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胡子笑道：“赵大人好眼力，居然就看出了哈默另有所求。实不相瞒，哈默的确是另有所求，而且所求不小。不过在下能够回报给赵大人的东西更多，这一箱子金砖算什么？哈默能够给赵大人更大的权势和更多的荣华富贵。”
赵宽成的心中一紧，他已经猜到了红胡子是什么人了，这并不难猜，天下间能够下如此重本的人并不多，除了朝廷以外，那么就剩下别的节度使了，这肯定是有人想要谋算魏州城，甚至是魏博军。
“哈默，某家想知道你是谁的人。”赵宽成将怀里的胡姬推到一边，坐直了身体，紧紧的盯着红胡子说道。
红胡子笑道：“赵大人先不用管在下是哪里人，在下就是想知道，赵大人愿不愿意成为掌控数州之地的防御使，这可是权势不在节度使之下的要职啊。”
“你想收买某家，让某家背叛魏王殿下？”赵宽成的脸色冷了下来，朝着红胡子喝道：“哈默，你就不怕某家杀了你？”
红胡子的笑容也是一敛，说道：“怕，怎么不怕？但是在下的主人跟我说了，只要我能策反赵大人，就会让我的子孙后代脱离奴籍，成为真正大大唐人，而且可以给在下一个真正的大唐官职，同时也荫封我的儿子为官。有了这些，哈默就不怕死了，我相信只要在下死在赵大人的刀下，不论事情成与不成，我家主人都会兑现他给我的承诺。”
红胡子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即使大唐现在已经不是鼎盛时期，但是依然是全世界最为强大的国家，不知道有多少的胡人想要成为大唐的子民。但是大唐自开国以来，就对国籍限制的极严，那些想要入籍大唐的胡人除非是立下足够的军功，才会被赏赐成为大唐的子民。除了军功之外，不论你花多少的银钱，都不会被大唐所接纳。那个时候大唐人的傲气是深深的印到骨子里的。
因此赵宽成听了红胡子的话，并没有半点怀疑。在他看来，红胡子用自己的命去为子孙后代换一个大唐的国籍，以及在大唐的官职，这算是占了大唐的便宜了，自然值得这个哈默去拼命。
“你家主人是谁？”赵宽成问道。
红胡子笑道：“如果我说服不了赵大人的话，我是不会说出我家主人是谁的。除非赵大人愿意帮助我家主人得到魏州城，得到魏博军的辖地。”
赵宽成听红胡子一口一个我家主人，只字不提皇帝或者朝廷二字，因此他在心里已经否定了红胡子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了，那么余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周边的节度使想要谋算魏博军的辖地。
“你家主人想要赵某做什么？”赵宽成决定还是先摸清红胡子的目的以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收下红胡子的许诺。至于眼前这些黄金对他来说反而不是什么问题了，他完全杀了红胡子以后再得到这些黄金，反正对于他来说，不论结果是怎么样的，至少这些黄金和这些胡姬中的某几个都会成为自己的了。
“我家主人给出了这样的承诺，自然是想要得到魏州城，得到田悦的首级，以及整个魏博军的辖地。”红胡子笑道：“我家主人说了，事情成功之后，赵大人可以在魏博军原有的辖地之中得到三州之地作为您的辖地，官封防御使留后。”
第507章 用间
红胡子紧紧的盯着赵宽成的表情，接着说道：“当然，赵大人也可以选其他的地方担任防御使，比如恒州、赵州、定州以及镇州。”
赵宽成心里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要谋算魏博军的人是谁了。能够将这三四个州的地盘划给自己的只有自称翼王的幽州留后朱滔了，否则没有人能够将那四州之地划出来。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朝廷会出兵之事，在他看来，朱滔、田悦、李纳和王武俊四人联合起来，朝廷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平定他们，否则也不会任凭四人称王而没有任何的举动。
对于朱滔图谋魏博军的辖地，他就不觉得稀奇了，这些藩镇之间打打杀杀的都是常事了，没有半点稀奇，谁得到谁的辖地，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家主人是翼王？”赵宽成对红胡子问道。他觉得除了朝廷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红胡子笑了笑，没有回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在赵宽成的眼中就是默认了。
“此事不小，你要容某家想想。”赵宽成见红胡子默认了，也就真的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情了。这是搞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不能不小心从事。
红胡子笑道：“赵大人，你只能在这里决定这件事才行，今天谈不成此事，赵大人干脆就砍掉我的脑袋好了。”
红胡子这个计划是张墨提出来的。张墨给红胡子的命令就是先得到魏州城的城防图，同时要红胡子在可能的情况下，先策反了魏州城守城的将领，为大军突袭做好准备。
当然，张墨也没想过红胡子真的能做到策反魏州城守将的事情，他只是想让红胡子尽可能的尝试一下，万一行得通的话，那自己突袭魏州城的成功率可就是大大的增加了，而且伤亡也会小了很多。
红胡子接到张墨的指令以后，就把此事当成了最为重要的事情，在他看来，这是他成为张墨家臣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办成了才行。因此他才调动了最大的人力和物力来操办此事，甚至是亲身涉险，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来到了魏州城。
眼下他知道赵宽成已经心动了，余下的就是再继续加码，让赵宽成答应下来。至于赵宽成误以为他是朱滔派来的，这也是他有意引到的。他知道要是以朝廷的名义许诺的话，赵宽成未必就能信。因为王武俊当时反叛了李惟岳，朝廷并没有给什么令人满意的封赏，因此他也怕自己说是朝廷派来的，赵宽成反而不会动心了。
