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阳正色道：“明天我会找徐先生好好谈一下事情。”
虽说徐苍大概猜得到宋新阳在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后会在合作上产生一些态度上的改变，可是他万想不到变化会来得这么快，想着怎么也应该跟罗罗总部商量一下再作定夺。
“嗯。”虽说心中惊喜，但徐苍还是收敛心神并未表现出来，谈判这种事就看谁沉得住气。虽说英航1009这件事着实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是其产生的效果也是足够惊艳的。
以空中反推荡开火山灰的手段，试问普天之下，谁能想到？
待到徐苍离开，Leo似有所指地看了眼宋新阳：“看起来，罗罗对徐先生的兴趣也很大啊。”
“是啊，谁对他没有兴趣呢？”宋新阳叹了一口气：“技术，智商，洞察力皆是无与伦比的顶级，这种人只要稍叫训练，那便是最为优秀的试飞员。一个好的试飞员能让我们省却多少心力啊！”
说到最后，宋新阳也是望向Leo：“还是说空客对这样的人没有兴趣？”
“可惜，他似乎并不志在于此，不太好办啊。”说到这里，Leo顿时感觉兴致缺缺：“算了，宋先生，接我的人来了，以后有机会去我那里坐一坐。”
宋新阳点点头：“一定！”
......
徐苍跟随机组到了萨希德亚酒店后倒是在开房环节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临了又是借机长手机尝试给秦心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是打不通。
既然如此，徐苍暂时也就不管了，回房间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一直等到第二天艳阳高照，徐苍才是晕晕沉沉地起来了。看了下床头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自己睡了超过十三个小时了，当真是离谱得紧啊。
看了下窗外，此刻外面还是有些雾蒙蒙的，但是看起来火山灰并不严重，看来是散得差不多了，这么说来，克卢德火山的喷发也不是很持久。
要是那种持续性的喷发，雅加达这边火山灰不会消散地这么快的。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火山喷发太厉害，火山灰覆盖太过严重，航班进不来又出不去的，还是挺麻烦的，毕竟他还急着回国呢。
按着此前责任机长乔纳森的说法，今天会有印尼局方的约谈，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打扰他。想想这时间安排还是挺好的，倒是没有影响自己睡觉。
只是这连睡十几个小时，精神倒是恢复不少，可肚子早就是空空了。但是，扫了一圈房间，发现除了一些饮品，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垫垫肚子的东西。
不过，下午一点应该酒店餐厅还是开着的，去吃个饭还是不错的。
….
于是，徐苍烧了壶水，趁着烧热水的功夫去洗漱一番。只不过，经过昨天的事，衣服上还是残留着一些黑黑的灰渍和稍稍难闻的气味，另外徐苍发现上面竟然还有几个不太起眼的血点，应该是自己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液滴落在上面的。
幸好徐苍带了换洗的衣服，但是，看着又是灰，又是血的旧衣服，徐苍心底里大叫可惜，这估摸着是洗不干净了。
咚咚咚！
就在徐苍刚刚换上干净衣服的间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徐苍以为是客服服务，也是没有多想，整理了下衣服就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入眼的不是酒店的服务生，而是双眼通红的秦心。
“你......你怎么在这儿？”徐苍千万个念头也琢磨不到秦心会在这里。
然而，此刻的秦心头发微微散落，脸上充满了疲惫，眼睛更是红得像是小兔子似的。徐苍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你该不会是连夜从洱海赶过来的吧？”
一想到昨天晚上打不通秦心的手机，徐苍立时觉得很有可能。从洱海到剑川的山路上经常是没有信号的。
也就是说，秦心连夜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去了剑川，然后早上从剑川坐飞机到了雅加达，也怪不得秦心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了。
秦心没有回答徐苍，而是红着眼眶，甚至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徐苍，你以后要是还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说着，秦心眼眶中积聚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从脸颊处汇成一条忧伤的线条滑落而下。
此前，徐苍说是这次去英国是为了罗罗的事情。这个理由看似光明正大，但徐苍在跟秦心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异常。只不过，当时秦心出于对徐苍的信任，没有多问，没想到就出了这事儿。
虽说只是非常不负责任的猜想，但是秦心感觉徐苍为的不是去英国的罗罗总部，而就是为了这场差点儿酿成空难的飞行事故。
秦心恼怒于徐苍对自己的隐瞒，更恼怒于徐苍竟然以身犯险。在路上，她曾经试想过再见徐苍之时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可当真的见着了，一切都化为了委屈。
徐苍瞧见秦心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仿佛是回到了后世与秦心相濡以沫的日子。不过，此刻的徐苍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心虚不已地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他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个.......额，原本没那么危险的，只是比预计的情况产生了一丢丢的偏离。不过，这不也没事嘛。”
确实，如果就是按照记忆中不列颠大空难的发展，那的确是没那么危险的，毕竟徐苍也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
当然了，徐苍所指的一丢丢的偏离也就是仅仅存在于语言上的修饰了，那到底是一丢丢，还是亿丢丢，其实都是明白得很。
….
