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511节

“呵呵呵!子敬所言不错,我确有此意。”李利笑呵呵地点头应声,随之语气陡转,颇为惋惜地说道:“想法固然是好的,实际却收效甚微。不承想此番遭遇大劫,却无巧不巧地碰到子敬,有贤弟相助足矣!”

就在李利和鲁肃二人站在船头侃侃而谈之际,步府门前的渡口上,桓飞和李挚二人带着近百名闻讯赶来的乡勇青壮重建渡桥。截至今日,他们已经整整忙了三天,一座比原来还要坚固的渡桥已然成形,支撑渡桥的河底木桩已经打好了,绳索也已攀附两岸,今天正在铺置桥面木板,再有一天时间便可完工通行。

此刻,正在西岸搬运木板的李挚无意中扭头一瞥,瞬间呆愣住了,以至于肩上一摞木板哗然落地都未能将他从呆滞中唤醒。

“子诚快走啊,你挡在路口上作甚?”紧随李挚身后的桓飞肩扛四根横木,大步前行时却看到李挚挡住去路,于是他用横木轻轻撞了李挚一下,急声说道。

后背被横木撞击,李挚当即从呆滞中惊醒,既而满脸惊喜地伸手指着下游河面,激动得结巴道:“飞、飞、飞虎快看,哪个站在船、船头、头上的人是不是主、主、、、、、、”

“啊!主公”不等李挚把话说完,桓飞已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乍眼一看,桓飞当即失声惊呼,随手甩掉肩膀上的横木,沿着河岸向下游疾奔而去。

“嘭哎呦!”早已不再口吃的李挚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桓飞扔掉的横木砸中脚背,痛得他失声痛呼。但这一下也彻底把他砸醒了,顿时他后发先至,纵身一跃就追上了桓飞,既而疾走如飞,瞬间把桓飞抛在身后。

单论奔跑速度,桓飞远远不如李挚奔跑速度快,不仅是他比不上,就连整个西凉军将领都比不上李挚。西凉上千名将领之中,李挚奔跑速度之快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第一人,他的一双脚板俨然不逊于疾奔如电的战马。

“主公、公、公”虽然奔跑速度比不上李挚,但桓飞却有足可堪比洪钟一般的巨大嗓门,一声呼喊震动四方,震耳欲聋的声量迅速在大河两岸激荡回响。

“呃!”桓飞这一嗓子实在太突然了,致使鲁肃闻声色变,骇然看向两百步开外河岸上的桓飞,惊叹道:“好家伙,这个桓飞嗓门真大,这么远都震得我两耳嗡嗡作响!”

“哈哈哈!”李利闻声后,对岸上的桓飞和李挚二人招招手,既而开怀大笑,劫后重逢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听到鲁肃的惊叹声,李利笑声说道:“子敬此言丝毫不差。桓飞嗓门之大亘古罕见,五十步之内,他一声断喝足可吓瘫胆小孱弱之辈,十步之内暴喝一声,能够震伤超一流武者以下的所有武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绝非夸大其词。”

鲁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兄长所言不虚,愚弟已经有所体会了。还有这个正朝我们这里跑来的李挚将军,奔跑速度太快了,名副其实的疾走如飞啊!”

李利微微颔首,既而扬声对李挚喊话道:“子诚,我回来了!”

河岸上飞速狂奔的李挚闻声后,身形微顿,既而骤然加快速度,瞬息之间便跑到距离渡船二十余步远的岸边。

霎时,李挚脚步不停直奔河面急冲而来,临近河水时,但见他借助冲刺之力纵身高高跃起,身体骤然跃至数丈高空。旋即他凌空滑行数步,既而连续两个背空翻,如此便横跨十余步远,距离渡船仅有六步之遥。

“哗哗哗!”就在李挚即将落水之际,但见他骤然甩出右手锁链,长约两丈五尺左右的锁链再加上他伸展手臂的长度,正好够到渡船橼木。随着一串哗哗声响,锁链瞬间缠在船舱的木柱上,随之锁链绷紧,李挚借助锁链之力,脚下连续轻踩水面,咻然跃上渡船。

整个过程顺畅无比,眨眼之间便已完成。于是落在一般扈从眼里的情景便是,李挚纵身跃过十余步高空,随之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河面,待他彻底站稳身形后,赫然出现在李利身旁不远处的船头甲板上。

“末将拜见主公!雨夜一战,末将惧怕洪水不敢上前,以致主公遭歹人算计坠入洪流,生死未卜。末将有罪,请主公重重责罚!”乍一上船,李挚便跪在李利面前,满脸羞愧地俯首请罪道。

“子诚快快起来!”李利生生将李挚拉起来,微笑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子诚切勿自责,先前之事却是我一时冲动,不察之下落入歹人圈套,理应有此一劫。而今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毫发无损。呵呵呵!”

第518章世事沧桑人亦变

烈阳之下,背倚青山,面朝绿水。

郁郁葱葱的山坳中,又添新坟。

步府后山,步家前任家主的坟冢旁边,步老夫人便葬于此。

墓碑前,祭奠早已完毕,惟独李利静立坟前,久久不愿离去。

在他身后,郭嘉、鲁肃等人看着墓碑上的铭文欲言又止,神色甚是踌躇,却又不便上前询问。

在此之前,步练师已在悲痛之中强撑数日,身体极为虚弱,刚刚与李利一起拜祭母亲时伤心欲绝,几度昏厥。随之被鲁老夫人和侍女搀扶回府,只有鲁肃、郭嘉和桓飞三人仍旧留在这里,与李利一道缅怀步老夫人。

今天是李利和鲁肃一行返回步府的第三天,也是步老夫人逝世的第八天。

而今步府已然修缮完毕,门前渡桥也已重新搭建起来,再有鲁家众人暂住府中,使得寂寥空荡的步府重现生机。

忽然,在墓碑前伫立良久的李利缓缓转身,神情低落地低声道:“走吧,婶娘长眠于此,我也心安了。”

“主公且慢,这墓碑上的碑文极为不妥,还请主公三思!”郭嘉跨步走到李利身边,劝谏道。

鲁肃紧随郭嘉上前,接声说道:“奉孝所言有理。我等都已看出碑文不妥,兄长自然也看到了,却为何不闻不问呢?”

