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聂紫衣就来到了医馆。
此时，苏木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吃着唐春从对门同福客栈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去，换上。”
聂紫衣来到了院子里，直接将手中一件墨青色劲服丢给了苏木，有些期待的说道。
“这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接过，苏木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有些疑惑的开口，同时单手将衣服拎起，打量了起来。
整体看起来青黑色，衣襟上有些许的银丝点缀，使之看起来非但不显得阴暗，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如同暮霭下的泰山一般。
“你的副千户官服啊。”
“官服......”
听到这话，苏木微微一愣。
仔细想想，距离他成为锦衣卫至今，好像确实没有去领官服。
摸着手中衣服的料子，苏木忍不住咂了咂舌。
别的暂且不提，制服这方面，锦衣卫是真的拿捏的死死的，六大部门中都是保二争一的存在。
没有多犹豫什么，苏木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就回房间换上。
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聂紫衣看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苏木的颜值，虽然很不情愿，但聂紫衣还是不得不承认，那是她见过最帅的人，哪怕是北镇抚司的离歌笑，亦或者是南镇抚司的应无求，比之都逊色了不止半筹。
而苏木平日那种懒散的性格，也被这件衣服衬托的让人觉得那是放浪形骸，不受世俗的约束。
“回神了，傻妞。”
见聂紫衣眼睛都有些直了，嘴角甚至牵下了两条银丝，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随后又有些好奇。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尺码啊，这衣服好像有点小了。”
苏木活动了一下手臂，倒是不影响行动。
“副千户以上级别的官服都是需要订做的，你又没有告诉我尺码，我就.......只能凭眼睛看的来，挑一件差不多得了。”
“你的眼力真的该练练了。”
苏木倒也没有什么洁癖，毕竟这只是一件外袍，又不是里衣，而且衣服上隐隐还有一股皂角的味道传来，应该是洗过没多久的。
不过对于聂紫衣的眼力，苏木是打心底里瞧不起。
相比之下，至少苏木觉得，如果是自己帮聂紫衣挑选衣服，就算只是微微扫过一眼，都能挑出一身十分合身的衣服。
聂紫衣闻言，也没有话语反驳，只是催促了一句。
“别说了，快点走吧，要是让其他部门的人抢了先，那你的报酬可就没有了。”
“你真当案子有这么好办？”
苏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但还是跟着她，去往了陆家的方向。
......
......
一刻钟后。
西城。
看着面前华丽的宅邸，苏木忍不住咂了咂舌。
京城之中，若是说哪里的住户最少，那无疑就是西城了。
大大小小的富商宅邸，占地最小的是用亩来计算。
眼前的陆家宅邸，更是直接占了半条街，匾额上是【陆府】两个鎏金大字，很是气派。
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宛如铁塔的高大汉子，呼吸绵长，下盘很稳，少说也是后天中一等一的高手。
“来人止步！”
见到苏木和聂紫衣到来，那两个下人向前一步，想要将二人拦下。
不过聂紫衣只是将自己的腰牌，在两人的眼前晃了一下。
那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咽了口唾沫，其中一人引着苏木和聂紫衣进入陆府，另一人则是去通报陆老爷锦衣卫到来的消息。
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并不算好，当然这也要看和谁比，锦衣卫的负面声誉，大多都在北城。
而相对而言，西城中名声相对较差的恰恰就是负责西城治安的西厂。
同理，东城名声最差的是东厂，而南城则是六扇门。
反倒是不负责京城内治安的神侯府和护龙山庄，在京城百姓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来到了正厅，苏木和聂紫衣只是坐了一会，茶还没有喝完，陆老爷就在两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身穿宝蓝色锦缎袍子，显然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另一人穿得，则相对素朴了很多，但衣服的面料依旧是绸缎。
“陆某见过两位大人。”
见到两人，陆长青便热情的迎了过来。
同时手下意识的就要往袖子里伸，想要拿出两锭银子。
这是老陆家的规矩，见面就要有礼。
不过一想到两人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后，陆长青又惴惴然的将手掌伸了出来，转而拱手朝着两人行礼。
他的态度很好，并没有因为来的只是两位副千户就轻视二人。
他也知道，归根结底，他也仅仅只是个有钱的商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当官的，尤其还是锦衣卫这种特殊的官。
