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72节

乌喇那拉氏见丈夫脸上露出寂寥之意,给他斟了杯茶,笑着说:“前几个月晓得北边有茶树,还觉得稀奇,现下喝着这边产的茶叶,并不比南边贡上来的差!如今,京城爱茶的,都寻人托关系走几个王府的门路。咱们府上,因爷行事向来严谨,敢打秋风的不多。听说淳王府与平王府那边,被几个老王爷念叨得不行。幸好拢共也不大的地方,又是这几户人家把持着,否则内务府那边少不得有人要打这个主意。虽说不过几顷地,不值几个钱,却也是人情!好像曹额驸与十三弟很是亲厚,咱们倒是沾十三弟的光了!”

曹颙啊,四阿哥想起他,不禁生出丝错觉,就好像时光又回转到十一年前,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贝勒,身边跟着十五六岁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老十三。那年,嫡子弘晖才五岁,虽还没到上书房读书,却已开始启蒙。若是弘晖没夭折,今年已是十六了,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

乌喇那拉氏虽不知曹颙与十三阿哥亲近的缘故,四阿哥却是晓得的,也知道这些年来曹颙对这边的往来人情并不是看在十三那边,而是有些“报恩”的意思。

只是他不是多话之人,也不指望那点子恩情能够收回些什么。再说,当年打江南回来了,皇父已是赏赐了他们兄弟不少好东西。

想到这里,四阿哥不由一怔,皇父待曹家确实不凡,皇父是恋旧重情之人啊。

……

西城,曹府,梧桐苑。

曹颙披散着头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这个哪里在嘀咕?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他是十月二十打济南府出发的,今天午后方到京城。当初刚上路之时,原想进京后立时奔到塞什图家,将那小子先揍上一顿,随后再说道其他的;在路上这几日,反而思虑的多些。先要核实事情的真伪,也不能莫名其妙就去收拾塞什图;另外就是要晓得妹妹的心思,到底在觉罗家过得如何。

想到这些,他甚是后悔。如同父母那边一样,生病了怕儿女担心,家书里只报还好;萍儿这边,怕也是报喜不报忧,成亲这两年,还不晓得受了多少委屈?

已经打发人去觉罗府那边,寻曹家过去的那两房陪房探问究竟去。他自己则回梧桐苑,洗了个澡,换了身上的脏衣服。

梧桐苑正房,摆设物件早已收起入库,又因长时间不住人,显得有些阴冷。虽然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炭盆,但是曹颙还是觉得有些暖和不过来。

这边只留喜雨、喜雪两个大丫鬟带着两个小丫鬟看院子,对于曹颙的突然回京很是意外,里里外外的,便有些张罗不开。送水慢了,寻不到上房的梳子,等等。

曹颙正思量着如何解决萍儿之事,自己出口恶气不算什么,关键是要萍儿日子过得美满。若是觉罗家的日子过得不爽快,不过了就是,大不了再给她找个好人家。

曹颙心里终是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封建礼教发展到极致,没有几个男的不是大男子主义。想要为萍儿再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却是不易。不过,也不能因此委委屈屈地过一辈子,大不了就让把萍儿接回来,让她坐产招夫。

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塞什图,正黄旗护军副参领这个缺,若不是他托平郡王讷尔苏出面打了招呼,哪里会落到塞什图身上?

喜雨与喜雪两个,见曹颙披着头发坐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谁上前侍候他梳头。

想着畅春园时遇到的那个圆脸护卫,热心地给自己领路,曹颙的心里一阵烦躁,立时站起身来,对喜雨、喜雪两个吩咐道:“去二门问问,曹忠家的回来没有!”

因要顾及到曹颐脸面,不好大肆声张,曹颙便让曹忠家的去觉罗府走一遭。

喜雨与喜雪两个俯了俯身,应声要下去问话。曹颙皱起眉来,摆了摆手,道:“算了,我直接过去前院吧!”说着,便要往外走。

“额驸,头发!”喜雨小声提醒道。

曹颙听了,伸手往脖子后一摸,方晓得头发还没梳。他只得止了步,让喜雪上前给编辫子。

辫子刚编好,便有小丫头来回话,曹忠家的求见大爷,在院子里候着。

曹忠家的娘家侄女,正好是曹颐陪房的媳妇子。这番特意过去寻她问话,开始还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后来才道,是姑娘早发下话,不许他们做下人的往娘家那头瞎传话。

塞什图收了个通房是真,曹颐去年腊月小产亦是真,还有个消息,那就是觉罗府那边最近这大半个月正在为塞什图寻二房。

曹颙越听心越冷,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悔恨不已。这门亲事,纵然是觉罗家主动,但若是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也不会这般就应承下来。可是他却是认错了人,瞎了眼,让自己的妹子受了这般委屈。

曹忠家的见曹颙恼了,原想要劝两句,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觉罗家虽然是红带子,但是竟然敢这般怠慢曹府出去的姑奶奶,就是她们做下人的也跟着不忿。

