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观双侠/多情浪子痴情侠 第108节

凌昊天听得呆了,心中感动已极:“爹妈为了我,竟然不惜重出江湖,亲自为我洗脱冤嫌!”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赵观,宝安她…她一直知道我在这儿么?”

赵观道:“这个自然。她托我陪你离开,我自得让她知道我将你带去了哪里,好教她放心。”凌昊天点点头,心想文绰约能找到自己,果然是受了宝安的指点。他在心底喃喃念道:“她一直都知道我在这儿。”一时感到极为迷惘。

赵观顿了顿,望着他道:“小三,我为甚么要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宝安对你的用心有多么深厚。我知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知心朋友,但她为你做的只怕更胜过友情了。你对她的情意我更是知之甚深,你这番回去,无论如何都该去找她,对她说出你的心意。”

凌昊天心中一阵酸楚,摇头道:“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的。她从来只当我是个好友伴、好兄弟,但她心里爱的却是大哥,不然她怎会答应大哥的求婚?赵观,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定会去找她,向她诚心诚意地道谢。但要我对她说出我的心意,却是万万不能。”

赵观望着凌昊天,一时无法将眼前这个怯于面对心爱女人的男子和自己所熟识,那个在大漠上叱咤风云、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连在一起。他叹了口气,劝道:“小三,你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宝安并没有真嫁给大哥,也从不是你的大嫂。你要自己苦自己也就罢了,但也要为她想想。她一个年轻姑娘,难道要就此寂寞一生?”

凌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沉默不语。

赵观摇头道:“小三,你和宝安妹妹都是我的好友,我只盼你们俩快快活活的。我对感情这回事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本不该多说甚么,但实在忍不住要劝你几句。小三,你自己好好想想罢。但盼你早日想通,好自为之。”

凌昊天点了点头,想起明日便要与赵观分别,心中极为不舍,说道:“赵兄,下回咱俩一起喝酒,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赵观一笑,说道:“也不用等那么久,就现在罢?”二人相对大笑,拿出酒壶酒碗,各尽八碗,知道明日便将分别,万水千山,这段在大漠上相依为命、驰骋逍遥的日子就将告一段落,心中都是无限惆怅。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青帮众人便恭请赵观上路。凌昊天目送青帮大队人马簇拥着赵观离去,想起在自己最失意落魄的时候,便是他挺身相助保护,更陪伴自己在偏僻苦寒的大漠上一住两年,这等友情义气,岂是人间寻常得见?他心中感念,暗暗祷祝:“但盼赵兄此去事事顺遂,主持青帮,得娇妻美妾相伴,一世快活。”

他望着茫茫草原,晴朗的碧空之下,草原隐约透出淡黄之色,一阵秋风吹过,已带着几分寒意。他吸了一口长气,收起帐篷,打理行李,骑上非马,招唤啄眼,启程往中原行去

第九部 三帮新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见浪子

却说赵观在邵十三老、李四标、田忠等人的簇拥下离开大漠,南行进入陕西境内,沿黄河而下,经河南郑州,再南下湖北武汉。赵观早从众人口中得知总坛情势尚不稳定,他虽有诸位大老的支持,但总坛中仍有多股势力公开宣称不服他继任帮主,其中声音最大的正是赵自详的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婿。赵帮主的众子孙中只有四女婿祁奉本忠于老帮主的遗命,全心拥护赵观继位,其余各人不但极力反对赵观入主青帮,更互斗激烈,公然争夺帮主之位。

赵观心知眼前的道路并不好走,便专心筹划入总坛即位之事,日夜与帮中大老长谈计议。这日一行人来到了郑州,赵观连日来被帮中事务弄得烦恼已极,便独自出去饮酒散心。他来到河边一间酒楼,眺望河中来往的船只,心想:“这许多人急急忙忙地来往航行,都在忙些甚么,争些甚么?嘿,我自己又在忙些甚么,争些甚么?”

正自思索,忽听一人大声道:“来两壶白干,我要跟久违故人喝个痛快!”

赵观一怔,只觉这声音好熟,忙转头去看,却见一个汉子独自坐在角落一张桌旁,留着须髯,满面风霜,竟是久别未见的浪子成达!

赵观惊喜交集,起身叫道:“成大叔!”

那汉子果然便是成达。他抬头望向赵观,微微一笑,说道:“赵观,好久不见啦。”赵观心中激动,冲上前抱住了成达,红了眼眶,说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成达见他真情流露,不由得十分欣慰感动,拉他坐下,说道:“好小子,你长大了许多。”赵观笑道:“你却一点也没老,仍旧风度翩翩,不愧是天下第一风流浪子!”

