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天香 第135节

长有一女白布,就是普通的白布,白布上写着十七个大?,黑字,异常醒目,写的是:“神

力威侯傅奉旨缉拿钦佩南海郭家叛逆。”这幅白条,挑在半空,迎风招展,老远都看得见。

傅侯这一招,称得上是高招,以郭家人的性情,只要看见,只要知道,不用去找,他自动就

来了。

  而傅侯有这么一着“高”招,还怕郭燕侠这家人看不见么?事实上郭燕侠真看见了,而

且已经看见了。其实,还不只是郭燕侠这个郭家人看见了,凡是来“独山湖”抓人的、救人

的,都看见。抓人的也好,救人的也好,都相当震动。抓人的,当是各守岗位,不敢乱动。

本来嘛,威侯在此,谁敢擅离职守,挨近了去看热闹?救人的,已经都来到了“独山湖“边

那片树林里,静静地等着,不知道他们是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在等什么?也就因为那些抓

人的慑于威侯虎威,不敢擅去职守乱动,也就因为威侯要拿钦犯一南海郭家叛,使得“独山

湖,,原本的抓人行动微不足道,所以才使这些救人的,能来到这片密树林里而没被发现。

  口  口  口

  在这座小山岗上,离“独山湖”边傅侯坐处,只几十丈,远近的一座小土岗上,郭燕侠

正在那儿站着,他面对处,目光投注处,正是“独山湖”边,傅侯坐处。他的神情;并没有

特别的激愤,只是,他脸色冰冷,高挑的眉梢上,圆睁的双目里,煞威懔人。他静静的挺立

在山岗的这一面,一动不动,任风吹动他的衣袂,吹动他的发鬓,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尊石

像。他在干什么?等什么?他不干什么,也不等什么。郭家人,的血傲骨,一身是胆,但不

是逞血气之勇的莽汉匹夫。他明白傅侯的意思,也一腔几欲沸腾的激愤。但这时候,他还能

冷静地站立着,衡量利害得失。他知道,以眼下的情势,他没有胜算,而且难以自保。但是,

他却不能不去,不能不面对。

  因为,他不只燕侠,他还姓郭,他代表着郭家,代表着郭家每一个人,甚至于代表着整

个“南海”。他也知道,只他一去,一旦面对,必然是流血五步,血溅尸横。

  但是,他要是不去,不面对,倒下去的就不只是他而是整个郭家。郭家就开始容忍、退

让,好歹那是老人家,不再犹豫,猛提一口气,他就腾身。

  “燕侠! ”虽是轻喝,力蕴千钧,如雷霆,似重这么一耽误,疾风拂过不管什么情形

下,郭家人,尤其是郭家子弟从不失礼,燕侠欠了身:“凤姑姑、菱姑姑、大妹妹、二妹

妹!”

  都招呼到了。  

  傅夫人一句话也没多说,劈头就道:“燕侠,你不能去!”

  郭燕侠道:“凤姑姑……”

  傅夫人道:“你菱姑姑也认为你不能去,所以她们—家三口都来了。” 

  郭燕侠静地道:“谢谢您两位,还有大妹妹、二妹妹好意,燕侠实在想不出不去的理由。

  傅夫人道:“有些事,你知道。”她把跟无垢谈过之后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傅夫人说完,红菱紧举着道:“旧恨新怨,傅侯他正在气头上……”

  郭燕侠截了口: “您两位,恕燕侠斗胆,廿年前,傅侯是赢家,何来的旧恨?廿年后,

无垢一生奉献三清,傅家不可能是赢家,即便是,也不过扯平而已,又何来新怨?”

  傅夫人、红菱—时没说上话来。

  郭燕侠扬了扬眉,又道:“他正在气头上,就能这么欺人,这么逼人,他有没有想到,

忍气忍了廿年的,是郭家!”

  傅夫人道:“燕侠。”

  郭燕侠凝目肃容:“凤姑姑,您先什么都不要说,您跟菱姑姑都是最了解三家这间廿年

来微妙渊源的人,您两位替燕侠找个不去的理由,那怕只是一个,燕侠不敢不听您两位的。”

