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717节

年熙才二十多岁,就有这样的见识,很是不容易。再加上他之前上过的取消“贱民”的折子,可谓是上报君王、下怜百姓,已经是比很多官员强出太多。

他脸上带了郑重,思量片刻,道:“你先回去,你姐姐不敢应承你,是怕十三福晋那关难过。她会尽力的,到时若是不成事,你也别埋怨她。”

七格格本已绝望,听曹颙这番话,又生出几分希翼,不迭地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滚落。

曹颙这番说辞,倒是与初瑜先前所说的切合上,使得七格格心中生出愧疚之心。原来,姐姐并不是不帮自己,而是不知帮不帮得上……

曹颙叹息一声,道:“你家中事忙,今儿我便不留客,改日我同你姐姐过去看你。”

七格格不愿人前失态,低着头应了,请曹颙先上马。

曹颙不再多说,骑马与七格格别过。

虽说知道这个时候,出面荐太医给年熙要承担麻烦与风险,但是听说年熙病危那刻,曹颙心中还是有了决断。

这个忙,要帮。

在旁人眼中,年熙不过是年羹尧嫡长子,是可以巴结或者攻讦的对象;在曹颙眼中,年熙却是一个会顾念国民生计的好官。

之所以用初瑜的名义应承下,是不愿七格格心中生了芥蒂,也不愿在世人面前将曹家与年家连在一处。

他可是知道,年家离倒霉的日子不远。

说起来。如今在外人眼中,曹家与年家不能说水火不容,也是有些仇怨的。

接替李熙为苏州织造的,奉旨查抄李家的,不是旁人,正是年羹尧的姻亲与心腹。

待曹颙回到园中,初瑜想来也是真担心妹妹,并无隐瞒之处,说了妹妹登门相求之事。她想的,倒是与曹颙所想的不谋而合。

那就是请出方种公到年府,却又不要让曹家与年家太亲近。

本来这种事,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出面最好,毕竟方种公现下名义上是王府供奉。

“要不,咱们去求求十三叔、十三婶?”初瑜道。

“莫要让十三爷、十三福晋为难。若是他们能应承,他们早就应承。”曹颙道。

十三福晋是顾忌皇后,怕皇后多心,不愿与年贵妃娘家扯上干系;十三阿哥这边,则是圣恩太隆,为了自保,只能做孤臣了。

年家不仅是皇亲,还有两个儿子是封疆大吏。

若是举荐的太医,治不好年熙,不过是要预防年羹尧的迁怒;若是治好了,则要思量思量,皇上会不会生出忌惮之心。

施恩,有的时候也是双刃剑。

初瑜见丈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露出几分不忍,道:“但凡有一丝希望,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七妹妹守寡啊。”

“你出面。明日我陪着你十三爷家的园子。你这做姐姐的,关心出嫁的妹子,也在情理之中。”曹颙想了想,道。

初瑜听了,脸上露出欢喜,随即又皱眉,道:“十三叔、十三婶那边?”

既然十三阿哥与福晋已经回绝了七格格,初瑜这个时候再上门,就有些不知趣,说不定就要得罪人。

“他们那边,我亲自去说。”曹颙道。

其实,以曹家与方种公的关系,想要接方种公出诊,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儿。只是如今隔着十三阿哥,十三福晋又极为看重方种公,曹颙也不愿失礼。

还好,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只是心存顾虑,并不是随便挑理之人。因此,当曹颙提及想要接方种公去年家时,两口子都没有多话。

十三阿哥望向曹颙的目光,还带了几分激赏,笑着道:“孚若此举,以德报怨,当得起‘仁义’二字。”

曹颙在甘州与年家有不快之事,十三阿哥早已知晓。

他才不相信自己曹颙夫妇过来,只是因初瑜疼惜妹子的缘故。落在十三阿哥眼中,是曹颙动了“善念仁心”,默许妻子出面帮忙。

虽说早年对于曹颙的“妇人之仁”,十三阿哥颇有微词,可是现下他也只能在心里赞曹颙有宰辅之质。

方种公倒是痛快,见曹颙亲自来说,也不问是去哪一家,直接就点头应下。

其实,所谓曹颙夫妇过门“苦求”半日什么的,不过是做给旁人看。要不然,有了曹颙夫妇的先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跑过来。

从怡亲王府花园出来,曹颙与初瑜没有回曹园,直接带了方种公一道回城去年家。

马车上,有昨日预备好的一些名贵药材。

方种公手上,则是把玩着几颗褐色小药丸,不时还放在唇边舔一舔……

第1079章 恶客

年府,年老太爷住处。

年老太爷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神情满是冷漠:“此是我年家家事,将不劳将军操心了。”说到这里,他横了旁边侍立的年轻人一眼,道:“年斌,送客!”

地上椅子中,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了这话满脸通红。

年老太爷却没有再多言的意思,手中转着两个碧玉球,阖眼不再看人。

那中年人面露尴尬,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道:“亲家太爷,不是晚辈无礼,实在妹夫那边缺人手,妹夫这才打发晚辈回来接富哥儿回去。”

年老太爷却没有与他辩嘴的意思,眼睛睁也没睁,屋子里很是抑郁,只有玉球摩擦的声音。

还是旁边侍立的老总管是给年斌使了个眼色,年斌才硬着头皮出来,对那中年人道:“舅舅才回京,想来也乏了,要不先回去歇歇,过两日再过来吃酒。”

那中年人晓得这是婉转说辞,自己已将做了恶客。自己磨了半天嘴皮子,年老太爷没有使人将自己撵出去已经留了情面,更不要说吃酒不吃就的。

只是瞧着年老太爷这样子,余怒未消,要是真使家法处置了年富,自己可还真没法向妹子交代。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不好强说,否则怕是更糟糕。

他只能挤出几分笑,先告辞出来。

看着他出去,年老太爷手中的玉球已经停下。

老人家睁开眼睛,面上已经露出颓败之态,叹了口气,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很是狠得下心。问一不问熙儿如何,倒是生怕委屈了年富那个小畜生!”

老管家听了,劝道:“太爷息怒,说不定是二太太自作主张。二太太疼三少爷,老太爷也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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