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 第145节

  北中郎卢植走出一步,向汉灵帝鞠躬施礼。汉灵帝眯了眯眼,似乎十分恼怒卢植此时走出秉奏。不过还是甩了甩手,不耐烦道。

  “说!”

  “谢圣上!圣上!羌胡柯拔一族,侵略吾等大汉领土,在文不凡与并州军统领兵抵抗下,被歼灭了足足五万精锐兵马。其中柯拔族前族长柯拔乌炎更是死在文不凡手上。柯拔族与文不凡可以说是有着血海深仇,两方水火不容。

  这勾结合作,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臣认为这很可能是那柯拔乌水使出的离间计,想要借此除掉文不凡这一心腹大患。”

  “是啊,圣上!卢子干说得是理!请圣上三思啊!莫要中了羌胡人的诡计,令大汉损失一位可堪比冠军郎霍去病的将领啊!”

  右中郎将朱儁,中郎将皇甫嵩,也一同走了出来鞠躬向汉灵帝劝道。

  “这可未必就是离间计,很有可能那柯拔乌水与文不凡早有勾结,杀死柯拔乌炎父子就是他们二人计划中的一环,好让这柯拔乌水登上柯拔族的族长大位!”

  这时,在一边的蹇硕却是突兀开口冷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圣上!先不说文不凡与羌胡柯拔一族有着非同一般的深仇血恨!就论文不凡一小小军司马,将不过三五人,兵不足一万,无背景无势力,这并州王又是从何谈来!”

  卢植向蹇硕瞪大一双老眼,恨不得跑过去扇他嘴巴,将他那张诬蔑人的嘴巴,狠狠地拍烂!蹇硕却是毫不理睬卢植投来的目光,又是冷言冷语说道。

  “想当年汉高祖也不过是一泗水亭长,还不是一样能取得天下。这文不凡年纪虽轻,但有谋略,有才能。为何就不能谋那并州王的位置!?”

  “都给朕住嘴!一小小军司马,弄得朕之朝纲大乱,成何体统!蹇硕之言说得甚是合理,而且勾结之事,更有密信作证。

  可谓是证据确凿,朕亦给过他们辩解的机会,但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其清白。想定是做贼心虚,朕心中明亮,已有判定,众卿家莫要再做争执!来人啊!!!”

  汉灵帝这一席话,可谓是将卢植、朱儁、皇甫嵩这几位老臣的心生生撕碎。站在一旁的王允,亦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深知文翰的脾性,知道他绝不会做出叛国勾敌之事。但是又因受到族中人的禁令,王允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替文翰等人辩解,这话也不能说。否则,王氏一族很可能就会遭到蹇硕和十常侍等人惦记。

  王允不似卢植、朱儁都是出自一些小家族,没有家族的压力,至于皇甫嵩,他乃是前朝度辽将军皇甫规的侄儿,他的父亲皇甫节,也曾任雁门太守,皇甫一族积蓄深厚,也不怕蹇硕和十常侍这些宦官。

  “等等!”

  就在汉灵帝准备喊人,把文翰等人拖出去施刑之时。

  文翰终于开口了。朝中百官,不由都将目光投了过去。他们多多少少都有听闻过,文翰嘴上功夫不差,在蔡邕的生辰宴席中,更是作了一首暗喻嘲讽十常侍的诗赋,赢得了文雅才的称号。都想其定会有一番,尖锐精彩的言论。

  不过,令人没有预料的是,文翰他并没有为那勾结异族辩解。而是向汉灵帝为其两位兄弟求饶。

  “圣上,请饶了吾那两位属下之罪。他们二人对大汉忠心耿耿,绝无异心!而臣,光明正大,愿以死证清白!领命伏诛!”

  “哼哼,说得好听。文不凡汝这就是认罪了?”

  汉灵帝目光冰冷,眼中对文翰极其厌恶的神采,好似已认定了文翰的罪行似的。

  “非也,臣虽出身不高,但也知道身体流淌的是汉人之血,据的是汉人之魂。勾结异族,就等于断吾之血,切吾之魂,成为无血无魂的孤魂野鬼。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臣相信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还吾一个朗朗乾坤。今日受奸人陷害,只恨无证据可辩,死于非命。臣实在不甘,但圣上要臣死,臣也只能领命伏诛,以证清白。”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狗奴才。临死还要自作聪明。汝这样说,不就是在说朕冤枉了汝了吗!?”

