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256节

方天画戟舞如龙,赤兔宝马疾如风;

飞戟跃马势如虹,人中吕布非虚名。

匹马单骑破三轱,马踏戟锋有余魂;

纵然浴血染长空,虎牢战神雄风存。

吕布十六岁从军,征战沙场二十载,纵横并州,遨游草原。入洛阳,虎牢战群雄;截荥阳,破曹操追兵;护董卓,雄霸天下;扬威名,声震九州。

近二十年征战生涯中,他从未受过重创,即便是虎牢关下孤身单骑战三英,也是有惊无险,全身而退。然而,今日灞河一战,他却惨败至此。他的左手自中指以下,半边手掌被金牯一刀斩落,仅剩下拇指和食指以及半边手掌幸免残存。除了断指之痛,他头上的兜鍪也被银轱掷出的飞矛击落,发髻松散,披头散发,狼狈之极。还不止于此,他后背上战甲被铁轱飞矛洞穿,留下一道长达三尺、深达数寸的血槽,痛彻心扉,鲜血横流浸泡战甲,染红了凤凰涅槃战袍。

灞河一战,张辽受挫,高顺久战无功,宋宪、郝萌相继殒命,魏续、侯成命悬一线;而他吕布竟也惨败如斯!

此情此景,让他拥有赫赫威名的吕布,如何面对,情何以堪?

剧痛之下,百感交集之中,盛名之下,吕布疯狂了。他无视生死,不惧刀戟,对身体疼痛漠然,对身后的六千狼骑视若无睹。在他眼里,只有方天画戟,只有无尽的拼杀,疯狂的发泄,用敌将的鲜血来洗刷他吕布身上的耻辱。

疯狂拼杀中,吕布似乎忘记了他此刻面对的敌将,正是一年前西门外被他羞辱过的恶来典韦。而典韦此次出战,同样是为了一雪前耻,找吕布报仇来了。

世事玄妙不可测,因果循环今朝至。

面对吕布嗜血疯狂的挥戟狂杀,典韦悍然不惧,全力施为,手持一对七尺短戟,迎面碰击。

恍然间,六十多个回合悄然而过。单凭武艺强弱而论,典韦的武艺稍逊吕布一筹。若是吕布此刻头脑清醒、稳扎稳打的话,典韦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近乎疯狂的吕布,俨然放弃了精妙的戟法招式,大戟挥舞中全是依靠身体力量猛冲猛打。这样一来,典韦正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比拼力量,他典韦一身怪力丝毫不逊于吕布,加之吕布身负重伤,大量失血,气力消耗巨大。此消彼长之中,典韦趁势猛攻,反倒拉进了与吕布的差距,与吕布拼得平分秋色,势均力敌。

第219章人心难测

两军阵前尘土飞扬,马蹄声轰隆飞踏。

疯狂嗜血的吕布,尽管浑身浴血,可是他英姿不减,雄风犹在。

但见他身着西川红锦百花跑,披挂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蛮狮带,脚踏虎爪登云靴,手握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原本吕布头上还有三叉束发紫金冠,以及虎纹凌霄覆云盔,只可惜被银轱掷出的飞矛击落,以至他形象大损,披头散发,颇为狼狈。

反观与吕布对战的典韦,但见他身着一身陨铁吞金幽冥铠,肩披荆州锦绣袍,头戴鹰纹玄甲盔,胯下追风汗血马,掌中黑煞双戟。浑身煞气萦绕,战袍无风自动,恍如地狱黑煞,又同玄甲天将。

当真是黑头黑脸着黑甲,虎将宝马啸西风。

“啊!杀”

回马再战,吕布仰天长啸,方天画戟凌空飞舞,席卷狂沙,风驰电掣冲向典韦。

“吼!”

眼见吕布声势滔天,典韦这个昔日虎山上的打虎英雄,自是不会示弱,一声下山猛虎吼,声震灞河两岸。旋即他双腿一动,追风汗血马瞬时四蹄飞踏,溅起满眼黄土,裹挟狂风气流,迅疾如电迎面袭来。

“铛铛铛!”

砰然巨响中,典韦与吕布奔驰中赫然相遇。顿时间,黑煞双戟对上方天画戟,赤兔马前蹄飞踏,追风马双足相迎。双方互不示弱,寸尺必争,大戟迎空碰撞,响声大作;地上两匹神驹宝马前踢侧击,马嘶声长鸣。

可谓是凌空双雄斗。地上两马争。

呯呯铛铛的铁戟碰撞中,吕布与典韦皆是硬碰硬地抨击,俨然是打铁一般,势大力沉,刚劲勇猛,溅起火花飞满天,扬起尘土迷人眼。如此凶猛强悍的对攻,考验的不仅是双方的武艺,以及战马的承受力,还有兵器质地的精良。

激战中。双方都没有取巧,戟法返璞归真,每一击都是全力相拼,直击要害,试图取对方性命。然而他们双方的力量确是不分上下。尽管典韦是双手齐全,身体无碍。但他使用双戟。力量一分为二,攻势凶狠。而吕布虽然左手受创,但他的右手无碍,集全身力量于一臂,方天画戟对战黑煞双戟,足可以一敌二。毫不示弱。

这注定是一场龙争虎斗的震撼对决,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吕布军阵前。

高顺刚刚将侯成和魏续二人包扎完伤口,派人将他们送回城中救治,随即他策马奔至张辽身旁。满脸忧虑地看着阵前的战斗,神情凝重。

“文远,李利麾下猛将如云,主公不该招惹李利,更不该邀战武威军哪!”