至于误会之事就让他误会好了，只要自家主人能够夺下魏州城，这赵宽成是死是活还不知呢。红胡子在心里想到。
赵宽成想了很久，酒也喝了不少，然后问道：“你家主人真的会兑现承诺？”
红胡子笑道：“赵大人，我家主人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吧？否则我家主人也不会将恒州也许诺给赵大人。这三个藩镇我家主人势在必得，手中有四镇之地，我家主人相信就能为子孙后代打下数百年的基业。
而我家主人给赵大人您的职位是防御使留后啊，只要我家主人的基业在，那四州之地就是赵大人您和您的子孙后代的。
赵大人在魏博军中拼搏了十几年，如今也不过就是魏州城的城守而已，连一州之地都没有。只要赵大人能够帮着我家主人拿下魏州城，我家主人绝对不吝四州之地。您也知道，三镇之中除了田大都督以外，李纳和王武俊就算个屁，剿灭他们不过是弹指一挥见。
到时我家主人手中便有数十州，这四州之地又算什么呢？”
赵宽成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中犹疑不定。他想了很久，转头看了看红胡子，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胆气太小了一些，这个哈默为了子孙后代能够加入唐籍，让子孙能够当大唐的官员，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而自己只要冒了这一个险就能得到四州之地，那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呢？王武俊不过就是以一州之地都敢造反，现在也是得到了三州之地，甚至称王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搏一下呢？
“哈默。”赵宽成转身对红胡子喊了一声，说道：“某家愿意帮助翼王，不知道翼王殿下要某家做什么？”
红胡子心里呼了一口气，笑道：“我家主人要赵大人在大军突袭魏州城的时候，打开魏州城的大门，迎接我家主人的大军入城就可以了。然后只要赵大人能够压制住城卫军不做任何的抵抗就可以，不然大家误伤了，对赵大人就不好了，毕竟那些城卫军将来就是您掌控四州之地的根本。”
“就这么简单？不用某家帮着你家主人对付田大都督？”赵宽成也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要是朱滔若是要求自己率军帮着攻打魏王府的话，那就是有意要折损自己的实力了，那他对红胡子的话就不相信了。
红胡子说道：“我家主人说了，田大都督那里就不用赵大人帮忙了，只要您控制住整个城卫军就好。我家主人更怕的是两军的误伤，这样对咱们都不好。”
赵宽成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不知道翼王殿下什么时候突袭魏州城？”
红胡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我家主人也没有说。他只是告诉在下，在大军突袭到魏州城的前三天，便会派人通知在下，到时再由在下告知赵大人。”
赵宽成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既然是突袭，自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这时间还真的就没有办法定下来。不过他也觉得朱滔就算是要突袭魏州城，也会是明年开春以后的事情了。这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大军根本就无法行军。
“听你这么说，这段时间里你就会呆在魏州城里了？”赵宽成对红胡子问道。
红胡子笑道：“那是自然，我家主人给在下的命令就是协助赵大人打开魏州城的城门。”
第508章 各有心计
半个月之后，张墨就得到红胡子送回来的消息，这让他极为欣喜。他没想到红胡子真的就能半成这件事，如此一来，自己突袭魏州城的把握就更大了。只要拿下了魏州城，杀了田悦，魏博军辖地其它的城池就不在话下了，到时只要自己的军令过去，相信那些城池就会望风而降的。
“魏州城可以这么做，青州城是不是也可以再来一把呢？”张墨在心里暗自琢磨。魏州与青州相距并不远，快速行军的话也不过就是十来天的事情，要是能够把魏州城拿下来，那青州城自然就可以顺手拿下来了。只要解决了田悦和李纳，那么魏博军和淄青军的辖地就实实在在的掌握在朝廷手中。
“你现在就回去长安城，到本帅的府上把墨月姑娘请来临潼，就说某家有事请她帮忙。”张墨对身边的雷生说道：“也不用太着急，明天下午之前回到临潼就可以了。”
雷生现在是张墨的亲兵首领，听了张墨的吩咐之后，即刻出了中军帐。
自从宣王李诵成为了大唐的太子之后，墨月便回到了蓝田伯府中住了。现在李巧儿他们还住在蓝田县还没有回去长安城，蓝田伯府就只有李静晨和念唐女在。墨月跟李静晨也是很熟悉了，就住在府中陪着李静晨，同时也在处理清风会的一些事情。
“你叫墨月来做什么？”听张墨要把墨月叫到临潼来，聂隐娘便开口问道。她现在是张墨的贴身护卫，自然不离张墨左右，每日里决不让张墨远离她五丈之外。
现在的聂隐娘是一身的男子装扮，还在嘴上贴了两撇胡须，只是她的身材实在是太娇小了一些，装扮成男人以后，看着总是很怪异，根本就不像是军中之人，反而像是一个酒铺的掌柜的。
张墨也毫不避讳的把手中的信递给聂隐娘，说道：“我想让墨月帮我走一趟青州城，看看能不能故技重施，要是能够成功的话，我一旦拿下魏州城之后，就能继续突袭青州城。”
聂隐娘把那封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将那封信递回给张墨，笑道：“二郎，你倒是对我信任得很啊，这么重要的军情都给我看。”
张墨一愣，随即笑道：“对你我有什么不信任的？在我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可信之人。这些事情我自然就不用瞒着你了，再说我还打算让你帮着我出谋划策呢。”
“多谢二郎的信任了。”聂隐娘听了张墨的话，心里也是有些感动，毕竟被人信任也是一种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