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666节

李氏见他执意,道:“既是如此,我就叫你表舅问问看。”

李诺再次起身谢过,因不放心家人,他告了个罪,离了曹府,由人领着去李家新宅。

李家新宅这边,高太君将银子的事交代完毕,就诸事不理,任由孙氏安排。

孙氏便安排了住处,王氏的屋子,是高太君指的,就在后院正房西间,高太君住了东间。

其他人的住处,则有孙氏安排。

两间耳房,住着三个妾室。后院东厢三间屋子,给李诚夫妇,西厢三间给李讲、李证兄弟。

前院堂屋三间,孙氏住了东边,西屋留做客厅。东厢给李诺夫妇,西厢是李语夫妇,倒座三间,做了厨房与库房。

李诺回来时,众人已经从高太君前散去,回去收拾各自的屋子。

李诺见新家不大,却井井有条,心中对高太君甚是感激。他先到高太君处请了安,而后说了想要侍奉祖父去盛京之事。

高太君也想着此事,毕竟现下李家没有下人,李煦年岁又大了,还不知能不能熬得过,总要有子孙在跟前才好。

晓得这个大重孙打小稳重,她还想着留他在京当家掌事,便想要劝他留下,安排李语前往。

李诺苦笑道:“老祖,李家已经败落,成了百姓之家,哪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孙儿料理?三弟身子不好,又一心要应考,是动不得的。二弟虽寡言,却是个有主意的。今日虽借老祖的光,让孙儿们有地方安身,却也不能就这样干闲着。二弟有聚财之能,李家以后,还得靠他多费心。孙儿不过是偷懒,给自己选了个轻省的活儿。”

虽说李家现下萧条,但是见几个重孙辈都是懂事的,高太君也颇觉欣慰。

“我这里还有三千两银子,原想着等你父亲回来,再给他,让他买地或置产。既然你说二郎有这个能耐,那我就拿出半数给他,任由他施为可好?你可要想好,这三千两银子,是李家最后的本钱。若是折损,往后的日子就要更艰难。”高太君想了想,道。

“孙儿信二弟,定不会让老祖失望。”李诺道。

高太君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

……

曹颙落衙回来,听李氏提及李诺来请安之事。

曹颙对他的印象,还是康熙四十九年那次见面,当初李诺七、八岁,因是庶出,行事甚是乖巧。

算算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他是李鼐长子,在父、祖都不在时,由他照顾家人。他本能以管家为名,打发兄弟去流放地进孝,却是要亲往。

单这孝心,就让曹颙生出几分好感:“倒是承继了大表哥的忠厚,若是他真要如此,我定想法子,成全他这片孝心……”

第1046章 点醒

李煦是四月三十出京的,同行的还有长孙李诺。

曹颙与孙文成两个,都到城外为李煦送行。押送的兵丁,是内务府属下的,早已得了十六阿哥吩咐,并没有给李煦上枷,也给了他们说话的时间,没有催促着启程。

通过半月调理,李煦的伤势已经痊愈。

他先吩咐了留京的李语、李诚兄弟几个,不外乎是本分行事,好生奉养亲长,云云。

而后,他谢过孙文成来相送,又郑重谢过曹颙。

虽说李家所住的屋子名义上是高太君的,但是她是一老妪,没有曹家帮衬,哪里会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

只是,这份郑重相谢,倒也点出三家现下关系,再不复早年亲近。三家家主在此,对此是心知肚明。

曹家几兄弟都是青壮,业已出仕,家族已呈兴旺之势;孙文成虽免官,但是其兄弟与次子都进了内务府当差,他自身的罪名也不重,随时能起复;只有李家,断了两代人仕途,孙辈还不成器,能不能再列宦门,都是不保准之事。

李煦的心中,不无酸楚,可是看着孱弱的嫡孙李诚,他还是说不出“勤勉攻读”的话。

“立身方是孝之根本,不可过劲,一切量力而为。”李煦临行前,对李诚道。

“孙儿谨遵祖父教导。”李诚含泪说道。

看着李煦年迈的身影渐渐远去,曹颙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来,请孙文成上车。孙文成看了眼李诚道:“诚儿体弱,来与我同车。”

李诚躬身道:“谢外祖父体恤,只是孙儿还好,且能骑得马。”

孙文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上了马车。

李语见状,眉头微皱,终是没有说旁的。

双生子李讲、李证两个站在旁边,看着孙文成与李诚说话,眼中带着几分失落。李鼐当年带他们出京时,他们已经六、七岁,都已经记事。

虽说这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接受自己是李家子孙的事实,但是更加怀念在孙家的生活。

嫡母可亲可敬,“父亲”宠爱,远不是李家这几年的锦衣玉食就能替代的。若是还在孙家,眼前这人就是他们的祖父。

曹颙见李诚如此,晓得他是怪罪外祖父没有援手李家。明明是打小就伶俐的孩子,现在却是糊涂。孙文成未必有能力援手李家,却有能力照拂李诚这个外孙。

眼看孙文成起复去内务府在即,李诚要是乖觉些,科举不成,就考内务府笔帖式,也是出仕之路。

曹颙想到李诚心高,怕他惹祸,少不得想着要嘱咐两句。不为旁人,就为让高太君与李氏少操点心。

想到这个,他抬起头来,对李语道:“万重,我有话对守真说,你先同五郎、六郎回去。”

李语道:“既是表叔吩咐,侄儿就先带弟弟们回去了。”

曹颙点点头,看着他带着双生子,随孙文成的马车去了,方对李诚道:“你外祖父自身尚且不能保,如何能援手李家?你若生怨,为难的只有你母亲。”

曹颙待人向来温煦,眼下却是有训斥之意,又说的是李家家事。

李诚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曹颙,有些不解他此话的用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可为,你外祖父不会袖手,任由你父问罪;我也不会旁观,让你姑祖母与老祖为李家日夜忧心。你还小,没有经历过先皇诸皇子阿哥夺嫡时的惨烈,以臣谋君,才是你祖父真正的取祸之道。”曹颙肃容道。

李诚听了,皱眉沉思,半响方道:“表叔此话,是指皇上在追究祖父早年献银九贝子、十四贝子之事?不是因国库空糜,整顿吏治丰盈国库?不是为了空出江南三个织造职,以待皇上心腹?”

曹颙道:“三者都有,后两者不过是以事论事,前者却是以事论人,无开解之道。”

李诚犹豫了一下,问出心中所惑:“观表叔行事,早年亦与皇子相交,莫非表叔目光如炬,早就辩得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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