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破九重天 第24节

王崇瞧得是熟人,这小道士正是杨拙真的小徒弟杨银乘,含笑问道:“你今日怎有空过来?可是你师父请我?”

小道士一礼到地,小脸上颇严肃的说道:“正是老师有请,不知唐公子可有些闲暇?”

王崇一口应道:“并无什么事儿,我这就去拜望令师。”

王崇吩咐一声手下少年,就跟着杨银承出了门,他瞧这小道士眼光有神,随口问道:“小道爷!你可曾学了什么法术?”

小道士奶声奶气的答道:“师父说,他所学不是玄门正宗,怕耽误了我,只传授了养气的功夫,希望我以后能有个机缘。”

王崇微微一笑,并不接话,他可不想做这个小道士的“机缘”。元阳剑诀是他冒了生死干系,千辛万苦的偷来,如何肯白白教人?天蛇王经他倒是不吝传授,可也得杨拙真师徒真敢去学,这般邪门的法术,炼成之后,虽然威力不俗,可也后患无穷。

小道士见这位唐公子不曾接话,心下闷闷不乐,带了王崇到了自家观中,就跑去后面生闷气去了。

杨拙真正在指点大徒儿,他设了一座法坛,正在手把手教大徒弟,如何步罡踏斗。这座道观甚小,香火也不旺盛,平日颇为清净,故而杨拙真时常有暇指点徒儿武功法术。

老道士见王崇来了,让杨明远自行练习,急忙迎了过来。

王崇眼尖,瞧出来杨拙真设下的乃是六阴鬼马坛,乃是旁门修炼六阴索的法门,这等旁门法术,他举手便可破去,也懒得多瞧。王崇哈哈一笑,说道:“道长面上有些急迫,可是有什么事儿?”

杨拙真叹息一声,说道:“唐公子也是有道行之人,早就瞧破了老道的行藏,有些事情便不必瞒了。我确是为一件事烦忧,若是唐公子肯帮衬一二,老道或可过此难关。”

王崇微微一笑,也没一口答应,笑着说道:“杨道长且分说一二?”

杨拙真见这位“唐公子”没有一口拒绝,已经是微微放落了心思,解释道:“老道出身乃是小门户,我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我还有一位师兄,叫做孟兮航……”

王崇听得此处,忍不住笑道:“可是两师弟反目成仇了?”

老道士颇有些嗟吁,叹了口气,说道:“师门蒙羞,确是跟师兄不睦!”

听得老道士杨拙真直承是师兄寻仇,王崇一笑说道:“你们两家谁人对错,须得跟我说一说,我须只帮道理,不帮交情。”

王崇这么说,非是他有什么规矩,是有意无意营造出自己乃是名门正派的假象,免得被人窥破底细。

杨拙真急忙叫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老道士不敢欺瞒良心。”老道士当下就把自己师门的事儿说了一遍。

他师父乃是旁门,但也练有几门法术,写就了一卷符本,临死前让两个徒弟选择,一个继承他的道观,一个继承他的符本。

师兄贪恋道观富庶,就选了继承师门基业,杨拙真自然选了符本,另外寻了一处道观挂单。

本来两师兄弟各安本份,头几年倒也无事,后来杨拙真的师兄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几次送书信来,让杨拙真把符本借他,杨拙真自然不肯。

第二章、一朝收宝货,骑牛下扬州(九)

杨拙真的法术比他师兄高明些许,本来也不惧师兄,但却不知他师兄不知哪里寻了帮手,便欲强行索要符本。

杨拙真提前得知了消息,自知斗不过师兄请来的帮手,被逼不过,无奈只能远走他乡。

这些时日,杨拙真又复被师兄寻到,故而也想要寻个帮手,求到了王崇的头上。

王崇微微沉吟,说道:“既然不过是一符本,何不抄录一本送给你师兄?”

杨拙真叹息一声,说道:“非是老道不愿意,实是在师父床前发下了毒誓,若不然,我又何惜一符本?”