一句话问住了傅夫人跟红菱。

  她们两位自问找不出理由,除非是让郭冢人再容忍,再退让。而,在这种情形下,红菱

是不愿开口,傅夫人是开不了口。

  唯一勉强开得了口的理由是——傅夫人道:“燕侠,为凤姑姑,别让凤姑姑为难!”这

是个理由,但却是偏袒傅家的—个。

  郭燕侠道:“凤姑姑,让您为难的,不只是郭家。”这就是暗示“傅夫人为什么不示拦

傅侯。”对傅夫人来说,一点暗示已经足够了,是不必明说的。

  傅夫人道:“燕侠,事情的始末,凤姑姑已经跟你说过了,凤姑姑不惜,也愿意向他低

头,凤姑姑只有一个于由不能拦他。这一个理由盖过了一切,他身为臣,奉旨行人事!”的

确,这是唯一让傅夫人不能拦傅侯的理由,这一个理由,也的确足以盖过其他的任何理由,

而且到哪儿也说得通。

  郭燕侠道:“同样的,凤姑姑,燕侠是为了郭家,为了郭家的声威,为了郭家的 第一

个人。”

  廿年前,傅夫人已经欠下了终生还不完的债,廿年后的今天,她能让郭家人再容忍,退

让,郭家的声威、郭家的每一个人再受屈辱?博夫人心如刀割,娇靥上闪地抽搐,一时没说

出话来。

  红菱道:“燕侠,菱姑姑直说,也是最实在的,衡量实力,你绝不是对手,甚至于难以

自保。…”

  郭燕侠微点头:“燕侠衡量过。” 

  红菱道:“你看见傅侯座椅旁那个革囊没有?”

  郭燕侠道:“燕侠看见了。”

  红菱道:“那是老侯爷传给傅侯的‘八宝铜刘’,一个独脚的铜人,重—百廿斤,通体

风磨铜打造,加上傅侯的天生神力,一击重几千钧,普天之下,能挡得住一击的,不挑不出

几个……”

  郭燕侠很平静,一点也没有震动,道:“这个燕侠不知道,不过燕侠只知道不是对手,

难以自保也就够了。”

  傅夫人脸色变了。

  红菱神情震动:“这么说你是……”

  郭燕侠道:“凤姑姑、菱姑姑,眼下燕侠这个郭家人,不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傅夫人颤声道:“燕侠……”

  郭燕侠道:“凤姑姑、菱姑姑,燕侠愿意,而且感到光荣与骄傲。”

  傅夫人脸色惨变:“燕侠,你知道,凤姑姑可以制住你也绝对有把握。”

  郭燕侠仍然很平静:“燕侠知道,燕侠仍然是只有—条路能走,同样是一条路,您为 

什么不让燕侠这个郭家人死得壮烈一点。”

  傅夫人浑身俱颤:“燕侠,凤姑姑能么?”

  郭燕侠道:“在别无选择的情形下,您应该能。”

  “真要那样,将来你让我怎么再见郭家人。” 

  “燕侠……”傅夫人颤抖一声,两行珠泪夺眶而去。傅夫示轻易掉泪,她不是一般平凡

女子。但自从见了郭燕侠这个郭家人后,她已经情难自地流了好几次泪了。

  二姑娘楚翠突然“哇!”的—声哭了,她两手捂脸哭着说:“我错了,都是我,要不是

我,什么事都了……”

  红菱脸上闪过了抽搐,身躯也泛起了颤抖。

  傅夫人抬手抚上香肩:“不!孩子,不怪你,要怪我们这上一代,怪胡凤楼一个。”

  郭燕侠没再说话,他再次提气,就要腾身。

  “你……等一等。”一声颤抖娇呼传到。这声颤抖娇呼不含力道,—点也没有,但是它

所蕴含的,却是远胜于力道。

  郭燕侠一震收势。

  傅夫人、红菱震动急望。倩影横空,香风袭人,无垢落在了眼前,她娇靥冰冷煞白,先

后傅夫人、红菱一礼,然后转望郭燕侠:“为什么傅夫人跟楚夫人都拦不住 你?”

  郭燕侠道:“你都听见了?”

  无垢道:“不错!”

  郭燕侠道:“那你就不该再问!”

  无垢道:“我来只是告诉你,只要你现在走,我跟你走!”

  傅夫人脱口道:“好姑娘,胡凤楼感激。”

  郭燕侠笑了,笑得轻淡:“我也感激好意,但是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屈辱,郭燕侠

不愿,也不敢拿郭家的声威换一个你,我宁可不要。”话落,长身而起,行空天马,一掠十

几丈,直向“独山湖”边射去。

  傅夫人要叫,没叫出口,惊急之下要跟去,却被红菱拦阻:“姐姐,你不能去,绝不能

去。”也是,她去了又能怎么样,又能为郭家人做些什么?傅夫人低下了头,香肩不住耸动。

显然,她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无垢娇躯暴颤,玉面更白,没动,也没说话。

第十三章

  只两个起落,郭燕侠便落在了“独山湖”旁,傅侯座椅之前,傅侯座椅之前的丈余处。

  傅侯端坐未动,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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