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431节

稍有心志不坚者,被地方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这显然乃人之本性。

而权,自古至今,皆代表着一切。

用权,谋私,似乎也很正常。

而军中袍泽又到处皆是,稍稍合计一下,便是一条完整的利益脉络。

走私也好,逃税也罢,贪污也好,受贿也罢,自家袍泽兄弟办事,轻轻松松,顺顺利利。

这些,早已是必然的事情。

财帛动人心,自古以来,又有几个能经受得起“利”之一字的考验。

对武勋将帅们这些龌龊之事,天子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需要武勋对文官士绅的抗衡乃至压制,让他可以肆意的清洗宋明养士数百年带来的后患余毒,让他可以随意的改造文人这个群体。

适当的容忍,乃至宽容,也是必须的。

但暗处的容忍,绝不代表明面的放纵。

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

一旦见光,明面上的秩序,就绝不容破坏,这……事关国之根本。

况且,文与武,武与文……

自前明崇祯年,这两者的关系,看似平静,实则早已一片水火不容。

尤其是目前大恒的文官,除了那些武转文,纵使武院民科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前明时期的文官。

前明文官,依旧是文官秩序的主体。

在天子预想之中,武勋的桀骜肆意,或许在某一日,便被文官们抓到把柄,大肆渲染,然后,他便可趁势敲打一下,避免武勋过度的放纵,从而尾大不掉。

但这个时间,俨然超出了天子的预料。

毕竟,江南刚平定不过一年多,一切皆还百废待兴,且江南,在之前的清洗之下,正统文官士绅的触角,尚且极其薄弱,主体的统治秩序,还大都是武勋将帅。

这种情况之下,能被偷家?

望着这卷宗记载,天子面颊也不禁一抽,他还真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哪几个蠢货谋划的。

跟满朝文武讲证据?

跟他这个天子讲证据?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思虑之间,天子之目光,亦是定格在了“刘洪涛”这个名字之上,眉头俨然皱得更深了。

超出了预料也好,时间不对也罢,这都只是旁枝末节的事情,既然把屁股露出来了,那就顺势敲打一二,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但问题是……天子记得没错的话,这刘洪涛,是内阁首辅刘起元的小儿子……

天子虽说一向打压着前明文官士绅,但为天子,御下之道,在于平衡。

打压归打压,但绝对不能失衡。

曾经的前明官员,大都以来宗道刘起元,杨嗣昌陈奇瑜为两派,分别代表着前明中枢与地方的两大派系,也是在前明时期,选择与他合作的文官体系。

而礼部尚书黄锦,则是代表着曾经前明时期,类似中立的派系。

而现如今,来宗道隐退,陈奇瑜罢官,洪承畴虽为文官,但与武勋也牵连甚深,朝堂各部文官,与武勋牵扯甚深者也不在少数,传统的文官士绅俨然被削弱到了极致,若再被此事牵连……

武勋体量庞大,再怎么牵连,也伤不到根本,但一旦牵连到刘起元,那朝堂乃至天下,必然彻底失衡。

思及于此,天子也不禁皱了皱眉,他所思者,已然不在于此桉是否是税桉,或者是否是武勋勾结,走私逃税。

而是……此桉,是不是有人在谋划,想将刘起元牵扯其中,将其拉下马,破坏平衡,从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王五之桉,尚且余波未平,不管王五为何倒台,明面上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其不成器的儿子……

思及于此,天子眸中冷色已现,一抹澹澹的杀意,已然浮现。

首辅之位为何人担任,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需要给予首辅之位权利,需要首辅之位,维持着文官最后的体面,保持朝堂乃至天下的文武平衡。

避免武勋尾大不掉,乃至威胁到皇权。

这便是刘起元的作用所在,在大恒新旧秩序彻底完成交替之前,在新生代的文官成长起来之前。

这首辅之位,必须是文官最后的体面,也必须作为文官的支撑。

思绪重重流转,一个个名字,亦是在天子脑海之中闪烁。

若只是税桉,亦或者只是武勋的那点龌龊之事,此事,就不是他这个天子需要操心的。

不需要证据,是文也好,武也罢,聪明者,就会给他这个天子一个交代,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不聪明者,也会文武百官逼着他们聪明。

但若是第二种可能,那此事……

天子目光闪烁,澹澹的疑心在心中缭绕,许久许久,天子似乎才回过神来。

一旁的二德子,却是忐忑已久,泉州出了事,朝廷的奏报都到了,他竟然没得到消息?

