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110节

眼前的,是乌泱泱的一群人,乱糟糟的模样,若非穿着军甲,是绝难看出这竟是一群兵将!

事实上,很难想象,竟然有军队仅仅是因为操练太累,便能聚众闹事,违逆对抗上意。

京营,再一次刷新了军队的底线!

亦是……再一次刷新了李修对勋贵这个集体的认知。

此刻,李修面色漠然,眼眸中,竟无丝毫怒色,就这般漠然的注视着眼前这些聚众抗议闹事的兵将。

踏踏踏……

隆隆的脚步声响起,天地间仿佛都在震荡!

数千披甲执锐的将士,从营门口奔涌而入,而后,将这闹事抗议的兵将,彻彻底底的包围起来。

抗议,闹事,顿时就有些惊惧,但他们,底气尚足,数千人闹事,谁还敢责罚他们数千人嘛?

“告诉他们,他们触犯了哪几条军规!”

全场寂静,就连这营中其他兵将,在这声势之下,亦是大气都不敢出,李修的声音,亦是清晰传至每个兵将耳中。

话音落下,很快,直冲云霄的呼喝声,便回应着李修的这一句话。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

“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

“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

当直冲云霄的呼喝声落下,李修环视着眼前已是一片惊惧的闹事兵将,脸色神态依旧无一丝一毫的波动。

“告诉他们,触犯这些军规,后果是什么!”

“犯者,斩之!”

当呼喝声再次回应,这四个字,就如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这勋贵两营所有人的心中。

场中,惊惧,恐慌,已然彻底蔓延!

那所谓的众意难违,法不责众,在此刻,似乎……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靠!

一道道目光,顿时汇聚在了那一袭血色披风之上。

谁都知道,这一刻,这位高高在上的镇北侯,将以一言,定下数千人的生死!

寂静。

难言的压抑,顿时笼罩了全场。

锵!

有兵器跌落,一道惊惧的身影,猛的跪倒在地,高呼求饶!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如连锁反应,瞬间蔓延。

场中,亦是跪倒一片。

此景入眼,李修眼中,亦是第一次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似释然,又似不屑。

释然的是,军法如狱,但数千性命,就在这天子脚下,而且还是在这特殊时期,终究是不好交代。

不屑的是,事实上,他不愿妥协丝毫,他更想,以雷霆万钧之手段,将眼前所有胆敢违逆他者,尽皆在这世间抹除!

但凡有一人持刃反击,这事,就从闹事,转为兵变。

性质就完全不同,处理方式,亦是……更符合他之所想。

可显然,这群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人,只敢在暗地里弄些龌龊把式,并没有正面与他对抗的勇气。

但此事,要李修妥协,来个只诛首恶,法不责众,李修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他不是天子,他只是一个统帅三军的武将,他无需顾虑那么多,时至如今,能让他有所顾虑的,也就只有朱由检一人。

其他人,所谓顾虑,只不过是杀得还不够狠而已。

兵甲尽卸!

数千闹事兵将,如同猪猡一般,被压制已经集结的京营军面前。

小旗及其以上将领皆斩!

数百余颗人头,滚落在这京城北郊,数百道涌泉,亦是洒落在这大地之上。

而其余闹事兵卒,则尽皆逐出京营,发配至西山矿场,其余生的每一天,都将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之中度过!

血腥,严苛且残酷的军法,亦是在此时,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展现在十余万京营将士的眼中。

当然,最重要的便是,李修亦是清晰的向朝勋贵集团,展现什么叫做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小旗及其以上将领,尽斩!

可没有顾忌他们的身份是什么!

当然,李修也没有给这些勋贵任何发难的机会,事毕之后,一封汇报的奏本,立马就上奏到了天子案前。

朝议之上,天子再次发难于本就已经惊弓之鸟的一众勋贵。

给本就恐怖的风暴,再添上了几分汹涌。

如今的大明中枢,亦是在这汹涌波涛之中,彻彻底底的偏离了所有既定轨道,驶向了真正的未知之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

这一句出自孟子,且曾经被朱元璋亲令删除的名句,在如今这席卷大明的风暴之中,却是不知不觉的在这暗流涌动中流传开来。

纵观青史,任何一次改革,任何一次触犯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那皆是意味着血流成河!

如今的大明,亦是如此!