说到这里,鲁肃话音稍顿,注视到李利神色无异,当即继续说道:“以兄长今时今日之身份地位,若是不在碑文上留名便罢,一旦留名就要留下真名,岂能像现在这样留下一个庶民之名?愚弟对此不敢苟同,请兄长明示。何故执意如此啊?”

李利神色平静,扭头看着碑文,但见碑上刻有:“汉贞一夫人步陶氏之墓”,右下角上刻有:“女步练师、侄李正锋”字样,余下还有年月时间。而郭嘉和鲁肃二人所言不妥之处正是右下角的两个名字,步练师现为李利妾室,女子出嫁从夫,怎可将名字排在丈夫之前。这还不是最紧要之处,最关键的是刻在碑文上的李利名号不是正名,而是“李正锋”这样一个庶民的名字。

如此一来。正如鲁肃所言。如果碑文上没有李利的名字便罢,既然留下名字,那自然是要刻上正名真名,岂能留下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号。此时一旦传扬出去,将给世人留下一个藏头露尾的不孝不义之名。必然有损李利声誉。

看着碑文,李利怅然若失地沉吟道:“这是我今天早晨亲自刻上去的。没有什么不妥。当日我来步府借宿时就是用的这个名字。如今婶娘已去,我自然要留下名字。其实‘李正锋’这个名字不是化名,而是我的乳名,之前多年不用,此番游历之中又重新示人。日后,若是我能够成就霸业。自然要给婶娘重修陵寝,赐谥立碑,到那时再改过来便是。如果我西凉军被其他诸侯吞并,婶娘也可安息于此。不会受到牵连,更不会有人前来惊扰。”

“这、、、主公用心良苦,是属下愚钝,请主公责罚。”郭嘉微微失神之后,躬身请罪道。

李利轻轻摇头,说道:“不知者不怪,奉孝何罪之有。好了,回去吧,我们已经在此停留多日,是时候离开了!”

说罢话后,李利率先前行,桓飞亦步亦趋随后跟上。

鲁肃和郭嘉二人神情迟疑地对视一眼,随之扭头再看一眼碑文,既而快步下山。

午后,步府之中一切都已收拾妥当,鲁肃带着一众扈从将物品悉数搬到对岸,随后一行人就将离开步府,折身返回司隶。

步府正堂上,李利独自坐在堂中品茶沉思,不知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瞬间打破正堂的沉寂。

“这是末将刚刚收到尚书令李玄的飞鹰传信,请主公过目。”李挚快步走到李利身前,递上信帛,恭声禀报道。

快速看完信帛后,李利眉头微皱,脸色有些阴沉,随手将信帛交给李挚,沉声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无瑕已经带着金猊卫铁骑前往徐荣大营,元忠等人正在筹集粮草,随时准备调集大军进攻兖州。如此兴师动众的大动干戈,图耗钱粮啊!”

“主公勿忧!”李挚闻言说道:“按照信上所写的时间,这封信刚好比我们早一天,如果不出意外,明天长安将军府就能收到主公的平安书信和将令,随之一切行动都将停止下来。如此一来,前后不到十天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不会大动干戈的。”

“嗯,但愿如此吧。”李利微微颔首,吩咐道:“去请奉孝和子敬前来正堂,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之前原定计划需要稍作改变。”

“诺,末将遵命。”李挚恭声应道。

“等等!”李利突然叫住李挚,询问道:“练师悲伤过度,忧思成疾,身体太虚弱了。将我的虎皮大氅拿给她垫在马车里,以免沿途奔波,病上加病。此外,此番返回司隶途中,一定要寻访几个医术精湛的郎中沿途照料;若是他们不愿意前去西凉,那就把他们绑了,带上妻儿家小随行。沿途之中,如果有人胆敢私自逃离队伍,或是有人阻拦,无需顾忌,一律斩杀!”

李挚欣然应道:“末将领命!呃、、、主公的意思是让末将随大队返回司隶,那主公身边岂不是没人了?”

李利微笑道:“金猊卫铁骑已经开赴司隶,你这个统领岂能置身事外!等你回到军中之后立即领兵返回冀城,另外传令无瑕返回汉阳刺史府,好好给我照看孩子,她终究是女子,留在营中实为不妥,万一出事后悔莫及。并传话给她,从今以后,我李利的女人不许上战场,沙场征战到底还是我们男人的事情,女人就不要参与厮杀了。”

“这、、、诺,末将遵命!”稍稍迟疑后,李挚躬身领命,随之大步离开正堂。

待李挚走后,李利自言自语道:“步府之事就是前车之鉴,这些年来疏于防范,没想到此番竟被夏侯兄弟挟持女眷要挟。而今我麾下西凉军兵强马壮,战将云集,何必还让无瑕和云萝二人上战场呢。步府惨剧仅此一次,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投鼠忌器的滋味不好受啊!”

“属下拜见主公。”就在李利暗自思量时,郭嘉和鲁肃二人联袂走进正堂,躬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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