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2003节

雍正摇摇头,道:“朕还没糊涂,方才实在是心里燥了,发作到你们头上。你们是朕的臂膀,政务繁重,家务上有所懈怠也难免。”说到这里,带了几分不甘,咬牙道:“还以为弘皙是个安分的,却是串联宗室,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十六爷闻言,嘴角抽了抽。

都是圣祖子孙,堂兄弟之间往来,再正常不过,有弘历同弘皙亲近在前,旁的王府子弟同弘皙有人情往来也没什么隐晦之处,现下就成了“串联宗室”。

若是事不关己,十六爷也就跟着看笑话;可关系到自己的长子,这罪名就令人觉得沉重。

事关弘皙,皇上忌讳,不是辩白的好时候,十六爷只好老实地站在十三爷身后待着。

雍正也不过是发泄一番,若是按照他的本心,恨不得立时将弘皙的差事夺了,命他幽闭在家,不要四处乱窜。

说起庞各庄王府也好,王府周遭的八旗驻军也罢,知晓的最清晰的就是雍正。

从弘皙出宫就府前,粘杆处的眼线就先一步入了王府。王府周遭的八旗驻军,也都由两位雍正器重的潜邸旧臣掌握。

要说弘皙有谋逆之心,雍正是不信的。

可他也晓得,弘皙确实曾得圣祖厚爱。圣祖欲效仿明太祖事,在康熙末年并不是空穴来风。

在朝臣中,曾赞成这点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嫡嫡庶庶,这才是雍正最忌讳之事。

十三爷同十六爷都瞧出这个,可身为臣子,却又不好说什么。也是他们两个厚道,不是那落井下石的,否则顺着雍正的话,说上几句,弘皙即便不死,也会难逃劫难蜕层皮。

从御前下来,十三爷同十六爷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身为皇上臂膀,晓得雍正不是个大度的,看似待弘皙优容,实际上不能说眼中钉肉中刺也差不多。

可这关于弘皙的流言,却是将他们两家的长子都牵扯进去,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虽说他们现下身居高位,可越是如此,惦记将他们拉下来取而代之的人越多。

“十三哥,您瞧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有人成心针对你我兄弟,还是有人借着弘皙之事推波助澜?”十六爷带了几分疑惑道。

他将可疑的人选在脑中过了一圈,还是无法断定哪个有这样的魄力,同时向当朝权势最盛的两位亲王开炮。

十三爷闻言,眉头皱得紧紧的:“要说故意针对你我兄弟设局,总要图点什么。现下宗室中,能取代你我兄弟的人并不多。”

皇上并不是谁都信得,除了他们两个,就对十七爷还看重些。十七爷对政务并不热衷,对两个哥哥也亲近,自然不会多生事端。

越说这些,兄弟两个越糊涂,最后也没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要教导弘普同弘昌两个与弘皙远着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受了连累。”在宫门外分道时,十三爷郑重告诫道。

十六爷点头应了,骑了马往曹府去了。

今天,曹颙休沐。

十六爷到时,曹颙正在客厅待客。

今日造访曹府的,是十二爷夫妇。

十六爷听说时,还愣了一会儿。说实在话,从养心殿刚出来时,十六爷心中怀疑过的对象,就是十二爷。

宗室诸王中,除了不受皇上待见的那些,沉沉浮浮最多的,就是被降为镇国公的十二爷。

而十二爷从郡王降为国公,就是在理密亲王薨后,同弘皙多少有些干系。

十三爷同十六爷还曾为十二爷在御前求过情,可没有顶用。他们自觉已经尽心,十二爷却是不信,似乎有所埋怨,因这个缘故,兄弟之间这几年疏远许多。

犹豫了片刻,十六爷还是决定露面。

客厅里,曹颙陪坐在堂,心里疑惑不已。

宾主入座半个时辰,吃了好几盏茶,十二爷已经是打着哈哈,并没有说明来意。

换做是其他人,曹颙早就不耐烦,让对方痛快地说明来意;可十二爷辈分比曹颙高,身份又尊贵,要是真说出什么叫曹颙为难的话,亦不好直言回绝,曹颙只好跟着他闲话。

夫妻两个联袂而来,既是十二爷不好说的,定是由国公夫人说了。

国公夫人虽是长辈,可论起身份来,还比不上初瑜这个和硕格格。就算想要同初瑜说些什么,也要商量着来。

曹颙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踏实下来,同十二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待听说十六爷来了,十二爷随着曹颙起身,神色有些尴尬。

同为圣祖庶皇子,两人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和硕亲王,一个却是闲赋的镇国公,身份已经是天壤之别。

十六爷倒是面色如常,露出几分意外、几分欣喜拱手道:“遇到十二哥,倒是真巧,有阵子没见到十二哥,弟弟这里给哥哥请安。”

十二爷强挤出几分笑,道:“不敢不敢,十六弟是大忙人,没功夫搭理我们这些闲人也是有的。”

他的话中带了酸意,十六爷也不接他的话茬,反而带了几分好奇道:“只听说十二哥这两年在府里养病,今日看来,十二哥气色还好,想来已经大安了。”

所谓“养病”,不过是闲赋在家后的“遮羞布”,十二爷被噎得不行,涨红了脸,闷声道:“还好,总算没死了。”

见他如此,十六爷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随着曹颙入座,静静地吃起茶来。

今日曹府待客的茶,味道却是不同往日,不是常见的铁观音与龙井,茶汤清澈异常,茶香绵长。

“好茶!”十六爷忍不住赞了一声。

他是真心称赞茶好,十二爷看着,却只觉得他端着亲王架子,不再搭理自己,实在可恶至极。

十二爷满心羞怒,已是坐不住,站起身来,对曹颙道:“府中尚有俗事需要爷打理,就不再叨扰了。”

竟连同行来的夫人也没等,十二爷辞了一句,便起身往外走。

曹颙留不住,只得随之送出大门外。

十六爷却是没有起身,只悠哉地坐在原位吃茶。

以他亲王之尊,却是不必对十二爷假以颜色,可尚有兄弟名分在,如此一来到底显得狂妄了些。

这并不是十六爷平素待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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