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答应了李静晨，然后便对张墨说道：“二郎今晚就在府中吃饭吧，本王还有一些话要好好的跟你聊聊，这书信往来，总是不如见面聊得清楚，”
张墨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这么晚还赶来宣王府，为的就是在宣王府混顿饭吃，顺便跟宣王好好的聊聊。这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不都是慢慢的聊出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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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好奇害死猫（上）
宣王和李静晨都没有想到张墨会是如此的博学，一场聊天下来，似乎就没有他不懂的，不论是天文地理，还是古今中外，以及诗词典籍，几乎他都能聊出个道理来，而且都是有理有据，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
张墨辞去了，宣王对李静晨说道：“晨姐姐，你见过如此博学的人吗？”
李静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见过，我也是有些搞不明白，他如此年轻，怎么就能学到这么多的学问，而且还是亦文亦武，又熟知军阵之道，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人才来？这些学问就是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学起，也不应该就学得这么多才是，实在是不合常理。”
宣王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一个妖孽一般的人物。你听听他的那句‘男人大丈夫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非大儒，怎么可能说出这等有气势的话来，可他偏偏又像是无意中说出来的，也不知道他的学问是不是真的就达到了如此非凡，还是他师父说出来的话，他只是鹦鹉学舌而已。”
李静晨说道：“别的且不说，仅仅是此人的学问，就值得诵哥儿你大用了，这天下虚有其名的人多，但是真正有用的人却是很少。这张墨性情直爽，就是在诵哥儿你的面前，他也是只有恭敬有加，却没有半点谄媚之色，可见也是心胸坦荡的，这个人诵哥儿可以大用。”
宣王缓缓的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的确可以大用，等去了商州城的这一路上，再仔细的观察一下，若是真的如晨姐姐你所说的那样，倒是可以引为心腹。”
宣王现在已经与自己的弟兄们开始了太子之位的争夺，虽然他的身边也有不少的幕僚，但是真正才情艳艳之辈还真的没有。他觉得要是摸清了张墨的人性以后，若是可以信任的人，那么他就着力的收拢张墨成为自己的心腹。
张墨不知道自己在宣王府聊得有些过火了，在三个人聊得开心的状态下，他也忘记了收敛一些，因为那个气氛实在是太像他在大学里的时候，跟那些同事聊天争辩的氛围，一时间也就忘记了要藏拙。
从宣王府出来，张墨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回了客栈。他这次来长安城，既没有通知李昭，也没有通知罗老二，因此也没有人陪着他去玩，于是他索性就回去客栈沐浴睡觉了。他回去的时间已经算是很晚了，要是再晚上两刻钟，他就要被送到公所里去睡觉了。
这长安城里是有宵禁的，到了亥时三刻，大街上也就不许行走了，同时金吾卫也会在街上巡逻，遇到有人犯禁，就抓回到公所里去关上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才会放人回去。
回到客栈里的张墨沐浴完之后，一时间也是睡不着，这次出来又没带什么书籍，原本想着带几千本书来，又嫌弃太麻烦，就没有带过来，如今也没有什么消遣的，便换了一声皂色的宽松袍服，在客栈的院子里转悠。
这个客栈也算是大了，在诸多的小院子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面倒是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只是这大半夜的，也看不到花园里的景色。
张墨在外面转了一圈，感觉困意也有些上来了，便转身朝着自己租住的小院子走回去。
还没有走进自己的院门，张墨就见到一个黑影在自己身侧的远处闪了过去，虽然没有看清什么，但是张墨已经很确定那个黑影是一个人影。
他也是好奇心作祟，根本就没有多想，把袍子前摆拉起，往腰间一塞，躬着腰便朝着那个黑影追了过去，身形很是轻盈，脚步落在地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声音。
那黑影的速度快，但张墨的速度更快，追出几十丈远，就已经跟在了那人身后数丈处。
借着一些房间里透出来的光线，张墨能够看出那人蒙着面，手中还有一柄短剑。而且那人身形瘦小，很有可能是个女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蹿到了客栈的院墙处。那身影快跑了几步，到了墙边以后，猛的向上跃起，双脚在墙壁上蹬了两下，使身体再蹿高一些，然后伸手扳住墙头，脚下一用力，直接越过墙头朝着墙外跃了出去。那身形动作干净利落之极。
张墨也是快跑了几步，然后纵身跃起，一伸手，就搭在了墙头上，接着手臂用力，左脚在墙壁上又垫了一下，也是学着那个蒙面人一样，飞身越过墙头。
当张墨轻声的落地之后，刚好看到那蒙面人朝着一个巷子中奔了进去，他连忙快跑几步，追了上去。
那蒙面人显然对长安城里的道路很熟，而且对金吾卫的巡逻时间也掌握的很准，总能很准确的避开巡逻的金吾卫。
一路追过去，张墨跟着那蒙面人左转右转的来到一处很大的院子外面。那人也没有迟疑，直接就是越墙而过，张墨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在他的身后追了进去。
院墙里面就是一个花园，那人显然对花园里面不熟悉，进到里面以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了。张墨就更加的小心了，很怕弄出太大的动静让前面的人发觉。张墨伸手在袍子里面扯下一块内衬来，顺手蒙在脸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潜行过去，穿出花园，进到一个院子里，那蒙面人在院子里每个房子外都细细的听了一下，然后就蹿到下一个院子里。
