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 第22节

言罢,他坚定的目光直直的望进李渊的眼里,须知在大殿之上于君王对视,可是死罪,但李世民如此作为,李渊竟无半点不虞之色,显然,李世民话语之中的慷慨陈词,亦说到了他的心里。

见李渊面露满意之色,李建成瞬间慌乱,迎战突厥须集中全国百万精兵强将方有成功可能,而届时李世民手握兵权,若是想要转身灭了他李建成,岂不是轻而易举,纵算是李渊亦无法阻止。

思及此,遂道:“昔日樊哙亦欲以十万部队迎战匈奴,情形岂非与秦王所言相似?”阻止李世民手握兵权并非定要迁都,只要阻止他出征即可。“且,秦王身体尚未健朗,并不宜长途奔波。”

“太子殿下妄自菲薄了,我等乃是天龙之子,与樊哙一介小丑自是不同,且如今形势亦是不同,兵法讲求随机应变。”李世民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另弟本是武将,为国征战多年,自愿醉卧沙场马革裹尸,还望兄长成全,臣弟愿下军令状,不出十年定克扫平漠北,绝无虚言。”

十年,十年之后,天下精兵尽在你手,你是想要顺从民意登上帝位还是走上揭竿而起的路,亦均是你一人说得算吧。但此时他不能在大殿之上公然说出,毕竟秦王愿为国征战,其心赤胆,若是他公然质疑李世民的话,只怕会寒了武将们的心。

并不怪李建成认定秦王此行欲夺兵权,实是突厥时常不请自来,只要长安金银供奉自可退去,并不一定要战,定下计划之时,李建成亦是考虑到之前的种种,认为稳妥,方才下了命令,亲手与那突厥的颉利可汗写了书信,还盖上了他的私印,可谓是极其冒险了。

但,冒着生命危险的李建成绝对没有料到,本应病卧在床的李世民竟然破天荒的上了早朝,还力主要战,此举若非窃取兵权,还有何解释?

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尽数咽下。

他与突厥合作,愿以整个长安城的泼天富贵作为交换,有朝一日若自己与李世民当真争夺地位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希望突厥颉利可汗能出手钳制李世民,却不想竟被本应卧床的李世民扰乱了计划,甚至夺走了兵权。

散朝之后,李世民召集了天策府属臣傍晚时分到秦王府一叙后,乘坐马车径自回了王府,天下大事自有众多臣子来做,并不需他一个尚在病中的王爷来忧心。

此次若非站在对立面上的那人是太子,他亦不会破例仅供上朝,只因朝廷中的其他武将,尉迟恭,秦叔宝包括程咬金等人,就算是全数主战,亦不能搬倒太子迁都的心思,只因,他们在李渊心中的位置并不足以与太子抗衡,若是他不去,纵是天子心中不愿,亦会顺应李建成的意思。

刚一下了马车,就见府门大开,陈丰已然在府门口迎接,一见李世民,忙上前行礼。

李世民身为藩王自受得起他一礼,但见到陈丰行礼,李世民还是快步走上前去,扶住陈丰,阻止了他欲要继续拜下去的行为,随后二人前后回府。

“殿下可是大喜?”见李世民心情似乎不错,陈丰亦微微一笑,后开口问道。

“先生料事如神!”六个字回应了陈丰的问话,他自是心中欢喜,他在金銮殿上定下了十年约定,但十年之后的事情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届时他兵权在手,已然不是任人拿捏之辈,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子,想要将他如何之前都要思量三分。

“请殿下允某随军出征。”陈丰忽然甩开袍摆,单膝跪在李世民的身前,恭敬请求。

“先生武艺如何?”此言并非看不起陈丰之意,而是战场上风云变幻,若陈丰武艺不精,他亦无法护其周全,陈丰在战场上喋血殒命,便是他莫大的损失。

“殿下放心,君子六艺,某自认拿得出手。”

“如此甚好!”闻言李世民大喜,对战突厥,他并非没有把握,但若有眼前这料事如神的陈丰相助,自然胜算又大了一筹。

“殿下欲点将何人?”陈丰站起身子坐在李世民边上的位置,侧首问道。

“我私属部下足以。”并非李世民傲然,而是如今唐王天下亦是李世民及其所属部下披荆斩棘打下来的江山。

“殿下可点将齐王。”陈丰摇了摇头,之后说道。

元吉?李世民面露不解,李元吉站在太子一方,早已与他势同水火,如何却要点李元吉上战场?若是其借机心怀不轨,自己岂非以身示敌?