成达哈哈大笑,说道:“小子嘴巴甜。年轻时风流胡来也就罢了,我现在老头子一个,哪里能跟往昔相比?赵观小子,你的事我听到了许多,不错,不错!义气深重,艳福不浅,连朝鲜公主都对你死心塌地,我浪子当时可选对了传人!这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好,没有堕了我浪子的威风!”

赵观笑道:“我怎敢堕了你的威风?只怕我夺走了你天下第一浪子的称号,你要大大恼我,不肯将你的风流秘诀传授给我了。”成达听了抚掌大笑。

小二送上酒来,成达倒了两满碗酒,二人相对饮尽。赵观难掩心中欢喜,问道:“成大叔,你怎会在此?是来找我的么?”

成达点头道:“不错。我来找你,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赵观正色道:“大叔请说,我一定尽力办到。”

成达望着他,说道:“我听说你做了青帮帮主,这便去往总坛去就任,是么?”赵观道:“是。承蒙大叔庇荫,众前辈错爱,我实在担当不起。”成达摇头道:“你担当得起。事实上,青帮之中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担当此位。”

赵观没想到成达会如此抬举自己,微微一呆,说道:“大叔谬赞了。我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这帮主之位,实在是当之有愧。”

成达道:“我不是随口说说。你听我道来。赵自详这人甚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对自己的子孙家人太过放纵。他赵家子弟在青帮总坛势力庞大,张扬跋扈,擅自夺权,这问题存在已久,直到赵自详去世之后才一举爆发出来。青帮中人都知道这帮赵家子弟不是材料,绝不可让他们执掌帮主大权,但要找别人去做帮主,他们却又会不服闹事。赵自详、劭十三老、李四标他们找上你,确是一着高棋。你向我学过武功,人人认定你是成老帮主的后嗣,赵自详立你为帮主,名正言顺,便不怕他的子孙借题发挥,纠缠不清。”

赵观点头道:“我原也料想是如此。”成达道:“加上你本身有勇有谋,机智重义,是个难得的帮派人物,他们推你去做帮主,便是料准你有办法将这位子坐得稳实。赵观,我知道你的性子,做不做这帮主都无所谓,你自己拿主意便是。若是想做,就要将它做好了,不要丢了我的脸。”赵观点头道:“我已答应了青帮中人,这帮主嘛,自是要好好干的。”

成达点了点头,笑道:“你肯去干,肯去吃这个苦头,那也很好。你记着我的话,这番回总坛就位,还有得你麻烦头痛的。赵观,我只想嘱托你一事。不论赵家子弟如何胡闹妄为,嚣张无礼,你都莫要对他们太过狠绝。我盼你当上帮主后能善待赵家子弟,顾全我成家和赵家数代的交情。”

赵观肃然道:“成大叔,我一定遵照你的话去做。”成达一笑,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尽管放手去干,只要在紧要关头时想起我的话,记得手下留情,别伤他们的性命便是。喂,赵观,咱们多年不见,别再谈这些煞风景的事。来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好好叙旧,才是正经!”

赵观知道相见难得,便与成达互述往事近况、风流事迹,尽兴倾谈,相对大笑,畅怀对饮,直至夜深。

次日赵观酒醒以后,成达早已飘然远去。他心中一阵怅惘,心想:“成大叔对我恩义深重,我可不能辜负他的嘱托。那些赵帮主的子弟听来不好对付,我尽力包容便是。”

却说赵观与众大老继续南下,又行数日,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河南郑州分坛为敌攻破,坛中二十余名帮众被人乱刀杀死,下手的竟是龙帮中人。龙帮并向总坛投递战书,公然挑衅,扬言要与青帮一决死战。

总坛赵家子弟抓紧了这个机会,纷纷遣人送信来给赵观,有的要求他立时上龙宫兴师问罪,有的责问他怎能容许这等事情发生,让青帮丢尽脸面,有的指斥他无威无德,引起龙帮心生轻视,以致对本帮挑衅。各信中用词激烈,直斥其非,毫不掩饰,好似赵观尚未回总坛接位,便已成为青帮的大罪人,理当自刎谢罪,以安众心。

第九部 三帮新主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总坛生变

赵观一时之间得闻噩讯,又收到这许多封存心不良的信件,皱眉心想:“总坛这些家伙借题发挥的本事当真不小,且先不去理他。河南郑州的事颇有蹊跷,龙帮和我向来河水不犯井水,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来向青帮挑衅?”

当即请了李四标、田忠等来同商此事。田忠正是郑州乙武坛主,听说手下惨遭杀戮,义愤填膺,大怒道:“龙帮看前帮主大丧,帮中不定,才出手偷袭,藉以扩展势力!帮主,我们这就上龙宫去找他们算账!”