李修与朱由检所触犯的,是整个统治者群体的利益,而非单纯的某一个派系的利益。

所谓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在这个事实已经成立的情况下,基本上已经不太可能。

这种情形,换做任何一朝一代,如此所作所为之人,在面对整个统治阶级的反噬,毫无疑问,定是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但大明朝,崇祯年间的这一次,却是和以往历史上的每一次改革都有所不同,且更具偶然性。

一场危机国运的战争,李修的趁势而起,将绵延大明几十上百年的规则撕裂,借着大胜之威,亦是将最为重要的兵权,从大明朝堂文官与勋贵手中夺走。

那京蓟总督,虽已卸下,如今,不过是镇北侯,领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总督京营戎政,但谁都不是傻子。

勇卫,京营,宣府,蓟镇,两军两镇,几乎囊括了大明朝政中心,乃至于整个北方的绝大部分兵权,都被握在了李修这个功臣……如今群臣口中的篡国祸害,王莽霍光董卓之流手中。

武将以兵权倒逼朝堂,以兵锋威慑天下!

天子却不视此武将为祸害,为之忌惮乃至打压,反倒是助力其成长,视之为心腹,仗其势为倚仗!

这等情形,纵观青史,亦是前所未有。

如此奇怪得让人难以置信的组合,如今却是压得满朝文武,皆是喘不过气来。

纵使他们智计百出,用尽各种手段,乃至于铤而走险,行大逆之事,可,大势,依旧是滚滚压下,没有丝毫停滞……

狗急跳墙,人急了,会怎么做?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被逼急了,又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已经在李修脑海里盘旋了许多天了。

他虽未参与朝政,但其中消息,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事实上,风暴起因于京营,但事实上,从一开始,绝大部分矛盾,就不在于京营。

而是在于皇权与臣权之间的冲突与矛盾!

如今之局势,在兵锋的威慑之下,在朱由检的大刀阔斧之下。

大明朝天子失落多年的皇权,已然要重新崛起!

皇权崛起,随之而来的,必然是臣权的衰落!

而臣权何来?

自洪武君临天下,臣子如蝼蚁,那个时代,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永乐靖难得天下,同为马上天子,大权在握,群臣亦是与蝼蚁无异!

而之后,漫漫青史,书写的就是臣权与皇权的斗争!

多少人呕心沥血,才握在手中的权力,才将那一念之间可取人性命,一念之间动荡天下的皇权,关进笼子,关在那幽深的皇宫之中!

现如今……

谁愿意生死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谁愿意从俯瞰众生的执棋者,变成任人驱使,生死尽在一念之间的棋子!

铤而走险,显然,是必然的,也是已经成为事实的。

现如今……

他们能够铤而走险到什么地步?

或者说,他们还能从哪一处铤而走险?

北郊京营帅帐,李修轻抚额头,眉宇之间,满是思虑之色。

一个国家,军与政,乃是根基。

如今,在军之一项,根基已存,虽未稳固,但已没有了什么太大阻碍。

但政之一项,他李修,可谓是毫无根基,当然,如非必要,他也不会去涉足政事。

一切,皆是朱由检这个天子在折腾。

纵使如今倚仗军威,朱由检折腾得再厉害,其在朝政的根基,无疑还可以说得上脆弱。

浩瀚大明,不管是那富庶繁华的江南,亦或者如今乱象四起的北地,还是这延续大明数百年的文官群体在当政。

每一个朝廷官员,其背后,皆是无比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脉络,牵扯之大,之复杂,无疑是难以想象的。

且,如今虽军威正隆,但文贵武贱的大环境,依旧存在,文官主政一方,大权在握。

诚然,这世间不可能全是一片黑,但,在那一个个无比错综复杂的关系脉络影响下,京城的每一点动荡,都将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天下。

随之而来的,京城朝堂的满朝诸公,每一个念头,也皆能影响到整个大明天下!

党朋伐异的时代,国与君的利益,在个人与朋党的利益面前,可是不值一提。

这也是为何赈济安置措施极其完善的顺天府,出现民乱,那陕西延绥兵变,三边总督都能被贼埋伏袭杀的原因!

如此一个庞大且复杂的体系,是这个大明存在的根基,但,在某些时候,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亦是会成为祸国之动荡根源。

夜已深。

乾清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和以往殿中的压抑不同,自那一场大胜过后,乾清宫,乃至于整个皇宫,就随天子之龙颜大悦,一扫往日之压抑,宦官宫女们,亦是无需以往那般颤颤惊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落得个杖毙之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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