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 第65节

魏希庄看着周正冷漠的脸色,连忙道:“我承认你是我弄进都察院的,但这件事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害你?”

周正脸上涌起怒气,盯着魏希庄道:“你把我弄进都察院是为什么?想要进午门,必须要有锦衣卫的默许!我跟你无冤无仇,还帮了你不少人忙,你为什么这么害我!”

魏希庄脸上似笑非笑,哭笑不得,这件事,还真是解释不透,难道告诉周正,就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谁也不会信啊!

何齐寿看着周正的神色,沉吟着上前,道:“周公子,这件事我可以替东家作证,确实不是东家做的,事情有些蹊跷,我们也还在查。”

周正冷笑一声,依旧盯着魏希庄道:“我要这件事的所有案宗,尤其是上官勋与李实的,他俩的过去,哪怕是一天上几次厕所,我也要,你要几天!”

魏希庄被周正盯的头皮发麻,头疼不已,道:“十天,不,五天,五天我就给你行了吧?我说兄弟,我知道你帮了我大忙,我记着你的好,本来调你去都察院也就是想整整你,但那是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多少人打破头抢不到,我这也不算害你吧……”

周正冷哼一声,站起来道:“三天后,我派人来取,要是没有,我烧了你的茶楼!还有,上官勋给我照顾好,不然我烧了你所有的铺子!”

周正说完,大步离去。

“哎哎,周征云,不是,我说,你,喂……”魏希庄站在桌前,向着周正招手,目送周正下了楼。

魏希庄满心不是滋味,也有了火气,转向看何齐寿道:“老何,这件事,其实不怪我你说是不是?周小子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七品官啊,他老子混了二十年才混到,他这是一步登天了好吧?”

何齐寿陪着笑,道:“周公子的反应也能理解,东家,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谁在幕后操纵这件事,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冲着东家来的?”

魏希庄近年干的事情就是跟着锦衣卫抄家,抓人,审讯,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报复更是如过江之卿。

魏希庄神色正经下来,脸色变了变,目光冷色,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回去查,你动用你的关系,先摸一摸,我倒是想看看,谁要动我!”

魏希庄怎么说也是九千岁的族孙,连阉党那些文官大佬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岂会没有一点火气!

何齐寿点点头,道:“对了东家,这件事没有查清之前,不要声张,李太监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在皇上跟前也说得上话。”

魏希庄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你盯着周小子,别让他冲动干傻事。”

何齐寿道:“是,我这就派人盯着。”

魏希庄没再多说,拿着刀急匆匆的走了。

魏希庄认为会干傻事的周正,这会儿转过拐角,探出头悄悄的观察茶楼,等了一会儿,微笑着转身离开,神色从容自如。

周正刚才的怒是半真半假,是魏希庄调他去的都察院这件事让周正意外,但心里也松口气,至少不是看不见的黑手。

至于魏希庄在背后设计搞他,周正不信,魏希庄用不着这样,真要他帮忙,以魏希庄的性子多半会直说,再说,魏希庄也做不出这样精密的设计。

周正半真半假的发怒,不过是借此向魏希庄试压,让他帮忙查些事情,不然依照魏希庄的性格,十之七八会推脱或者跟他做交易。

魏希庄不知道周正没真生气,周正也不知道魏希庄怀疑这件事不是针对周正,而是冲他去的。

两个人各有心思,各有忙头。

第五十七章 不能碰也要碰

周正没有再回周记,而是回了周府。

周清荔恰好站在门口,目送一些人离去。

周正走过来,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应该都是朝中人。

周清荔道“都是我这些年结交的好友,若是需要,他们可以帮上你大忙的。”

周清荔在六科沉沉浮浮近二十年,别的朋友没有,言官绝对很多,而且是那种立场相近,品行经过验证,值得信任的人。

周正知道周老爹的意思,心头越发有压力,道:“爹,这件事有那么严重吗?”

周清荔看着周正,轻轻点头,语气有着藏掖不住的感慨,道:“你初入官场不知道其中的可怕,李实小小一个内监,一封弹劾奏本,将三个巡抚,一个左都御史,一个尚书,三个侍郎,其他大小官吏近百人送入大牢,死的死,戍边的戍边……”

李实的这份战绩确实可怕,也让百官惊悚。

周清荔说完,道:“进去说。”

周正嗯了声,跟着周清荔进府。这件事,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没那么容易处理妥当。

周清荔书房,两父子在小桌上对坐。

周清荔手里抱着茶杯,缓缓的拨弄着水,道:“这个案子,关键不是上官勋是否被冤枉,而是怎么妥善的处置,既不能让阉党恼怒,还要给皇上,给朝野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周正点头,上官家姐弟的诉求其实并不重要,而是登闻鼓一响,必须要有一个体面的交代,还不能让阉党不满,否则不但上官勋救不出,阉党借此发难,不止周正,周家跟着倒霉,还得再牵连周府的关系网以及更大的风波。

周清荔脸色幽冷,目光看着门外,道:“为父刚才联络了几个好友,会上书弹劾李实在苏杭的一些不重要的党羽,试探一番,转移一下朝野的注意力。”

周正想了想,道:“一定要掌握好尺度,阉党炽盛,不要引火烧身。”

阉党这个时候是最可怕的,无可匹敌,稍有触碰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周清荔放下茶杯,看向他,道:“这个为父清楚。你有什么想法?”

周清荔对这个次子是越来越看不透,但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周正心里自然有些想法,但还不宜说出来,道:“我先摸摸李实的情况,尽量找一个稳妥的处置办法。”

一个小小的商人,即便不是冤枉,从来也不曾这样难办,只不过是牵扯到了‘阉党’二字。

周清荔见周正不肯说,沉吟一阵,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拖。”

周清荔的意思很简单,这个案子只是因为敲了登闻鼓,皇帝朝野咸闻,这才变得‘紧要’,只要拖过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渐渐忘记,也就算过去了。

这是目前官场上最流行的处事方法,即便是军国大政,往往也要拖上个把月,何况是一个小案子,一年半载都算是好的。

天启皇帝不理事,从只是派个内监交代一句就看得出来,他不在意这件事,说不得转头就忘了。

阉党更不会在意,这个案子在他们眼里太小了,也无利可图。

周正心里想过这个办法,拖到明年,阉党垮台,他就能利用手中的权利,对上官勋进行平反,毫无顾忌。

但这种‘以拖待变’不是他的处事风格,并且未来变数太多,还需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周正看着周老爹,坦言道:“我想尽快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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