赵观沉吟道:“龙帮与我青帮素无仇恨,为何要下此毒手?青帮不定,难道龙帮就定了?凌二哥离开后,龙帮由谁执掌?”

李四标道:“他们上回来信中说,是由凌二夫人和郑女侠同时执掌。听说郑女侠不久前离开龙宫去往北京,此刻主掌龙宫的应是凌二夫人。”

赵观皱起眉头,心知背后主使者若是云非凡,事情便甚是棘手。他没想到自己还未即位便遇上这等大事,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事定须先联络上宝安,再做处理。如今之计,当先安内,再攘外。”当下说道:“我们先回总坛,再做计较。田大哥,请你实时回到郑州,查明出手的是否真是龙帮,还是有人陷害栽赃,并替众位受难兄弟好生安葬,办理后事。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二帮素无仇隙,若陷入互相仇杀争斗,死伤必多,积怨难解,无有了局。一切等我号令。”

田忠脸色通红,欲语又止,显然压不下这口气。赵观望向他,说道:“田大哥,我们不是不报仇,只是时候未到。若要报仇,自要找到正主儿。莫要像少林派那样认错凶手,冤枉好人,遭天下人耻笑。就算认清了正主儿要报仇,也要从长计议,一出师便有必胜的把握,才不会堕了青帮的威风。”田忠听他说得有理,才点头应承,领命而去。

赵观便与劭十三老、李四标、祁奉本等连夜赶回武汉。在总坛等着他的,却比预料中还要糟糕;不但没有任何迎接继位帮主的排场,更有数十名帮众严密把守总坛门口,不让众人进去。这是赵观第三次来到总坛,第一次是初任辛武坛主时跟着李四标前来觐见赵老帮主;第二次是武丈原之役后从泰山回到总坛,受到帮众热烈的欢迎;这次以新任帮主的身份回来,竟然被拒在门外,情况变化之剧,实令人再也料想不到。

几个大老眼见情势不对,只好请赵观先在武汉的一间客店落脚。劭十三老和祁奉本原是总坛的执事,见到总坛成此局面,都是变了脸色,连忙派亲信手下去探查情况,才知此时总坛千来名帮众已分别归附于赵家子弟的各流各派,将拥立赵观的众大老的两百名手下都扣押了起来,打定主意要废除赵观,另立帮主。

赵家各派拥护的物件不同,数月来争斗激烈,相持不下。势力最大的四派主脑分别是赵老帮主的大儿子赵恭诚,三儿子赵恭礼,四儿子赵恭信,和二女婿米为义。这四人自已听说赵观来到武汉,却更未出来相见,只有赵恭礼派儿子送来一桌简陋的酒席。

赵观见此情势,不知该怒还是该笑,说道:“这几个家伙胆子不小。立我继位的是他们的丈人老子,赵老帮主尸骨未寒,他们便闹成如此!”

马宾龙是个血气冲动的汉子,闻讯勃然大怒,拍桌道:“这几个狗崽子,待我率人闯进去,将他们全数擒杀了!”

邵十三老老成持重,阻止道:“赵家子弟在武汉势力庞大,我们离开时原派了两百名亲信弟子看住赵家的人,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大胆,将我们的手下全抓了起来。现在我们投鼠忌器,不能跟他们硬来。”

李四标道:“邵十三爷说得是。待我派人去跟他们交涉,看他们能否顾及兄弟之义,先放出了十三爷的手下。现今我们身边带的人手不够,硬打是不行的。再说,自己兄弟,为了争夺帮主之位而大打出手,总是不好。”

赵观不熟悉总坛形势,便道:“好罢,便请四爷和邵十三爷派人去总坛,跟赵家几位交涉。”

岂知派出去交涉的人竟一去不回,却是又被赵家诸人扣留住了。如此过了两日,交涉全无结果,仍是僵持的局势。

赵观知道自己若再不行动,赵家众人更要将自己看扁了,一旦失去威势,要坐上帮主之位便更加困难。但他辛武坛的亲信手下都不在身边,无法任意指挥,甚感不便,心中反复思虑对策,却始终无法定夺。

第二日傍晚,他独自坐在客店中皱眉筹思,忽听门口微响,却是李彤禧推门走进,说道:“莫要太劳神了。你若不介意,让我陪你谈谈,好么?”

赵观眼睛一亮,忙拉着她坐下,笑道:“彤彤,我怎会如此胡涂,竟忘了去请教你的高见?”

要知李彤禧乃是一位拥有安邦治国大才的长公主,曾在数月之内清除政敌,主掌汉京政局,扶佐兄弟安稳坐上朝鲜王之位,甚么政治风浪未曾见过,赵观此时继任帮主所面对的种种阻碍,在她眼中实是小事一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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