王崇又换了个问题:“既然斗之不过,就再走远一些也罢。”

杨拙真幽幽说道:“若是寻不到人帮忙,老道自然也就再次远行了。我也非是恋栈此地,老道这个小徒弟乃是附近人家的孤儿,总想着还帮他寻回父母,若是我们师徒一走,他只怕就再也无望见得双亲。”

王崇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待你师兄来,我就帮你撑个场面。”

老道士杨拙真顿时千恩万谢,他倒是不在乎这个少年的本领。两人交手过,王崇的本领也未必就高过他,但一手剑术颇为正宗,必然是有来历的人,能够跟这少年的师门扯上关系,才是老道士的念想。

王崇呆了一会儿,就告辞而去。

老道士把王崇送出了道观,又回去调教徒儿了。

王崇也不着急回去住处,他出来一回儿,也想消闲散闷一番。老道士杨拙真的道观甚穷,也只有茶水鲜果可以招待,虽然殷勤留饭,他也懒得吃什么粗糙饮食。

王崇在成都府已经住了一月有余,早就把城中每一个角落踏遍。

魔门跟道家不同,一贯讲究饮食精美,享受舒服,大多数魔门弟子,都用度奢华,更胜人间富贵人家。

王崇亦不例外,他手头又不是没有银钱,故而从不苛待自己。

此时,他正是去成都府最有名的一家酒楼,想要吃个餐饭。

王崇挑的不是饭口,酒楼中食客不多,他点了几样精美的小菜,要了一小坛酒楼自酿的美酒,自斟自饮,倒也闲暇惬意。

王崇答应了老道士,心头也是有些底算,他以天蛇王经祭炼的三条冥蛇,再有几日就能出缸了。虽然新炼成的冥蛇,火候不足,还需时日磨炼,但在这种炼气层次的斗法,料必没有对手,已可占尽上风。

三条冥蛇出缸的时日,来不来得及赶上老道士的劫难?王崇却是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良善之辈,魔门弟子出尔反尔,又算什么大事儿了?

他和杨拙真又没有什么天大的交情!

杨拙真让他帮忙,也不提什么报酬,也不提醒有无危险,连师兄的帮手是谁都不肯说明,这老道士也未必就存了十成十的良心。

王崇怀着心事,也没打算遮掩,故而情绪露于颜面,想起自己也没个去处,日常修行更无人指点,颇有些惶惶然,茫茫然,忽然就叹息了一声。

他这声叹息出口,就听得耳边想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的叫道:“你这小娃子,又有什么愁苦,要这般叹气了?”

王崇心头惊骇,急忙游目四顾,却不见跟自己说话的人。

这个苍老的声音如在耳边,但左近却无人,他知道是遇到了高人,当下双手一拱,低声喃喃自语道:“前辈可肯现身吃些酒菜!”

他知道苍老的声音,必然是道术之辈,自己声音多小,对方也必然听得到,故而直接开口邀请。

这边话才出口,苍老的声音又复笑道:“你倒是有些心思!既然你请,老乞儿就吃你一顿。”

王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中年乞丐就坐在了面前,以他的目力,也没瞧出来,这中年乞丐是怎么来的。

这中年乞丐虽然衣衫补丁甚多,却浆洗的干干净净,手里拎着一根竹杖,背后一个黄皮大葫芦,颇有游戏风尘的高人姿态。

王崇心头惊骇,但毕竟小有城府,只让店家再送上几样酒菜,也不多啰嗦。

中年乞丐食量奇大,酒量又好,王崇叫店家添了三次酒菜,都给他吃的干干净净。他不言不语,却是偷眼观瞧,揣摩这个中年乞丐来历,生怕是遭遇到了对头。

中年乞丐吃饱喝足,灿烂一笑,说道:“老乞儿本来以为,成都府这种地方也能出狐仙黄鼠狼精耗子精了,却没想到是个略懂剑术的小小少年。你家长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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