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71节

先是三阿哥上前奏了同历法相关的折子,什么北极高度、黄赤距离什么。而后康熙有口谕,另在澹宁居后每日测量寻奏测得畅春园北极高度、黄赤距度,报闻。

康熙对于天文科学的重视,在历代帝王中也能算是翘楚。曹颙站在列队中,看着手中的时宪,想得是康熙五十四年的事。

真真是两眼一抹黑,半点不晓得。毕竟他上辈子不是历史研究者,对于清史,也不过是拜小说电视晓得个大致情形。

虽说晓得准噶尔准那边会叛乱,但是在康熙五十七、八年的时候。这事儿虽说心里晓得,但是曹颙却也没法子制止兵戈之祸。

不说曹颙是晓得了历史,就是那些不晓得历史走向的兵部官员,也都晓得那边的策旺阿拉布坦是个不安分的。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万里迢迢,哪里是好轻易出兵的?再说,总要讲究“师出有名”。

如今,策旺阿拉布坦虽说小动作不断,但是面表上还归顺于朝廷。要是朝廷轻易出兵征讨,那如何能安抚其他的蒙古部落?

最最关键的是,国库空了,没有出兵之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曹颙想到此处,有些疑惑。那历史上那次西藏叛乱,是哪里出的粮饷?按照目前所知,国库早就是入不敷出。又是连年不断的局部灾荒,康熙还要昭显“仁德”,年年都有省份减免钱粮。

想来,还是动用的地方财政。在南边诸省,有朝廷的粮仓。早在福建旱灾还有广东米价高涨时,都从江南同湖广两地的粮仓调粮。

想得远了,曹颙不禁有些自嘲,钱粮是户部的事儿,关他这太仆寺卿何事?

三阿哥奏完,是刑部议覆,江南江西总督赫寿疏言,江苏巡抚张伯行参布政使牟钦元藏匿海贼党羽张令涛一案,查,上海县民顾协一,因赎房控告张令涛与海贼合伙见在海内。及审问顾协一,并无证据;又搜查牟钦元署内,亦并无张令涛。讯张令涛子张二,称伊父往湖广、福建,应行文两省巡抚,拏解送审。

听到这里,百官便晓得江南的政局又有变动。

不晓得是帝王心术,还是权力倾轧,这江南的主官们这些年鲜少有对路的时候。

早年噶礼为江南总督时,手下曾有一倚重的张姓幕僚,曾代表噶礼同江浙沿海的海贼有所往来。

噶礼案发后,此人不知所踪。

后张伯行在翻阅地方的案宗时,发现有邻人状告张令涛勾结海贼一案。此张令涛,正同当年噶礼案的落网之鱼同名同姓。

经过一番追查,张令涛的下落也有了消息,竟是在江苏布政使牟钦元为幕宾。张伯行向牟钦元索要此人,牟钦元却道此人早已离开布政使衙门。

而后,因这个张令涛,张伯行同牟钦元就打开了官司。一个道对方是有心维护,有勾结海贼之嫌疑;一个上折子连呼冤枉,将自己战死的老子都抬了出来。

总督赫寿,是康熙亲信,这个时候却有所偏帮。所上陈述,皆对张伯行不利,不仅说张伯行此言皆虚,还道张伯行出入随行众多,恐有噶礼的下人为噶礼报仇,疑心过甚,导致弹劾牟钦元,云云。

噶礼同张伯行的案子,最后虽说已噶礼丢官罢职了解,但是张伯行日子也不好过。名声狼藉不说,朝廷这边也没少申饬。

清官难为,通过张伯行的遭遇,曹颙也算是有所明悟。

吏治腐败如此,要是康熙的继任者不是雷厉风行的雍正,那会是什么模样?

虽说是抄家皇帝,于国于民有益,可谓是明君。

想到这些,曹颙对四阿哥的畏惧便减了几分,微微侧过头望去,四阿哥站在三阿哥右手,俯首做恭顺状。

旋几,散朝。

王公百官各自散去,太仆寺的众位官员也回了衙门。

进了十月,落衙比之前早。处理了一些公文,见过几个司官请示后,曹颙便差不多熬到落衙的时辰。

今儿是十三阿哥寿辰,寿礼早就使人送过去,稍后是过去凑热闹的。因此,待落衙后,曹颙换下官服,同伊都立两个一道往十三阿哥府来。

依旧是门庭冷落,十三阿哥府外,看不出什么热闹的。进了大门,院子里停了几辆轿车,看着是来此道贺的女眷的。

却说前几日兆佳氏同曹颂母子两个闹了那一出后,曹颂还好说,身强体壮,虽说失了点血,但是养了一日便渐好;兆佳氏到底岁数大了,急怒攻心之下,又气又吓的,便有些不舒坦。因此,初瑜这两天忙着侍疾,今儿也没有过来。

秋末冬初,时节变化之际,正是老人家容易染疾之时。

皇太后打塞外回京后,身子有些不利索,皇子阿哥们散朝后多去畅春园请安问疾了,今天来十三阿哥府来给十三阿哥庆生的只有四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

除了这三位皇子阿哥,剩下的多是兆佳氏那边的亲戚。有一人,虽说不是头一遭登十三阿哥门,但是也算是难得之客——那就是平郡王讷尔苏。

早年讷尔苏被康熙养育在宫中,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两个长年不了几岁的叔叔都有几个交情。

自打“废太子”风波,十三阿哥被牵连时,讷尔苏也没像其他世故之人,对十三阿哥变了态度。

只是自十三阿哥康熙五十年出宫开府后,怀着愤懑之气,闭门不出,宗室中亦鲜少与人往来。

讷尔苏身为铁帽子王,是随性之人,也有几分傲气。既是这边懒得见外客,他那边便也不愿贴冷脸,所以便来得少了。渐渐的,只剩下些人情往来,越发难得见上一面。

今日讷尔苏能来,实属意外。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心中纳罕,彼此看了一眼,寻思他是不是受曹颙的影响。

十三阿哥同曹颙有救命之恩的事儿,随着曹颙这些年对这边府里的孝敬,也渐渐传扬开来。

十三阿哥虽说也有些意外,但是他是洒脱之人。既是讷尔苏看似随意,十三阿哥也便没有郑重其事,说话间仿佛同过去似的,并无什么二样。

一个口称“十三叔”,一个直呼其名,说起西北的政局,两人倒是颇为有兴致。

四阿哥坐在一侧,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品着这边的新茶。

虽说当初曹颙将这几家往来的府邸都送了小茶园,但是只有十三阿哥与制茶上最为上心,使人寻了顶好的师傅。因此,这边的茶叶,真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这新茶入口,想着户部的亏空,四阿哥少不得想起曹颙。

外头不少人讹传,都道是曹家的亏空是截留了两淮盐税得以补上的。

四阿哥这些年在户部当差,却是晓得其中详情,那些还亏空的银子,最少有半数是曹家从茶园上所获,另外半数就是太湖那边的珠场。

曹家还清了亏空,立时将茶园上交,并没有贪婪私欲。曹寅同曹颙父子,平素也都是闷头做事之人,这点倒是很对四阿哥的胃口。

只是以曹颙少时之能,搁在太仆寺,实是浪费了。要是在户部,说不定能有大出息。想到这些,四阿哥放下茶盏,心里若有所思。

这时,有管家来报,道是太仆寺卿曹颙同少卿伊都立来了。十三阿哥闻言,忙打发管家将两人引到这边。

见讷尔苏在座,曹颙心里也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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