  文翰摇了摇头,只有坦坦荡荡的眼神,与汉灵帝对视,没有再说话了。

  文翰是没有话说嘛?不,他有千万语的不甘,愤恨!自从他穿越来到这东汉末年,一路惊心,谨慎做人,却始终防不过,那好似无穷无尽的暗箭。

  到了此刻,文翰才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乱世,人心难测,人命太贱,太贱。任汝做得再多,只要帝者一怒,什么都是风花雪月,难逃一死。

  而想要在这乱世生存,除非汝能爬到一个位置,一个即使是帝者也不敢随意杀汝的位置!否则,就别轻易与其共事,接触!

  “圣上,这文不凡可是何大将军的下属。圣上想想,若是那文不凡日后真的做了并州王,与何大将军相互呼应,攻取……”

  张让忽然又在汉灵帝耳边,低声说了起来。虽然他有意压低声音,但在这朝廷上,与君共处,谁无练出一对火眼金睛。何进看张让一边说,一边眼神在向自己瞄,就猜到那宦狗在对汉灵帝说什么,连忙走出一步。

  “圣上!这其中事有跷蹊!若是臣记得不错的话,当时推荐文不凡做那羌胡征讨大将的人,就是张让和太傅袁隗,还有小黄门蹇硕!当时臣还劝圣上这文不凡年仅十九,当不得大任。而他们三人却是竭力推荐。

第一百五十章 打入天牢

  当时臣就觉得奇怪,文不凡只是臣麾下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大汉朝中善于领兵作战的将领多如牛毛,为何他们三人却一个都不说,反而对臣那军司马特别青睐。圣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何进这一说,仿佛在朝中放了十几颗炸弹。张让乃十常侍之首,太傅袁隗乃文官之首,而小黄门蹇硕则统领皇宫禁军。这三人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其中更是与朝中许多官员牵连,各领派系。

  何进把张让、袁隗、蹇硕拖入这趟浑水,等于将整个朝中百官都拖了进去。若是文翰真要问罪,只怕会有不少权贵受到牵连,而失去了官位。

  “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大将军汝莫要血口喷人!当时明明是蹇硕,一人向圣上推荐逆臣文不凡。老夫当时只是恰巧从族中子弟袁绍、袁术那里听得此人事迹,将其说出罢了,哪能算是荐他做这征讨大将!”

  太傅袁隗先是吹胡子瞪眼地向何进反驳。

  “袁太傅,这话说得太无人情。汝在圣上面前,说得他如何如何厉害,甚至用冠军侯‘霍去病’比之,这还不算是推荐。那只能说袁太傅对自己所说的话,太不负责任了。各位同僚可认清楚了,日后袁太傅说话,吾等可要再三掂量啊。”

  蹇硕扯着尖锐的嗓子立刻开口反击,目光阴鸷地死死盯着袁隗。大有一副,汝要吾死,吾也不会让汝好过的姿态!

  “蹇黄门说得是理。袁太傅作为太傅,应明白君子一言九鼎的道理,这话中明明有推荐之意,这出了事,又要辩解过多,实在让人觉得袁太傅为人作风不慎啊!想不到,袁太傅竟是那花言巧语之辈。”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大放厥词!袁太傅光明正大,为人清白,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吾看是蹇黄门断章取义,谋害忠臣!”

  “没错!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为大汉不知立下多少功绩。不像是某些无名无辈之人,一日登上高位,暗结派系,居心不良!”

  “……”

  紧接着,朝上可谓是一片混乱,百官的言辞好像成为一把把利剑,又分为两个派系,相互抨击。七嘴八舌,吵得好像菜市场那般。

  “够了!简直是混账!汝等这些人,身上可都穿着大汉官服,不是那洛阳街边小贩!莫要在朝廷之上,大喊大叫。汝等还嫌不嫌这脸皮!”

  汉灵帝终于忍不住了,大怒暴喝。这才将朝下的百官喝停,不过这火药味却丝毫未减,蹇硕那派与袁隗那派人,挑眉头瞪眼睛,个个好似呲牙咧嘴的野兽,在相互对视,大有一副脱了官服相互殴打的态势。

  汉灵帝头脑昏沉,揉着太阳穴,烦躁地向一旁张让问道。

  “啊父,汝可有何意见。”

  张让也在何进指出的三人之一,不过他刚才却无开口加入口战,而是闭口不言。他半辈子人生都相伴在汉灵帝身边,深知汉灵帝脾性,知道汉灵帝根本不会怀疑他。也明白在哪个时候说话才是合适。

  “圣上,这其中牵扯太多。这文不凡到底有无与柯拔乌水勾结已不重要。此人已留不得。不如先将其打入大牢,老奴再暗中了结他的性命。

  这样一来,也可稳住朝中局势。等过些时日,朝中百官也就忘了这个人。那推荐之罪,也就告一段落。”

  张让明白,无论是蹇硕还是袁隗都动不得。而汉灵帝也不想动他们,所以他提出的建议也是符合汉灵帝的心意。

  汉灵帝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的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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