,能耐一般,不过毕竟是自家亲人,所以李催还是决定去见见他的侄子。他向李儒、郭汜告罪一声后,便走出了大殿。李别正在大殿外等候,见到李催走来,神色一紧,未等李催开口,就在李催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说的话,竟是惊得李催满脸铁青。

  原来这李别当初见到吕布放走了樊稠,回来后见长安还有外敌,所以一直没说。而李别乃是李催放在樊稠身边的眼线。李催听李别说得真切,又想其是自己的侄子,当下便是信了十足。然后李催又想到,樊稠和张济受那封假密信所骗,而遭到吕布埋伏的事中,有不少的疑点。顿时对樊稠的疑心不觉地重了几分,甚至已经认为这是樊稠和吕布勾结,来做的一场好戏!

  李催压着怒火,让李别自行去他府中领赏后,便是回去了大殿。李儒和郭汜见李催回来后,一脸的火气、黑沉,郭汜和李儒相视一眼后,李儒便是张口询问了李催。李催神色先是一变,看了一眼郭汜。郭汜和樊稠交好,而且郭汜对他虽然表面里听从,但暗地里对他却一直颇有言辞。李催随便说了一事推搪,后来亦无心再商议征伐吕布之事,之后又说身体疲倦,欲要休息,郭汜先是离开,李儒则故意走慢了几步,走出大殿后,一会又转回来。

  李儒心思细密,刚才他和李催眼神有过数次交流,便知李催有事与他商议,不过当时因为郭汜在此,不方便说出。

  李催见李儒转回来,暗道与聪明人处事,就是轻松。随后神色一变,他深信李儒,毫不隐瞒,当下就把对樊稠的怀疑说出,并且还欲兴兵讨樊稠。

  李儒觉得其中有不少不明了之处,劝李催静观一阵再做打算。李催却说,樊稠手握重兵,眼下快要和吕布决战,若是到时樊稠临阵倒戈,必遭灭顶之灾。所以执意要除掉樊稠。李儒劝不过李催,只好出计道。

  “目今人心未宁,樊稠反叛,其兵士却无异心。若两军厮杀,只会让吕布得了渔人之利。不若设一宴,请张济、樊稠庆功,就席间擒樊稠斩之,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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