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216节

虽只有五六岁年纪,但,这个五六岁,显然,和世间其他人的五六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李叔,朕看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天子才转过头,看向了李修。

闻此言,李修缓缓合上手中奏本,随即,拿过小天子面前的奏本,才道:“那春哥儿说说,这奏本上是何人所呈,所叙为何,该如何处理?”

“这是,这是……江南户部……左侍郎洪承畴所呈。”

小天子皱着眉头,断断续续的说着。

“奏本上说,浙江……查获了六家囤……囤货居奇的商贾,湖州府知府,巡检……杭州府……金华府……共计有十六名官员牵扯其中……”

“洪承畴请示,该如何处理……”

虽是磕磕绊绊,但最终,小天子还是将事情诉说清楚。

李修亦是合上了洪承畴的这封奏本,随即看向小天子问道:“那春哥儿认为该如何处理?”

小天子皱着眉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李叔,朕不知道,”

“商贾之事,同样也是有利有弊。”

“荀子有言:北海则有走马,犬吠焉,然而中国得而畜使之。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然而中国得而财之。东海则有紫。鱼、盐焉,然而中国得而衣食之。西海则有皮革,文旄焉,然而中国得而用之,这便是商人的作用,亦是商人之利处。”

“但,若商贾不行荀子所说正常交易之事,给大明繁荣做贡献,反倒是囤货居奇,勾结官员,祸害百姓,动荡一方,那,这是不是就是弊处?”

“嗯。”

小天子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李修再问:“那,商贾这般行事,那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小天子立马出声:“是弊大于利!这些商贾官员,该杀!”

“对,是该杀!”

李修点了点头,又道:“但,杀的前提是,咱们要考虑,杀了这些商贾官员,会有什么影响,这个影响,造成的利弊又是如何?”

“如果,作为决策者,无法抵挡,或者无法面对做出决策的影响,那纵使弊处再大,也得暂且缓之,寻求他法徐徐图之。”

说得虽如此慎重,但笔锋在这封奏本上,却是未曾有丝毫停顿,短短几字,便定下了那浙江数百人之命运。

“李叔,朕知道了。”

小天子点了点头,满脸认真。

“明白就好,要牢牢记住。”

李修一把将小天子抱起,笑道:“吃点东西,李叔就送春哥儿回宫。”

“好吧……”

小天子明显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他还想着,这次出宫能玩一下呢!

府中伙房已是忙碌了一天时间,随着一声吩咐,一个个美味佳肴,亦是接连摆到了桌面上。

稍稍填了一点肚子后,李修便如来时一般,怀抱着小天子,再次进入了皇宫之中。

待李修将小天子送回乾清宫后,再出来之时,暮色已临,天边落日最后的余晖,划过天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时着。

漫步于乾清殿外广场,凝视着天边残阳,李修却是突然驻足,随即,转身,步子迈开,亦是朝皇宫深处而去。

残阳的余晖消逝得很快,李修步子不紧不慢,身形,亦是慢慢的没入降临的暮色之之中。

最终,当李修停下步子,驻足之时,面前已是由空旷转为寂静,由肃穆转为阴冷。

白纱飘荡,烛火闪烁。

灵堂空旷,不见人影,崇祯的棺椁,依旧坐落在这灵堂之中。

此景入眸,李修目光闪烁,驻足许久,才缓缓迈开步子,行至棺椁前。

轻抚棺椁,阴冷的质感透过指尖,清晰的传至心底。

李修心中很是平静,从未有过之平静。

一切虚妄,幻想,皆已散去,唯剩下的,便只有冰冷的现实,一如这棺椁的冰冷质感。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寂静之间,李修轻声微喃着这出自孟子,且被明太祖朱元章亲令删节的一句,亦是当初引起京城惊天风暴,直接导致崇祯驾崩的一句。

神色已然没有任何彷徨,唯有已经确定本心的坚定……

第三百三十五章 文明辉煌的土壤!

破虏山。

武院。

自崇祯二年三月武院创立,距离至今,已经过去了近四年时间。

这座武院的职能权限以及规模,与最初相此,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最初,武院,亦只是作为京蓟, 宣府,三地军队兵将的进修培养之地。

而现如今,武院的职能,早已经蔓延至整个大明,也正是因为武院的存在,借助武院的职能, 布局了天下卫所, 当初天下皆反的局势,才未曾彻底失控。

当然,如今之武院,随着李修对天下布局的变化,准确的说,如今已然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军事培训机构。

时至如今,武院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文武并重的存在,民科开设,培养武人牧民之能。

武院学子,或为统兵之将,或为牧民之官,或领御史之权, 巡查天下。

纵使只是初现端倪,在大明统治机构之中, 武院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存在。

权势影响,亦是让天下文人为之忌惮,已然成了李修掌控天下, 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