“没事！？”秦心上下打量了下徐苍，看得好像真的是没什么事情，皱了皱琼鼻，就好像慵懒的小猫似的，最终有些生气地撅了一下嘴：“我饿了！”
......
大约十分钟后，徐苍领着情绪恢复过来的秦心下去了一楼大厅。秦心连夜开车那自然是顾不得吃东西了，在飞机上的时候又是忧思过重，哪有食欲？
这下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不饿才是奇怪。
秦心虽说走得匆忙，但还是带了一张卡的，想着在酒店自费吃一顿也不算什么。结果，徐苍抠门的本性爆发，狠狠地教育了一顿秦心，说要始终有勤俭持家的精神，毅然下去前台要餐补了。
航司发给酒店的邮件通常也包含了餐补的额度，虽说徐苍不是英航的人，但既然英航同意将他的名字列入邮件中了，那想必也是有餐补的。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徐苍今天必定要狠狠占占英航的便宜。
结果，徐苍当真在前台领到了一张餐券。不过，这个餐券并没有具体额度，只是酒店为机组专门设计了好几套的套餐，凭着这张餐券可以自行选择一份套餐。
当然了，如果机组想要选择套餐外的菜品也是可以的，而且还可以打八折。
“你看，光是这八折优惠，咱们来这一趟就值了，你刚才还说不用来！”徐苍望着手中的餐券很是满意，回头来好好“数落”了一番秦心。如今，秦心情绪好很多了，徐苍又是开始瑟起来了。
他将餐券收好，笑嘻嘻地跟秦心说：“你卡里钱够吧，我要吃大龙虾！”
秦心颇为好笑地看着跟小孩子一样的徐苍，无奈道：“你吃嘛，把龙虾当饭吃都行。”
“那你可是你说的。”徐苍那是一个志得意满，当即就准备拉着秦心去二楼吃饭。
然而，这刚一动身，大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徐先生！”
徐苍闻言下意识地望向大门口，却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子叫了他。
徐苍略微回忆了下，这声音不就是此前在飞机上听到的那个世界联邦航空飞行员协会主席的理查德吗？
“嗯？是你？”徐苍定住脚步，颇为诧异地看向这位位高权重之人。此前，便是这位直接让国际民航组织和印尼民航局对卫星着陆系统进行了双重的临时授权，这手段当真是翻云覆雨啊。
只是，这位不是应该在英航总部嘛，怎么第二天就到这里了？
理查德看起来身高超过了一米九，足足高了徐苍半头，而且身形健硕，气势如渊如狱。他走起路来，当真是虎虎生风，来到徐苍面前，更是气场逼人。
“我说过，你能活下来，我就会来找你的。”理查德背负双手，犹如一座高山一样。在他面前，徐苍都显得无比渺小，这就是长年累月而形成的威严，这就是全球飞行员的领导者的气魄。
徐苍收敛起了与秦心的轻松心境，目光转而严肃：“你找***什么？”
“你很好！不对，是非常好！这样的人才当然值得我来这一趟。”理查德微笑着：“过来的路上，我跟乔纳森通过电话了。空中开反推，以发动机爆炸的冲击波扫开火山灰，啧啧啧，徐苍，你的思维当真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理查德虽然是白人，但是中文说得极好，但是这种反差感让徐苍感觉到一丝不适。
“过奖！”徐苍眉眼微垂，显然对跟这个飞行员的人物打交道不是很乐意：“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哈哈，徐先生！我感觉有件事你会有兴趣听的，至少比吃午饭要来得重要。”
徐苍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徐苍！你很厉害，但是在最后进近阶段你是不是无视了地形警告，强行落地？而且，法规之中命令禁止空中打开反推。”理查德轻笑着：AA对你的做法很不高兴！”
徐苍翻了个白眼：“我是归管，可不AA的态度。”
“但是AA已经向申请对你的调查权了！”
“什么？”徐苍猛地脸色阴沉下去：“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英国人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在这时，从远处又是走过来一个华人模样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墨镜走到徐苍面前，礼貌地伸出右手：“你好，徐先生，我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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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国家试飞院！
“洛克希德马丁？”徐苍没有去握洛明的手，而是颇为疑惑地与其拉开距离：“你找我？”
洛明看到徐苍如此明显的警惕姿态，不由有些无奈：“徐苍，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戒备的。我只是来谈谈合作的，是带着善意来的。”
“谈合作？我一个飞民航的，你跟我谈合作？”徐苍才不信洛明的鬼话：“洛克希德很久之前就不做客机业务了吧，咱们能合作什么？还是说L1011三星客机给你们造成的记忆还不够深刻，还要再试试水客机业务？”
L1011三星客机是洛克希德在超过二十年前的一款三发大型客机，一款在工业上无比成功，但在商业上糟糕得令人难以置信，毁在了一颗五美元灯泡的“传奇”机型（有人晓得灯泡梗吗？）。
或许是L1011三星客机对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人所带来的伤痛过于刻苦铭心了，在提及这个机型的时候，洛明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徐先生，咱们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洛明咳了两声：“我们洛克希德马丁对重启客机业务没有什么兴趣......”
