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份礼可就有些重了，林某受之有愧啊！”
“难不成祖将军除了感谢我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与林某商议？”
林夜看着这些武功秘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祖大寿沉声道：“不知道林掌门，除了武林之外，对于国事可有见解？”
林夜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祖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林某也就说说我的拙见，当年太祖北驱胡虏，复我汉家河山。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也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位真的以布衣出身，打出一个泱泱天朝上国的帝王，说其得国最正，绝对不会有错！”
祖大寿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明太祖朱元璋，绝对可以说是每一位大明子民的骄傲！
“太祖之后，成祖朱棣，文治武功皆是不凡，编写永乐大典，镇压草原各部。虽然有些人说成祖爷穷兵黩武，可谁也不能否认永乐盛世的繁华与鼎盛，而成祖之后，大明虽有些波澜，但是也有仁宣之治堪称盛世。”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英宗被小人蛊惑，对草原异族发动战争，打出时至今日被我等后人提起便不由得落泪的土木堡之变，那一战中，我明朝战将近乎死绝，余下来的不是还未成年的孩子，便是白发苍髯的老朽。”
“我明朝祸患，自那时起，便已经定下了。”
“曾经的明朝，文武百官上朝之时因政见不合，甚至会直接互相殴打。由此可见，我明朝的武风之盛，可土木堡之变后，武将派系直接没落，文官派系占据大权，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想我大明万历一朝，万历爷只不过是派出宦官开矿，都要被骂成与民争利，我倒是想问问，这个民到底是普通百姓，还是朝堂大臣的亲朋好友！”
“终日拿太祖爷片板不下海的话教训我大明历代皇帝。可据我所知，东南地区的沿海世家可靠着走私、海运赚的盆满钵满。如此，尚且不知足，满心想着搞钱、揽权！”
“祖将军，恕我直言，如今的明朝像极了曾经的宋朝，达官贵人们沉迷酒色财气，武将士兵地位被打压的极其低下，天子派出家奴试图缓解财政问题，都要被骂成宦官乱权，这一点，我想你们边军，应该是深有体会的吧？”
林夜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祖大寿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夜，没想到这个武林中人，对历史对朝堂居然看得如此透彻！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因为曾经的九镇边军、关宁铁骑虽然日子过得苦，可好歹还能收到军饷，而如今，即便是被崇祯帝委以重任的袁崇焕袁大帅，大部分军费开支都得自己想办法处理！
钱，到哪里去了呢？
以前不敢想，可现在想想，自然是落到了那些文官的口袋里。
可为什么以前他们有钱呢？
很简单，因为以前有个大奸佞，他叫魏忠贤！
九千岁魏忠贤是天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宦官，一度压得文官集团喘不过气来。
甚至各派系都要联起手来，才能勉强抗衡魏忠贤。尽管民间对魏忠贤怨声载道，但不得不说，天启帝自从用魏忠贤扼制文官之后，财政方面的确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也打过好几次胜仗。
而后来，天启帝死的不明不白，魏忠贤也被上位的崇祯帝整死了，再之后，大明就变成现在这个随时都要崩溃的样子了。
“林掌门所言的确……可，他们为何要？”
祖大寿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说道。
“因为他们不怕啊。”
林夜却是淡定自若，说道：“古往今来的道理都是这样，无论是谁成了皇帝，都得用文官来治理这个国家。所以他们可以花天酒地，可以为所欲为，因为大明亡了，他们也就是换一个主子然后老实几年、十几年，他们就还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不是么？”