“如今太子定然怀疑殿下欲要独揽兵权,定会私下搅扰。”陈丰只说了半句,聪明人说话,自是不需言明,稍加点拨,李世民便已知晓其中深意,与其去防备不知何时到来的灾祸,倒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盯着,一旦发现不对,自可军法处置。

不得不说,此计当真妙极,李世民看向陈丰的目光,亦是更加敬重。

待到傍晚,众属臣集于秦王府,李世民将计划说与众人知悉,亦得到众人的赞许。

武德九年四月二十九,李世民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之中踏上征途。

第二十六章 迎战颉利可汗

武德九年五月十三,李世民大军与突厥颉利可汗在豳州相遇。

然情势对唐军并不明朗。

首先,敌人来势凶猛,兵锋直逼长安城,若非秦王阻截及时,只怕突厥会直取长安,此等境况,李建成竟妄图将长安城拱手送人,简直令人笑掉大牙。来犯敌军一路得胜,士气高昂,数量众多,得胜并不容易

近日连绵大雨,行军路上一路泥泞,士气并不低垂,加上运粮阻截及军械受潮,此等状态,如何阻绝战力强悍的突厥骑兵?

不过,此次进犯,颉利可汗带了一个关系到此战胜负的人物,其子侄辈突利可汗。突利可汗曾经与李世民有过盟约,约定危急之时互相救助,而这一点便是此次取胜的关键。

大军尚未安顿稳定,颉利可汗已然率领一万骑兵兵临城下,列出阵势。

一路奔波,疲惫尚未洗清便要再次作战,唐军上下皆是恐慌。

然陈丰一计安定了秦王的心,秦王当即命人传召副帅李元吉。

李元吉赶到只是,帅帐之中只陈丰一人尚在,见礼之后方才开口,“元帅安顿军中,命我在此等候副帅。”

“元帅何意?”

“如今敌军兵临城下,我军自不可示敌以弱,此战关系到我军士气,元帅之意,问副帅可愿与其一同出战,迎战颉利可汗?”陈丰目光灼灼,言之凿凿。

李元吉深知此时战况,贸然出征并无半分胜算,但若不战而败,更会令人耻笑,思虑再三,方才说道,“此时士气不振,某心忧敌军会趁此时机进攻大营,愿留在营中防守。”

意思便是不去!不过到底不是无能之辈,纵算是明知他不愿出城迎敌以身冒险,却还是钦佩他能在短时间内分析情势,为自己找到最合适的退路。

“既如此,某自去禀报元帅,还望副帅在我等出城迎敌之时安守大营,莫要被心怀不轨之人作乱。”陈丰笑着回道,若说心怀不轨,只怕自愿留在阵营之中的这位,远远要比阵营外面的敌人更加让人难以防备吧。

吃了陈丰不软不硬的钉子,李元吉也开始认真打量了陈丰,此厢看去,才发现,此人甚为眼熟。

“你本是太子帐下?”忽记起他曾在太子帐下见过此人,不过此前他均是一身官府,通神正派,如今换了常服,更是风流,气质大变,遂李元吉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认出。

“确实曾是太子帐下。”陈丰闻言,面色不改淡然答道。

“既是太子帐下,为何如今却要效忠于秦王殿前?”李元吉神色之中已有愠怒。

“齐王殿下莫非不曾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

“你的意思是秦王比太子更为明德?”

“至少秦王信任某,而太子听信李安严构陷,欲坑杀与我,孰是孰非,不论天下大道,某只求活命之机。”陈丰坦然,不看天下大势所趋,就太子欲杀他,而秦王收留他一事看来,便已知自己位置。

闻言,李元吉却大怒,“你本太子帐下,理应为太子尽忠职守,如何能改旗易主?此为不忠是也!”

“敢问齐王殿下,若有朝一日,太子欲要斩杀殿下,殿下可会引颈就戮?”

“你!”

“不过易地自处而已,齐王殿下何必动怒?且太子恭顺纯良,断不会对兄弟做出如此事情,齐王殿下大可放心,只管安心替太子谋划便是,等到天下大定,齐王自然水涨船高。”

水涨船高?思及此,李元吉也不禁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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