洛明话还没有说完，徐苍直接打断下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玩军工的什么时候还要找上我一个干民航的？”
“都是做做生意，赚赚辛苦钱，有什么不能合作的？”洛明笑道：“徐先生，天赋纵横，在民航这种讲究四平八稳的领域消耗自己的时光不觉得太可惜了吗？试飞，徐先生不考虑一下转行试飞吗？我们有专门的试飞学校，以徐先生的天资，只要稍加学习，那就是最为顶尖的试飞员。”
“然后给你们试军工的航空技术？”徐苍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在洛明说话之际，站在旁边的理查德突然笑了起来：“说我们多管闲事，看起来，你们手也伸得很远啊，到我们民航抢人了！”
面对这个世界民航飞行员的领头人，洛明还是表达了足够的尊重：“理查德先生，飞行哪有什么军民之分啊？现代的大型涡扇客机不也是从军机中演化出来的吗？徐先生这种人才就应该站在开辟飞行技术的最前沿，而不是在民航这种浪费天资的地方。就比如，这次火山灰事件明明是徐先生力挽狂澜，可为了你们所谓的规定，竟然还要进行跨国调查。”
洛明说着转向徐苍：“徐先生，试飞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在那里，你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而非被种种可笑的规则所束缚。徐先生，只要你来我们这里，我们定会给你开出最为优渥的条件。”
“钱？可是我个人不怎么需要钱啊。”
“徐先生说笑了，看起来你对我们的薪酬条件不放心吗？”洛明赶紧道：“如果徐先生不放心，我.......”
“不是，我是说她很有钱，所以我个人不需要那么多钱。”徐苍说话的时候指向了身边的秦心：“还有，她应该也不会同意我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的。如果我去的话，那后面该不管我了。”
….
“啊？这位是徐......夫人？”洛明愣住了，他从总部收到的徐苍的相关信息里可是没有任何关于徐苍家室的内容。
其实，洛明对徐苍并不了解。他仅仅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在雅加达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别说了解徐苍了，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但是，今天早上总部发来传真，要求对徐苍进行招募，并且给予了他极大的权限，可以视情况开出足够丰厚的条件，第一要务就是将徐苍纳入自己的试飞部门。
讲道理，洛克希德马丁的名声在全世界都是响亮无比的，叱咤天际的猛禽F-22便是出于洛克希德马丁之手，徐苍应该是听过才对。
原本洛明以为这种招募会相当简单，然而徐苍的表现不仅仅对洛克希德马丁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有些反感，这是洛明始料未及的。
秦心脸色通红，不过还是说了一句：“试飞的话，还是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他去。”
“喏！”徐苍笑道：“明白了？请回吧！”
说着，徐苍拉住秦心便是要走。不管是那个理查德，还是洛克希德马丁的洛明，他一个都不想见。
然而，徐苍还没有走上两步，理查德便是说道：“徐苍，不需要我帮你摆AA的事情吗？”
徐苍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来，面容极为正色。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AA是在申请调查权，而非已经获得调查权，第二，我不觉得会授AA调查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AA裁定我飞行失当，那又怎么样AA想要跨国执法不成？”
“看起来，你对自己国家的民航局很有信心啊！”理查德笑道。
“别的不说，将我交AA调查这种事情，我们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说完，徐苍又是作势要走！
然而，随着一阵皮鞋撞击地面的沉闷脚步声响起来，三名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朝着徐苍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徐先生，你是否有些太过有恃无恐了。”
徐苍目光很快就定位在了为首男人胸前所挂的证件上，上面分明AA的字样。没想到，英国航空管理局的人来得这么快。同时，在英国航空管理局后面，两个看起来黑黑瘦瘦的男人也跟了进来，他们同样是佩戴了一些工作证件，看这架势，怕是印尼民航局dA。
好家伙，英国航空管理局和印尼民航局联袂而来，凶势不小啊。
AA连夜赶过来，我还真是脸上有光啊。”对这种说起话来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人，徐苍从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只见英国航空局的代表走到徐苍面前，细细地打量了徐苍一番，最终露出一丝微笑：“我在路上听乔纳森说了下情况，空中开反推，心算下滑轨迹。徐先生，你的技术多厉害我还不清楚，但是胆量当真是我生平所见之最。”
“不敢当。比起胆量，我觉得你AA更大，竟然敢调查的人，比我可大多了。”徐苍反唇相讥：“有事吗，需要我给你也复述一下事件过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