祖大寿瞪大了双眼。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满脑子不可置信。
可是仔细想想，还特凉的真是这么个道理！
“可惜，他们这次打错算盘了。”
林夜摇了摇头，说道：“大明境内的这些叛军，成不了气候，到现在为止，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根据地都没有，从南边抢到北边，吃完了再从北边抢到南边。
与其说他们是叛军，还不如说他们是规模大一点的流寇。所以他们注定无法推翻大明，可这么折腾下去，大明也注定会逐渐变得虚弱不堪，最终一触而溃，到时候捡便宜的人，会是谁呢？”
此言一出，祖大寿如坠冰窟，莫名觉得手脚发凉。
原来后金不是不能与大明全面开战，而是他们在等……
等大明被自己的内乱拖得越来越虚弱，到时候他们趁势而来，轻而易举就能击溃大明！
“林……林掌门，您……”
祖大寿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林夜今天一番话可谓是直接颠覆了他的三观，可偏偏林夜说的都是实话！
小冰河时期，异族崛起，文官内乱，叛军四起……
这些都是构成了大明灭亡的根本因素，而且并不是因为其中一个。而是这些因素凑在一起才给了满清一个虚弱不堪的大明，以至于山海关开启的那一刻，大明眨眼睛便亡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第86章 大寿恳求，林夜婉拒
“请先生出山，救我大明！”
祖大寿也顾不得两人的身份差距，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夜叹了口气，说道：“将军这又是何必？大明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莫说是我出手，就算太祖爷跟诚意伯再世，也是无力回天呐。”
虽然林夜并没有为大明效死的心思，但是也如他所说。如今大明这个烂摊子，真的已经到了随时都会崩溃的边缘。
厉害如张居正、王阳明一流，堪称封建王朝通天代，往前生个几百年，怕是也都不会逊色于刘伯温、李善长的人物，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为大明续命罢了。
说到底，大明的根已经烂了，想要救治这棵参天大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再厉害的人来也只能砍倒这棵大树，重新种下一棵茁长生长的幼苗罢了。
林夜不想学张居正，为大明续命百年，背上一身骂名，死后还要被人挖出来鞭尸！
那种高尚的情操，恕他没有！
别说今天跪在这里的是祖大寿，就算是崇祯帝跪在这里，他也宁愿当自由自在的恒山掌门而不是被人束手束脚，想做点什么事都要看人脸色的大明重臣！
祖大寿咬着牙关，仍然跪在地上：“请先生出山，救我大明！”
林夜叹了口气，说道：“祖将军这些年南征北战，应该也清楚大明各地的情况吧？你这趟来河北，有何感想？”
祖大寿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繁华如盛世，甚至不比帝都差上多少！”
林夜便说道：“我如今能庇护河北一地百姓安居乐业。因为我是恒山掌门，有人，有钱还有粮食，再远的地方，我伸不了手，也不该伸手，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祖大寿点了点头。
林夜又道：“那你觉得，如果我为朝廷效力，哪怕我能进入内阁，直接影响到崇祯帝，想要庇护一方国泰民安，我还能做到吗？”
“这……”
祖大寿迟疑了。
为民请命的官吏，坐守一方的官吏，真的少吗？
怕是不然！
可他们有能力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
如今林夜可以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他没有官身，只是江湖上的豪侠罢了，可他若是进了朝堂，再做这些事，那就是收拢民心、意图造反！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崇祯帝百分百的相信他，那些文武百官也有的是办法整死他！
“祖将军觉得我有才华，我不否认，但如果祖将军希望我进入朝堂，相信我，这对于大明与百姓而言，绝非是一件好事。对我个人而言，更是平白惹上了杀身之祸！”
“而且，祖将军既是军旅之人，借古思今，不妨想想昔日的岳飞、狄青、辛弃疾，再想一想如今大明朝堂这个环境吧。”
“你的诉求，恕林某无能为力！”
