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第529节

就像在过去,李子渊会避讳曾在朱明忠帐下,是因为他自己亦不耻当初的背叛,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他会主动提及此事,因为他知道,对于世人来说,已经不会再有人在乎他的过往了,人们只会记住他的北伐义举!

待他打下京师的时候,这北伐之功就尽归他李子渊,到那时谁还会记得当年旧事?

“洛阳城里有什么消息?”

将思绪从遥远的将来收了回来,李子渊向聂夫臣问道。

“回军门,自军门领兵北伐之后,这洛阳城的日城门便日夜禁闭。目前清军在城外的设有一寨,与洛阳城互为犄角之势”

一边解释着,聂夫臣一边在地上摆了几个石子,然后详细的介绍道。

“知道洛阳守将是谁吗?驻守有多少八旗人马?”

相比于绿营兵,李子渊更在意的是八旗兵,毕竟与绿营兵交了这么长时间的手,他知道,绿营兵打仗讲究一个“风势”,换句话说他们只会打顺风仗,可八旗兵却不一样。

“现在洛阳城中守将乃是镶黄旗统领刘泽洪,其曾是我朝副将,随其伯父祖大寿一同降清。不过其麾下不过只有两千清军。真正主事的是绿营参将魏胜远,这次军门挥师北上,刘清泰领其驰援洛阳,现在应该是以其麾下的绿营为主,约万余人。”

作为本地人的聂夫臣想了一下,一一回答道。这些情报都是他从旧时友人、同窗那里得知。

听着城中主力是绿营,李子渊的眼前就是一亮,或许能策反也不一定。于是便开口问道。

“哦?魏胜远?这个人又是什么来路啊?怎会投了鞑子?”

军门的问题让聂夫臣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军门,这魏家也是我河南本地显绅,他本是前朝举子,说来惭愧,末将与他本是同年,且又有交往,当年闯贼进犯时,他亦曾起兵助剿,后来清虏南下,右侍郎王鳌永将其招揽于,随后他便遣散麾下兵将,当起了顺民,后来刘清泰于河南操练绿营兵时,邀请其入幕,助其练兵,其目下为洛阳总兵。”

居然会这么巧?

诧异看了眼聂夫臣,李子渊的心底立即拿定了主意。

“聂将军,不知将军于洛阳城中可有相熟好友?”

第359章 洛阳(第二更,求月票)

似火的骄阳下,往日颇为热闹的洛阳城这会却是死气沉沉的。长街两旁的铺子无不是关着门,只有一些米行还开着门,可生意依然很是冷清。这街上压根就见不到什么路人,偶尔只有几只野狗当街窜过。

八天前官府突然贴出告示,从此洛阳城门便紧闭了。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头的人也不能出去。见过世面的洛阳百姓立马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果然两天后就传出了城外发现明军的消息,又过了三日,明军的大队人马就已然兵临城下了。

对经历过“大场面”的洛阳百姓来说兵临城下的事他们早就习惯了。当年,这城中那些百姓,在破城的一刻也曾欢迎过“不纳粮、不扰民”的闯王的到来,看着那深居王府的福王是如何被砍下脑袋,可随后“与民无扰”的闯军却裹胁了城中的丁壮,最后活着逃回来的不过只有万余人。

不久崇祯皇帝殉国,再往后打着“替尔报君父之仇”大旗的清军便来到了洛阳城。再往兵,留发不留头的新朝暴虐,着实让这洛阳的百姓,见识到了什么是蛮夷,那几年,不知死了多少百姓,那城头上更是吊满了不愿剃发的士民脑袋。大抵,这也就是乱世之中的百姓的命运吧。

贼也好、清也罢,于刀子面前,百姓不过只是任人鱼肉的绵羊。

然而眼下的围城对于洛阳百姓而言,却也有着别样的意义。毕竟城外的大批人马是大明的官军。他们是从南边北伐收复洛阳的。为此洛阳百姓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

颇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味道,与此同时各种流言,在人们的主动传播下于这洛阳城中流传开来。有的说这次湖广总兵李子渊统领三十万大军将洛阳团团围住,有的说这只是左路明军,右路还有淮王的五十万大军正在北伐。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着,李总兵是奉淮王之命北伐。至于什么淮王与延平之间的私怨,则成为了他们的“计”,不过只为了迷惑清虏而忆。

诸如此类流言于城中流传时,洛阳城的气氛就越发诡异起来,一边是流言蜚语的传播,另一边是城内守城绿营兵的人心惶惶。毕竟,这一万对三十万,即便是不识字,也知道一个打三十个会是什么打法。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新上任的洛阳总兵魏胜远,无疑最为矛盾。明军的北伐只让洛阳城的大小官吏顿时乱了阵脚,不知多少官吏在刚一得知消息时,就弃印而逃,还有一部分人打着献城的心思。

因为洛阳周围原本已经没有匪患,所以这洛阳城中并没有多少驻军,而魏胜远也是临时被差遣为总兵,才急急增援洛阳城,可他麾下算来也不过是一万余人,即便是加上那两千八旗,比起城外浩浩荡荡的如狼似虎的几十万明军来,这丁点人马甚至连给他们塞牙缝的资格都不够。