这次随曹颙进京的,除了魏黑、小满,还有张义、赵同两个。张义与赵同并不知曹颙进京的内情,只当大爷是回京公干的。

魏黑却是在道台府时隐隐听过风声,因关系到曹颐,知道是曹颙最惦念的,便让香草仔细问过,所以知道原委。小满向来跟在曹颙身边,因此也晓得些个缘故,对三姑爷在心里也骂了好几遭。

曹颙忍着怒气到前院时,张义与赵同两个都回家看各自的父母家人去了。他们两个是这边府上的家生子,父母都是曹家的老人。

听说曹颙要去觉罗府,魏黑与小满两个心里有数,小满道:“爷,早就该去了!不过是瞧着老爷在南边,大爷也不在京里,娘家这边没人为姑娘做主,他们方敢这般欺负人!小的这就去招呼人,将咱们府这些人也拉过去让他们瞧瞧,省得还真当咱们府是软柿子!”说着,便要去喊人。

魏黑到底看事长远些,晓得这事情闹大了,曹颐那边实在难做人,便一把拉住小满,说道:“咋呼什么?且听公子的!”

曹颙正是怒火中烧,根本就没听进去小满的话,已经大踏步往马房去。

……

西华门外,觉罗府。

塞什图用了晚饭,到前院陪母亲说了会话,便听门房来报,道是平郡王府使人来请。

第247章 舅爷

西华门外,觉罗府。

听说平郡王使人来请,塞什图微微皱眉,看了妻子与母亲一眼。因不好让人久等,塞什图便吩咐人去马房牵马,自己与母亲又说了两句出去。

待儿子出去,喜塔拉氏牵着曹颐的手,在炕边坐了,带着忧虑道:“瞧你,又见瘦了!纵是孝顺父亲,为父亲守孝是天经地义,但是也不好如此糟蹋自己个儿的身子!厨房我叫人熬了燕窝,一会儿端上来,你先喝上一碗!”

曹颐听了,心下甚是感动,想着这两年喜塔拉氏待她的情分,心中一软,说不出话来。

喜塔拉氏拍了拍媳妇的手,叹了口气,问道:“媳妇,你同额娘说句实心话,到底是咋想的,为何巴巴地要说起二房来?”

曹颐慢慢低下头,道:“媳妇还需为父守孝大半年,爷孝期已满,身边总要有人侍候。再说额娘已经是花甲之年,早点添个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也是我们的福气!”

喜塔拉氏看着曹颐,道:“若是二房进门,生了子嗣,这家里还有你的地方吗?媳妇,额娘能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就算你与图儿置气,也不该这般任性,拉扯进其他的女子来,否则将来你想要后悔也晚了。咱们女人都是命苦,不能像男人那样肆意,这就是命啊!”

曹颐将自己的手覆在喜塔拉氏手上,喃喃道:“额娘要是媳妇的亲娘多好!”说话间,眼圈已经红了。

喜塔拉氏听了,略带嗔怪道:“傻孩子,婆婆不也是亲娘吗?是你丈夫的亲娘,同你自己个儿的有什么区别?这世上虽然多有恶婆婆,但是也有亲如母女的婆媳!”说到这里,略带迟疑,问道:“是图儿先前的糊涂事,伤了你的心了?那你自己个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曹颐眼神有些迷离。是啊,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自己这般狼狈?

喜塔拉氏不知该如何开导媳妇,却也晓得若是再这样任由小两口自己做主闹下去,就算最后不至于“和离”,怕也难免要成为“相敬如冰”的一对怨偶。因此,狠狠地将曹颐给说了一顿,恼她不将丈夫放到眼中,否则怎么能容其他女子染指。

要知道,丈夫可不仅仅是丈夫,还是以后自己孩子的父亲,这般轻易地就要将丈夫送出一半给人,怎对得起自己的孩儿?

就算因伤心,不稀罕夫妻情分,难道连着孩子的那份情分也舍了?等到二房真进门,长子是庶出,分了一半家产不说,若是真讨了父亲欢心,欺负其嫡出的弟弟妹妹,就她这个绵性子,哪里是能为儿女做主的?若是二房妾是心黑手辣之人,谋害嫡子也是有的。

这期间,又插了几个宠妾灭嫡、嫡庶之争的,听得曹颐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原来在闺中,曹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长辈女眷又少,哪里听到过这些?平生所知的,不过是曹家那些事罢了。到了觉罗家,因喜塔拉氏门风严谨,往来的也都是甚重规矩的人家。

曹家长房这边,前些年因曹寅溺爱幼子,姨娘琉璃很是张狂了一阵子,却也不敢在李氏面前有半分失礼。最后儿子死了,自己疯了,也算是下场凄惨。

二房那边,兆佳氏素来是要强的,曹颐生母这块就不用说了,单说对府中其他妾室,也是任意捏拿,无人敢反驳半分。

曹颐只是被丈夫之前所为伤心,想着给他安排房妾室。她自己个儿,则可落得个清净,陪着婆婆安生过日子,省得闹出些是是非非来,传回娘家让父母与哥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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