张墨觉得这个蒙面人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连过了四个院落，那黑衣人终于在一个亮着灯的房间面多听了一会儿，然后纵身跃起，伸手在房檐上一搭，身体便缩到屋顶内去了。
张墨想了一下，便贴着院墙的边缘绕到那房间后面去，一直溜到了窗子下面，然后平卧在窗下，他也想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既然那个蒙面人特意跑来偷听，显然这房内人的对话一定会很有被偷听的价值，张墨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来了，那就顺便听听，也不枉自己好奇心起，大老远的跟过来一趟。
从房间里人的对话，能够听出里面不止两个人，至少也是三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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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好奇害死猫（中）
“王氏这次太过了，淮南道和江南西道一共就空出三十五个职位来，他们王氏就拿走十五个，余下的我们六家分，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咱们郑氏只有两个，呵呵，这是在欺负我们郑氏啊。”房间里一个嗓子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说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自安匪祸乱之后，咱们郑氏在朝堂上十几年也没有出一个三品大员，最高不过就是四品下而已，你说他们不欺负咱们郑氏还能欺负谁？如今王氏把手伸到了咱们郑氏的淮南道来，老夫觉得咱们郑氏不能再这么隐忍下去了，否则谁都可以在咱们头上肆意妄为了。”
“呵呵，难老，你觉得咱们郑氏怎么个不隐忍法好？”又是一个声音说道：“自大隋开始科举以来，咱们郑氏在朝中的影响就开始江河日下，如今郑氏在朝堂上的力量还没有崔氏的一个分支博陵崔氏强大，咱们拿什么去不隐忍？”
张墨躲在窗下听得清清楚楚，听他们又是什么郑氏、王氏和崔氏的，他即刻就只知道这郑氏应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姓七望中的荥阳郑氏。而他们说得那王氏和崔氏，应该就是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以及清河崔氏。
张墨对这些自周朝就传承到如今的几大望族还是很了解的。特别是陇西李氏、清河崔氏以及范阳卢氏都是传承了千年之久的豪门望族。
而在五姓七望中，陇西李氏尤为突出，南北朝时陇西李氏高官累世不断，门第高华，与赵郡李、清河博陵崔、范阳卢、荥阳郑、太原王并为中原五大高门士族，到了唐高宗时，为了限制他们之间的联合，专门颁布法令禁止这五姓七望自行婚娶。陇西李氏到唐朝时更是连续出了十位宰相。
在陇西李氏中最为有名的一个分支便是大唐皇族李家，建立唐朝，开创了一个文化兴盛的伟大时代。
听里面的几个人在议论着，张墨就知道如今五姓七望的内斗也是极为严重。特别是荥阳的郑氏，如今已经衰败到任其它氏族任意欺侮的地步。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如今咱们郑氏已经就是江河日下，呵呵，既然如此，莫不如就争他个鱼死网破，就算弄不死他王氏，也要让王氏步我们郑氏的后尘，就此衰败下去。一个区区两三百年的王氏给我们千年传承的郑氏陪葬，已经是他们的荣耀了。”
先前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难老，您今年八十有三了，您想与王氏争个鱼死网破，但是家里的那些晚辈们肯这么想吗？在他们眼中，咱们郑氏就算是苟延残喘也能再风光个两三百年，您觉得他们会让郑氏与王氏同归于尽吗？”
“他们说了算吗？现在是看你们两个的意思，郑勋，你不想对王氏动手？”那个被称作难老的人说道。
房间里四个人，一个是耄耋老人，一脸的老人斑，的确是行将就木的样子。另外三个人，两个是中年汉子，其中一个瘦骨嶙峋，像是个纸片人一样，风大一点都会被吹走的样子；另一个中年人却是一个胖子，怕有三百余斤，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肉山一般。
剩下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年轻人，一身劲装打扮，看上去孔武有力，他一直就站在难老的身后。
“不想。”那个纸片一样的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五姓七族除了王氏，还有李氏、崔氏、卢氏，让他们出面调解一下也未必不行，这次他们在淮南道和江南西道也是吃了大亏的，我不信他们就这么认栽了。大家都吃了亏，凭什么我们郑氏上去拼命？”
那难老冷笑一声，转头对那个胖子说道：“郑获，你的意思呢？”
那胖子郑获笑了笑，说道：“我同意郑勋的意见，我们郑氏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难老长叹一声，说道：“你们这叫苟且偷生，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你们两支不愿意的话，那就我们这一支自己来好了，我郑难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郑氏也有血性的汉子。”
“难老，你这是一厢……。”胖子郑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呯的一声，窗子就被撞破开来，一个身影在破碎的窗户碎片中向前疾冲而出，手中的短剑直指难老。
郑获等人只是同时一声惊呼。那个瘦弱不堪的郑勋还好，身子一团，就滚到一边去了，但是难老和郑获却是没有躲闪的能力。特别是难老，他连躲闪的反应都没有。
难老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动了，就在窗户被撞开的同时，他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接着纵身跃起，朝着那个冲进来的身影迎了上去，同时手腕一抖，手中的软剑就朝着那个身影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