张辽此时的神色与高顺无异,不过他的脸色比高顺还要阴沉,甚至有些苍白。在此前的战斗中他被马超挥枪刺中大腿,好在没有伤及经脉和骨头,包扎之后,尚能再战。

听到高顺的话后,张辽看向正在阵前厮杀的吕布的眼神中浮现出几分埋怨之色,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之情。

“孝恭兄的担忧,辽亦有同感。我军与武威军之间原本并无仇怨,我等驻守长安,而武威军远在凉州武威郡,相距数千里,井水不犯河水。怎奈温侯前几日前去骁骑将军府上挑衅,结果反被李利狠狠羞辱了一番,还受了些轻伤。事后,我百般劝解温侯,劝他不要寻机报仇,暂时隐忍。当时温侯已经答应了,岂料他去了一趟司徒府之后,又出尔反尔,以至方有今日之祸事。

骁骑将军虽是新近崛起的军中将领,可他却是董相国麾下最有实力的几位手握重兵将领之一,更是李傕将军的亲侄子。

此前我等皆以为李骁骑是仗着李傕将军的虎威,方能在凉州立足,而今看来,我等都看走眼了!”

高顺点头说道:“是啊。之前我等都以为李利得到他叔父李傕的支持,才能身居高位,戎守一方。现在看来,我等都小觑了他,也轻视了武威军。李利麾下将领个个武艺不凡,英勇善战,有这些虎狼之将率领的将士,想必战力也颇为强悍。此战,我军若想取胜,只怕是不易呀!”

张辽闻言后,沉默了一会儿,随之深有感触地说道:“恐怕不是不易取胜,而是取胜无望。以我看来,此战若是能打成平手,就算不错了。

李骁骑仅用半年时间便能平定凉州半壁,百战百胜,横扫凉州西部,绝非侥幸,而是实力超群。据我所知,刚刚与我对战的马超乃西凉马腾之子,在北地郡和右扶风境内颇有勇武之名。而打伤温侯的金牯三兄弟,则是骁骑将军收复张掖郡时收降了三个休屠降将,还有眼下正与温侯对战的典韦,乃是李利将军在陈留收服的一员虎将。除了这几位将领之外,前几天打败张济叔侄的铁陀、铁萧父子和鞑鲁三人,还有一个回合击败温侯的李挚等人,至今尚未出战。

李利将军麾下的虎狼之将何其多也!”

“呃?”高顺闻言惊愕地沉吟一声,随即说道:“文远所言极是。不过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此番李利率军回返长安,似乎不单单是为了成亲,而是另有所图。文远不妨想想,如果李利仅仅是回城成亲,他何以带着这么多将领随行,难道武威郡和张掖郡等地就不需要将领驻守吗?难道他以为凉州真的是他李利一家独大,韩遂和马腾等人不敢偷袭他的老巢?”

张辽惊愕地看着高顺,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又感觉哪里不对。片刻后,张辽陡然想起一些事情,对高顺说道:“孝恭兄的推测很有道理,但你还是不太了解李利将军所拥有的真正实力。孝恭兄长期呆在军营中操练士卒,很少与军中其他将领走动,故此对李利将军如今的实力估计不足。

据说李利将军麾下如今拥兵超过五万之数,其中大多是武威铁骑,两万步卒只用来守城或是驻守关隘。此外,李利麾下的将领也远不止我们眼前的这些人,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是樊稠将军的侄子樊勇,另一个是他的亲弟弟李暹,据说此二人天赋异禀,勇武过人,深得李利信任。此番这两人都没有返回长安,可见李利将他们留在武威郡守城了。除了此二人之外,李利麾下还有如李征、李典等家将,他们同样留守武威郡。”

“哦,如此说来,李利麾下还真是兵多将广,实力惊人啊!”高顺闻言惊叹道。

张辽颔首说道:“谁说不是呢!李利将军在西凉军中实属一株奇葩,迅速崛起,而且是一飞冲天。他手中所拥有的实力,俨然能与他叔父李傕比肩,在军中威名日盛一日。半月前李利回城之日,据说董相国要把女儿嫁给他,而他反而不乐意,最终董相国和李傕将军联合起来,逼得李利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这等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是李利将军却视之如虎,避之不及。

唉,人与人之间真得不能比啊!”

听到张辽的哀叹声,高顺不置可否地黔默不言,双眼片刻不离阵前战场,神情愈发沉重。

“文远,主公身受重伤,实在是不宜久战。可是他如今已经杀红眼了,估计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如此困境,该当如何是好?”

张辽摇头苦笑道:“孝恭兄,温侯的脾气你岂能不知?除非温侯自己退出战团,打马回阵,否则谁也劝不动他!再者说,李利麾下将领在阵前斩杀宋宪和郝萌,又重伤了魏续和侯成二人,这道梁子结大了。

或许我军此前与武威军并无瓜葛,但从今日起,两军势同水火,仇怨深筑。以温侯的脾气,此番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血债血偿!

孝恭兄,准备一下,待温侯力有不逮之际,你我二人率军冲杀,确保温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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