“我固然有责任、有义务为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做些什么。但不意味着，我要为他朱家江山做些什么，更不会赌上我自己的性命，去保朱家的皇位，对么？”
林夜叹了口气，说道：“礼物留在恒山，祖将军请回吧，今日你我的谈论，你我二人就烂在肚子里吧，以后袁大帅与祖将军若是得空，可以来恒山喝杯茶、聊聊天。”
虽然被林夜拒绝了，可林夜这句话，倒是让祖大寿心头一喜。
因为在他看来，林夜既然愿意收下这些东西，就是愿意与他们辽东军交好。
退一步来讲，若是情况真的不可控了，朝廷完全放弃了辽东军，他们背后不也还有林夜这位忠于汉家江山，但不忠于朱姓天子的存在坐镇么？
毕竟如今的林夜，让祖大寿想起了一个人。
昔日明朝的重臣于谦！
这便是一位典型的爱国但不忠君的典型！
只要是对大明好的事情，哪怕背上骂名、被人误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这件事会伤害到至高无上的皇权，从而被君主忌惮！
当年的宣德皇帝提拔了于谦，却没有委以重任，甚至还说过：“于谦这人爱国但不忠君，若是下方为吏必是能吏，可若是身居高位，早晚不得好死！”
而这句话在朱瞻基两个在皇位上反复横跳的儿子手中，的确也得到了应验，堪称民族英雄的于谦最终不但不得好死，甚至还连累了一家老小！
送走了祖大寿一行人。
林夜便在掌门居所中观看祖大寿带来的那些武功秘籍。
以剑法居多，夹杂着其他的各路武学，不过心法倒是一本都没有，很显然这些武林中人对于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也是看得很死，哪怕朝廷有所得，顶级的内功心法也不是袁崇焕这个级别能随意接触到的。而那些低级的心法又入不了林夜的眼，索性就没有准备。
三天时间，林夜将这上百门武学掌握，对比他一身顶级传承，这些武学粗俗易懂。
不过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有了些新的思路可以增加到他改编版的神剑决中。
随后，林夜便将这些秘籍送到了仪清手中。
因为最近流民太多，执法堂的压力也很大，仪清便让一些内外门的弟子去执法堂领取任务到河北各地维护治安，根据他们斩杀的心怀不轨之辈和坐镇时间计算门派贡献。
这个门派贡献自然也是林夜提出来的，可以换取各种修行资源和武学秘籍，具体的数值是由仪清和恒山三定填充的，不过恒山武学不多，大部分弟子的门派贡献都换了修行资源，一度使得恒山库存紧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来河北的流民越来越多。但是治安却越来越好，这也是林夜当初预想中最好的情况之一了。
是龙来了河北得盘着，是虎来了河北也得卧着。
在河北这一片，恒山弟子开口，比官府开口可有用的多！
有上百武学秘籍充入，那些弟子手中的门派贡献也就有了新的用处，倒是能缓解不少压力。
念及此处，暂时也想不到什么迫切需要补充的规章制度，林夜便在自己的住所练起了功。
第87章 莽古尔泰，骂人揭短
又过了两天。
林夜正在吃午饭，一名守山弟子前来报信，说有一支北方的商队来了恒山，主事者自称什么莽古尔泰，要见恒山掌门。
一开始，林夜是没什么兴趣的，直到听到那个人自称莽古尔泰时，才陡然精神一震！
爱新觉罗莽古尔泰！
这个名字在后世知道的人可能不多，毕竟比祖孙三代都堪称铁帽子王的代善一家，莽古尔泰这一脉只有他勉强算是辉煌。但是在努尔哈赤骑兵之时，莽古尔泰的战绩却堪称无敌。
少年时期大破海西女真乌拉部，险些将乌拉部灭族，之后参加萨尔浒战役，斩杀当时明朝的大将杜松，回军之时又斩杀号称「晚明第一猛将」的刘，同年率领八旗骑兵讨伐叶赫部，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战役，说是他一个人平定了海西女真都不为过。
但极致的军功下，却藏着一颗畜生般的心，他的母亲富察氏与大贝勒代善暧昧，努尔哈赤都不忍杀死富察氏，便找了个借口将其休掉，当时的莽古尔泰为了权力想讨父亲欢心，便直接杀了自己的生母。
即便如野人般的女真部族也对这种禽兽行为异常不满。所以推举汗位之时，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提到莽古尔泰！
而其人之强势，纵然是皇太极，在他死后也得做了一场大戏给足了脸面，甚至莽古尔泰死去三年之后，皇太极才找了个借口削掉莽古尔泰的爵位！
如今，这个畜牲般的男人居然出现在了恒山脚下！
林夜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带我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