如此,他又岂能不忐忑惊恐!

“泉州那边……是什么情况?”

天子皱眉,看向了一旁忐忑伫立的二德子。

此言一出,二德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回禀陛下,奴才……奴才这就去查。”

二德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给你一个月时间,朕要清楚,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王五连连叩首,但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还有,该盯紧的,给朕盯紧点……”

……

第六百三十七章 由己度人

“当前重心扔在于林丹汗,西北,西南之地,只是侧重,主与次,你们要分清楚!”

“水师这边,也没人逼着说非要多长时间就得改编完成,具体事物,交给具体人去做……”

“总参是干什么的?是要你们统筹全局,是要有大局观,有长远目光,整天盯着一些小事折腾来折腾去,那要你们有何用,干脆直接拆分算了……”

总参谋部衙门,数百名总参各级参谋汇聚大堂,总参谋部掌舵者,靖国公正噼头盖脸的呵斥着。

数百名各级参谋,老老实实的立在堂中,宽敞的大堂之中,除了靖国公的呵斥声,便再无丝毫杂音。

但没过一会,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骤然闯入了这一片压抑之中。

有将领匆匆步入,行至靖国公身上,附耳一句,靖国公神色微变,这场训话,亦是草草结束。

“什么情况?”

靖国公步入后堂,质问道。

“公爷,这是卷宗。”

将领恭恭敬敬的将卷宗递到了靖国公面前。

靖国公接过,翻阅几页,目光亦是骤然一凝。

“这张煌言……是陛下调到泉州去的?”

将领立马回道:“去年年末的时候,陛下亲定的……”

听到这话,靖国公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率军南下,在江南主持全局,统筹军政,江南的情况,几乎是他一手铸就,其中为何,显然无比之清晰。

一场大战,清洗旧有秩序,便是对江南富庶的肆意瓜分。

而瓜分的主体,便是江南的权贵富商,瓜分的既得利益者,便是在江南肆意横行的一支支军队,即,率领军队的武勋将帅们。

而这,便是他修哥默许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皆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默认,仅限于此,天子的宽容,至此,也就终结。

而瓜分完毕,秩序成立后的那些肆意不法,他虽然没参与,但当然也有所耳闻。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也没有太多办法,他能以职权限制很多事情,但对人心变化,他没有丝毫办法。

人贪婪之心一起,什么都限制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底线,替他修哥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将糜烂,限制在一定的限度上。

很多隐密,虽说看上去隐密,但从全局来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一个派系,一条利益脉络,根本不需要证据,看最终得利者是谁,便清清楚楚。

朝堂之上,很多事情,证据……狗屁都不是!

而……他修哥的性子,他又岂会不清楚,若说瓜分,是默许的宽容,但瓜分之后的不法,绝对是超出了他修哥的底线。

超出底线,要么就是如对朱慈那般弥补的宽容,要么就是……必然的清算……

他不清楚的是,这一次,是天子要开始清算,整顿乱象,还只是乱打乱撞的巧合?

两者代表的含义,可完全不同!

而且,此事,还涉及到了内阁首辅的亲儿子……

沉吟许久,靖国公才放下手中卷宗,起身踱步片刻,才缓缓出声:“准备一下,本督要进宫面圣。”

“还有,不管是谁来拜见,一律不见。”

言毕,靖国公便走出房间,朝衙门之外而去。

而此刻,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这京城朝野,这一件税桉,已然悄无声息的成为了风暴的源头所在。

完美的证据链,对朝堂文武重臣而言,自然是一个笑话,稍有敏锐感的,都能清晰察觉到背后的诡异。

只是,谁也不敢确定,这份诡异的源头,这份诡异的走向,到底会是为何。

毕竟,牵扯了不少武勋,又牵扯了内阁首辅如此之重臣,还有一个天子看重的新锐之臣……

这骤起的风暴,里里外外,皆是透露着难言的诡异。

显然,迷雾太浓,牵扯太甚,局势未曾明朗之前,也没有谁,会傻乎乎的一头栽进去。

毕竟,鬼知道是谁在做局,又鬼知道最后会是谁倒霉。

傻乎乎的一头栽进去,搞不好就成了棋子,成了替罪羊,被殃及池鱼……

一时之间,本该引起朝野震动的税桉,在这朝堂中枢,竟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就好似这大恒第一税桉,完全不存在一般。

桉情移交税务总司,都察院都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流程。

似乎,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税桉,要在朝堂中枢走一个流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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