现在唯一能指往也就是洛阳城的城墙了,可这城墙也曾被闯贼给攻克过。想到当年闯贼是如何取了洛阳,魏胜远的脸色自然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一旁的洛阳县知县武攀龙道瞧见一旁的魏胜远那越发难看的脸色,不由的在心里盘算起是否要说出那些话来,武攀龙现在心里可以说是满腹的后悔,作为山西交城县人的他,原本他未曾想过自己能考中进士,可那几年江南士子不赴满清的科兴,从而轻松于顺治三年的进士,翌年任洛阳县知县,从那时起一任便是十几年如一日,每每考核皆是为下,对此他倒也是无丝毫怨言,原本他只是想着食这份俸禄,与民无扰即可。然而老天爷却不亏待大明,原本看似已经没有希望的大明朝,从打前年延平北伐起到现在又回过气来了。

原本前年因为江南明军对江南籍清虏伪官的清算,他也曾想过弃印逃回家中,可是最终还是有些不舍,加之他是山西人,那江南的明军还怎么不着他,所以也就一于留于任上,寻思着他在任上总好过一个鱼肉百姓的恶吏为害一方吧。

在明军北伐之后,这边刚一得知明军进犯洛阳,洛阳知府可没与城共存亡心思,而是直接弃印逃回了陕西家乡,至于,武攀龙自己,原本他也是想逃的,可还不等他下定决心,这边城门也就给封上了。

眼见着被困于城中,那边明军不但夺了江南,而且还大举反攻大有收复中原,瞧着这架势,武攀龙道可是不相信什么“朱贼、郑贼内讧”,这甚至可能是他们故布迷阵,用来迷惑朝中诸人,想到自己困于城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当成伪官”砍了脑袋,武攀龙又怎么可能不急。

现在怎么办?

想逃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从城上放根绳下去,这城外可是围着几十万的明军,估计这次是插翅难飞了。至于洛阳城是否能守得住,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一万打几十万,鬼才相信能顶得住。

武攀龙道不由的偷偷瞄了一眼一同前来府署的同知梁大人以及学道孙大人,见他们二人也同样在向他使着眼色。

在这三位互相使着眼色的时候,却听魏胜远盯着三人口气开口说道:

“几位大人来找魏某是为何事啊?”

三人一听心中不禁一凛,相互望了一眼却听衙署同知梁大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军门为保我洛阳一方平安可谓是呕心沥血。我洛阳百姓感激不尽。今日我等特地摆下宴席代表洛阳百姓犒劳将军。还请将军务必赏光。”

对于请吃饭,魏胜远完全是没有任何兴趣。这样的宴席他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刚来的时候,他乐意被别人吃请,毕竟,饭桌上送来的礼可是不薄,那会他还可以拍着胸膛说能保洛阳一方平安。可是现在魏胜远却没有这个底气了,而且,昨天还收到了忠义军出归德北伐开封的消息,虽说请援的信使还没回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援军是没有指往了。

如今这洛阳城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孤城了。甚至就连他魏胜远自己也是自身都难保啊!

“本镇谢过各位好意,不过当下军务繁忙,恕在本镇不能奉陪。”

“是,是,军门为我洛阳百姓劳心劳肺,真是吾等之楷模。”

为官十几年,武攀龙自然能听出魏胜远语气中的冷淡,心底顿时一凉,看来这洛阳城肯定是撑不住了。于是他又试探着问道。

“不知目前城外贼寇情况如何?”

“是啊,不知将军有何计策击退城外贼寇?”

一旁的同知学道二人连忙也跟着附和道,他们现在只是后悔当初没有早下决心,若是早下决心,又岂会像现在这样困于孤城。像他们这样的汉奸,一但落到明军的手中,会是什么下场?恐怕剥皮、凌迟都是轻的。

一想起可能的遭遇,武攀龙的心底就越发的紧张起来,即便是他在任上因为不扰民而被本地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又有何用?当年洛阳城破的时候,百姓杀官的时候,又岂念过冯一俊亦曾为民谋福,在这乱世之中,百姓们可不顾什么“青天大老爷”的,说你是汉奸,一刀砍了反倒是痛快。

魏胜远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武知县,本镇和城中将士会竭力保住洛阳。不过本镇麾下积欠已久,素有怨言。洛阳百姓怎么着也该出资劳军,固我军心不是”

虽然是读书人出身,可是要起银子来,魏胜远倒是从不加丝毫掩饰。一张嘴就是要劳军,可天知道,打从他来到洛阳,就已经三番五次的要军饷、要劳军银了。

见其又要银子了。本身就无意打扰百姓的武攀龙的心底便是一阵苦笑。这大清国的官儿,怎么一张嘴就是钱。五天前,可是刚给魏胜远送去四万两军饷。如今怎么又要索饷了。

让洛阳百姓筹资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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