如此,对武院,李修自然是极为上心, 且不说那海量的财力物力的投入,只要坐镇京城,那每月必定是有数天是会来此武院,或行讲师之责,或巡视监督,从不曾懈怠丝毫。

尤其是自开设民科起,难寻合适文人讲学,在民科初设之时,李修更是亲自上阵,在这武院亲自讲学月余时间,挑选出堪用之材,才度过那一次近乎默契般的文官反噬。

忆往昔,再观如今之武院,李修亦是难免感慨良多。

如走马观花一般,从校场,观,将士操练,呼喊声震天,

数大校场之上, 呼喊声震天, 一个个军阵横列,有演步军操练,也有演骑兵战术,更有一排排各式火炮排列,背负火铳的火炮兵进行火炮操练。

在教舍之中,观学子或高颂兵法经典及大明律法,或持笔学习算数,亦或有匠人实验工匠技艺,观测天文地理……

一切的一切,已然近乎超出了这个时代的限制,诸多在外界看似离经叛道的东西,在这武院里,在制度与军法以及李修威望的三重贯彻之下,已然成为习以为常的东西。

任何一个制度,皆会经历,从草创,到成熟的这个阶段。

武院,自然亦是如此。

职能权限及规模的扩大,是一说,内部机构制度的完善,亦是一说。

如兵事之上,亦是细分了步,骑,炮,工,水五科。

顾名思义,对应的,自然就是步兵,骑兵,炮兵,工匠,水军。

步科,骑科,炮科,工匠,自然就是在这破虏山武院操练培养,而水军,则是由武院在登来开设的水军分院,专司培养水军兵将。

这些制度的细分,无疑是出自李修的规划,其中,自然也添加了不少源自后世的理念。

如在这个时代,并不受人重视的算数,工匠技艺,以及被神话的天文,以及诸多现代科学的基础,李修亦是或多或少的在这武院留下了种子。

在这由他一手铸造的武院之中,他的话,自然无需担心得不到贯彻,也无需担心大环境的偏见与舆论压力。

种子落下,剩下的,就是等待制度政策关照之下的成长发酵。

再到未来,时机成熟,再以这些种子为基础,扩展蔓延,日月换青天,将成为真真正正的现实!

完全可以说,纵使数十万大军,在李修心中,也比不得这武院的存在。

不仅仅是通过武院蔓延的权势掌控,更是武院之中,已经培养而出诸多雏形体系。

这些,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

孕育种子,扩散蔓延,形成体系。

那,在不远的未来,数千年的民族自信,才不至于被外来者无情碾碎。

这才是他最像做到的事。

不然的话,光是一时的辉煌,他也不至于如此费尽心思去布局。

“不错,当继续保持,尤其是工匠一科,要加大投入,扩大规模,不要怕养闲人,数百万军队都养了,不差这几百几千人。”

“对民间精通技艺之人的招募,也要加大力度,对西学也无需太过顾忌,对有用的,取之,无用的,弃之!”

行走观察之间,李修亦是不停向如今的武院祭酒张默嘱咐着。

只不过,当说及西学之时,一直点头应声,就差没拿个小本将李修说的话记下的张默,亦是突然有些迟疑。

犹豫一会,张默还是忍不住道:“将军,对西学的取,弃,这个界限,还请将军明示。”

“嗯?”

当看到张默那迟疑的神态后,李修亦是一愣,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能被他任命为武院祭酒,替他掌控这个武院,这张默,自然是他母庸置疑的心腹。

落魄书生,家境贫寒,沦为难民,最终投奔勇卫营,被他挑选至亲卫,多番培养。

才能算不得太出众,但有一点,却是极得李修欣赏。

人如其名,默,是沉默的默。

少言寡语,从不多言,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擅作主张,对命令,也是不折不扣,严格执行贯彻。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质,他才将其提到武院祭酒这个位置,替他在武院贯彻这些不被时代环境所允许的种种政策制度。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任命,显然没有错。

张默,墨守成规,不折不扣,做得极为不错。

以往,从未提出过疑虑的他,在这个事情上,竟然提出了疑虑?

这倒是让李修有些惊讶。

但很快,李修便反应了过来,沉声道:“你是指西教?”

“将军英明。”

“院中徐光启以及一些传教士,暗地里经常性活动,传播那些西教教义,末将碍于工匠诸科都未成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末将以为,西教教义,实乃歪门邪说,若让其借着武院权势发展,恐会酿成不小的祸患。”

当得到张默这个肯定回复之后,李修的神色,亦是骤然阴沉了下来!

在如今这个时代谈西学,自然离不开传教士这个群体。

西方文化,在最开始,能够蔓延世界各地,除了大航海时代的兴起,自然离不开传教士这些背井离乡,奔波万里,只为传播主之教义的传教士。

事实上,自他掌权起,就曾有不少传教士意图拜访,只不过,在如今的大明百姓看来,不过是外番蛮夷。

更别说堂堂大明秦公府的下人了,那更是见到便会乱棍轰走,以免污了尊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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