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 第515节

慕容复本来还真是没有刻意观察杜立的神色,但是也怪他习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硬是看到了杜立眼底深藏的不满,当即便不乐意了,“不是,这你都受不了,你是怎么受得了文正的?”

“这关文正什么事?”杜立现下觉得,慕容复不仅粗鄙无礼,还无理取闹。

“哦……”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文正和你不一样,他只是性子暴躁。”

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高冉确实是冲动易怒的性子,整日里也胡闹惯了,但是毕竟他是在高士廉的身旁长大的,纨绔是纨绔了点,但是这个纨绔和旁的纨绔是不一样的,高冉充其量是爱玩,会玩了点,这种粗鄙之言,他还是说不出来的。

所以,他就是粗陋了?慕容复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陈丰,试图让自己的弟弟还自己一个公道。

然陈丰却当做没看到一般,只自顾的将话题继续下去了,真要说的话,也勉强算是帮慕容复解围了吧。“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陈丰凝着眉,“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能被你说很大的事情,难道李孝恭今晚真的能暴毙?”慕容复也开始没个正行了。

陈丰心里默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又道了三声“无量天尊”,这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比李孝恭死了,还要大的篓子。”

篓子这个词用得,就已经让人心尖儿发颤了,前面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形容词,比李孝恭死了,还要可怕?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了!”慕容复的心里好生没底,硬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陈丰。

被慕容复这样的目光盯着,陈丰若是还能继续做出老神在在的模样来,那可真是神仙转世了。

“段志玄去寻霞扎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过去。”陈丰说着,起身,到一边被杜立收拢起来随意放在架子上的书册中间,抽出一张纸。

“喏,就是这个孩子,你们觉得如何?”

“一个孩子,还能如何?”慕容复漫不经心的随手接过,带看清纸上的内容,便震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这……”

“像谁?”陈丰问。

“像,像……”像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像谁来,只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杜立疑惑,从慕容复的手中将画像抽出去,只一眼,便瞧中,“这孩子和隐太子,有何关系?”

“我早前便在怀疑,当初没能斩草除根。”陈丰指了一下杜立手上的画像,“后来我让人调查过了,隐太子的府上尽数伏诛的那一日,府上的八王子的奶娘因为家中有事告假了,但是因为八王子不愿意离开奶娘的身边,所以隐太子妃就准许了那奶娘将八王子带在身边了。”

“这怎么可能?”杜立皱着眉头,“先不说在此之前,有没有奶娘将皇室还没断奶的小王子带离府上的先例,就算是有,隐太子妃知书识礼,也断然不会让皇嗣冒这样的风险。”

“可现在死无对证,不是吗?”陈丰朝着杜立耸了下肩膀,“况且,只看画像,就连你们两个都能一眼看出来,这孩子和已故隐太子的长相,实在是太像了。”

“那又如何,你也说了,是死无对证啊!”慕容复看向陈丰,隐身隐晦而黑暗。

“没用的。”陈丰摇了摇头,“李孝恭既然已经找到了这孩子,又怎么会轻易让他夭折了呢!况且能找到第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只不过是多花费些心思罢了。”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长成这般模样的吗?”杜立凝眉。

“就算长相不同又能怎么样?死无对证啊!”陈丰咬牙切齿。

是啊,死无对证,就算是长相不一样,他们也完全没有办法,皇室可没有开棺验尸、滴血认亲的说法,人死了就是死了,陵寝都封死了,活人想要进去,十死无生啊!

想到这里,杜立和慕容复都是一阵颓废,“难道就任由那獠这般放肆吗?”

“诶,大哥你急什么?”陈丰安抚了一下,“来,吃个虾。”将自己手上刚剥出来的虾放到了慕容复的碗里。

“你都知道这样了,还不着急?”慕容复瞪大了眼睛看着碗里白嫩嫩的虾仁,却连下筷子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不是有我呢嘛,天塌了还有陛下顶着呢,大哥你这急的什么劲儿?”陈丰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夹了只虾剥着,“这个呀,可是我想尽办法养出来了,下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呢,放在其他地方,都只能吃死的了。”说起这个,陈丰竟然还能做出满脸骄傲的模样来。

“你还有心思吃?”

“大哥!”陈丰加重了语气,“我说了,有我呢!”

“你这是成竹在胸?”杜立伸了筷子抢过陈丰手上刚剥出来的虾仁。

陈丰还没反应过来呢,虾仁就已经进了杜立的肚子里了,转过头,却见杜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怎么了,我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呀!”

好像有点玄幻了,难道方才他的虾仁,不是进了杜立的肚子,愣愣的说,“没有成竹在胸,李孝恭不是也在慢慢算计嘛。”

所以,这意思,就是比一比他们到底谁的速度比较快了,“李孝恭不是想要让霞扎做了吐蕃的王位之后,出兵帮他嘛!但若是霞扎坐不上那个王位呢?”

“你是打算插手吐蕃的王位之争了?”杜立明白了陈丰的意思。

“我并没有。”陈丰认真的拿过一边的绢布擦了下手,“陛下让我去南诏,和文正一起,还有靖国公刘伯谦。”

“这排场可真够大的。”慕容复先是不屑的念了一句,“所以你此去,是说服南诏与大唐同仇敌忾的?”

第七百六十五章 经济基础

“但凡是国家,都是对立的,若不然不是早就已经融为一体了吗?”陈丰摇晃着脑袋,说着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话,“尤其是这般相邻的两个国家,若当真志趣相投,早就已经合二为一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南诏是不可能和大唐真正同仇敌忾的,只能暂时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慕容复和杜立点头,这到是可以理解的,若是南诏真的永远同大唐站在一起,那就不是两个国家了。国家之间的利益纷争,永远要比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纷争要强横得多,也复杂得多,很多时候,你还没有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战事就已经起了。

“既如此,我们难不成还需要防备南诏了?”

“暂时不用。”陈丰摇头,“我们的聘礼都准备好了,我还损失了一大笔钱呢,南诏的卓玛公主就算是不嫁到我大唐来,也是不行了。”陈丰的目光坚定,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满心温暖,然这温暖之中,多少还带着些许让人不敢触碰的东西。

阴狠吗?这不该是陈丰的眼神,但是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猎人看着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虽说陈丰嘴里惦记的是自己花出去的那一大笔钱,但是不管是杜立还是慕容复,甚至是陈丰自己,好似都没有真正将那一大笔钱放在心里。陈丰真正惦记的,唯有大唐和南诏的联姻。

只怕,若是南诏这一次耍什么花样的话,陈丰这一关他们就过不了。

“如果不呢?”尽管知晓陈丰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情就不可能做不成,但是杜立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本不是一个喜欢不留情面的人,但若是南诏这一次给脸不要脸了,那我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了。”这般便是说,若是南诏这次不要脸,他就要对南诏出手了。

“你要做什么?”慕容复可不相信,陈丰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南诏国境内大乱,若是他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又岂会连区区一个李孝恭都搞不定?李孝恭就算是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一个国家不成?

“你听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陈丰漫不经心的说。

“你现在已经能控制南诏的经济了?”杜立关心的到不是他说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他倒是理解了陈丰的意思,却也惊讶于陈丰能毫不费力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让南诏乱一乱还是能做到的。”陈丰倒是没将这件事情当成多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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