一旁的锦袍老者，也朝两人的方向拱了拱手，却是没有自我介绍。
即便如此，聂紫衣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站起身，各回了一礼。
“陆老爷客气了，黄老爷，这位就是我们锦衣卫的副千户，苏木，虽然只是副千户，但实力相较于那些千户，却也是不差分毫，此次的案件，就是由他受理。”
此话一出，同样站起身的苏木，朝着两人微微拱手。
陆长青听到聂紫衣的介绍后，眸子微微一亮。
“苏大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锦衣卫的副千户，真是是未来可期啊。”
陆长青客气了几句，便开始讲述起了京城几家大票号最近的遭到的损失，以及这次假银票案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苏木听得，却是眉头暴跳。
短短十数日，万家、花家、陆家，分别收到了十七万两、二十二万两、十四万两，合计五十三万两的假银票。
再结合京城之中的一些小钱庄，此次在市面上流通的假银票，恐怕不下于六十万两。
这些钱，对于万陆花三家，自然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出一出血，但却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但倘若是假银票的消息传扬出去，闹得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到时候百姓争先恐后的来兑银子，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家钱庄票号要因此破产倒闭，那才是真正的浩劫。
苏木自然也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脸上没了往常那般随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认真的神情。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大明朝的经济起码倒退二十年。
第82章 好似有四条眉毛的人
陆长青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便留下了一个管家协助苏木查案，自己则是和黄云去了后院，商讨着生意上的事情，看看能否将这些天的损失再给赚回来。
苏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个身价亿万的富商，放着自己手头的生意不做，去和你满京城查案。
陆长青离开后，想了想，苏木找管家要来了近日损失的账册。
有了陆长青临走前的嘱咐，管家自然是俯仰唯唯。
不一会便拿着一本册子走了回来。
册子并不厚，恰恰相反，这册子很薄，也就一个指头的厚度，显然是最近才开始记录的。
翻开册子，苏木发现，最早的记录，是在七天前，收了两万四千两的假银票。
假银票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市面上流通的，苏木并不知晓。
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大约十天之前，钱掌柜来他的医馆医治时，提到了他那一身伤就是因为收到了一张千两面额的假银票，被娘子打的。
想来假银票在市场上流通，至少已经过了十天。
继续翻看下去。
除了第一天的两万四千两，后续几天收到的假银票，都不是很多，每天也就有个几千两。
至于为什么发现了假银票的事情，还会收到假银票，苏木并没有开口询问。
毕竟陆长青的态度，和上面的态度是一样的，那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上面不想把事情闹大，是担心百姓骚乱。
毕竟前不久的狐妖杀人传闻刚刚破除，要是这档子事再传扬出去，恐怕会再次引起百姓骚乱，不利于皇家的统治。
陆长青等一众商人，则是担心自家票号的信誉受损，毕竟钱没了，还能再赚，但信誉若是毁了，可不是那么好挽回的。
当然了，平安票号的掌柜也不是白痴，在遇到一些想要兑换大额数量假银票的，他们都会选择找一些理由推辞掉。
例如账面上的银子不够了，需要去库房调配，一来一回恐怕要半天时间。
诸如此类的理由数不胜数。
而遇到那些愿意等的，掌柜的也只能无奈将银子兑给他们，这也就是那每天几千两的由来。
“其他几家掌柜都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
将账册合上，苏木再次询问道。
“时间上，应该是我们发现的早一些，不过在发现假银票后，老爷便让我通知了花家和万家，前后应该不超过半天。”
“半天么......花家票号在京城的负责人是谁？”
点了点头，苏木忽然发问。
花家，虽然和万、陆、黄三家并称，但实际上，花家的发源地，并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
只不过后来生意做大了，才在京城开了分号。
“是花家的七童，花满楼。”
陆管家不假思索的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在生意场上同样适用。
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万三千以外，陆管家对京城之中的各大商户，都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花家在京城的负责人并不出奇。
“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