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245节

灵前,摆着满满地两桌子祭菜。曹颙双手捧罐,跪在祭席前。从出嫁女开始,而后是外姓亲戚,而后是媳妇、侄女、侄媳妇、孙子、侄子、次子,每人夹三筷子,搁在罐里。而后,由曹颙这个长子夹了最后三筷子,然后装入七个小水饺,用一个苹果将罐子一堵。

上面摆了个烧饼后,再蒙上红绸绑好,就算是装好了罐子。

辞灵完毕,就到了起扛的时辰。

接下来,少不得又是摔盆、捧幡这些,折腾了一番,灵柩才从曹府门口起行。因胡同狭窄,所以正式起扛是在鼓楼西大街。

从起扛开始,就有扛夫开始喊“加钱”。

“本家大姑奶奶赏钱五十吊!”

“本家二姑奶奶赏钱二十吊!”

“……”

从鼓楼西大街开始,就是各府的路祭棚子。

曹颙几乎是一路步行,一路磕下来。

过了几家路祭棚子后,曹颙还受得住,几个小的已经受不住。曹颙使人将捧着灵牌的长生送到李氏马车,又使曹颂将左成、左住两个送到静惠的马车上。

天佑是长孙,得一路跟着。恒生见父亲与哥哥都在,说什么也不肯同左成兄弟上马车,也留了下来。

前面的祭棚里,几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十三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三人。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没有分府,不好单独路祭,就到十三阿哥的棚子这边同祭。

十三阿哥祭酒,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上香。曹颙带着兄弟与儿子们跪谢,按理,等十三阿哥他们拜祭完毕,曹颙还要哭几嗓子,已示哀痛之意。

不用司仪喊话,曹颙已经是泪落满襟。

直至此时,他才越发真切地察觉到,自己头上那片天没有了,往后再也没有人为他遮风避雨。

别人家的路祭棚子,主人拜祭完毕,都是跪送灵柩。十三阿哥几人是皇子,同曹寅尊卑有别,因此,只有十六阿哥跪了,十三阿哥同十七阿哥两个躬身相送。

十三阿哥府的路祭棚子过了没几家,就是雍亲王府的路祭棚子。

祭棚里,除了素服的四阿哥,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曹颙见过,是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弘时,一个却是眼生。

“他是本王的内侄年熙,今日随本王来送忠正公一程。”四阿哥淡淡地说道。

曹颙虽没见过年熙,却是久仰大名,晓得他是年羹尧的长子,纳兰容若的外孙,十二岁中举人。因身子不好,一直疗养,今年才捐官入仕。

年羹尧十月里已经升了四川总督,军政一手抓。这次西征,制定的路线中,有两条就是取道四川进藏的。

年羹尧的发迹,就是眼前。

看着送殡的队伍到了,四阿哥还是那番肃穆模样,将路祭这一出重新演绎了一番。

四阿哥主祭,弘时同年熙陪祭。曹颙率领众孝属跪拜谢礼。

队伍继续向前,此类的拜祭就不断重复。

从鼓楼大街到阜成门,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到了阜成门,不少送行的姻亲故旧止步城门外,曹颙才翻身上马,跟着送殡的队伍往城西二十里外三家窝子墓地……

……

城里各处路祭棚子,都已经撤下。

四阿哥忙着户部差事,直接去了外头的素服,露出里面的蟒袍来,吩咐了弘时同年熙两句,骑马往户部去了。

弘时骑马,同年熙一道回雍亲王府。

一路上,就见地上白花花的都是纸钱,有各处路祭留下的痕迹。

“啧啧,不过是个伯爵府的丧事,就劳动了这么些王府出面,好大的体面。”弘时不以为然地说道。

年熙笑了笑,道:“未必都是卖的曹家的面子。就像康亲王府同顺承王府,因同平郡王府同出一脉,看在平郡王同福晋的面子才设路祭。”

弘时挑了挑嘴角,道:“怪不得。就凭曹颙那个马屁精,哪里有这么多人卖他面子!”

年熙听这个绰号,觉得好笑,不解道:“怎么三阿哥眼中,曹额驸又成了马屁精?在外人眼中,他这个敛财童子可是皇上器重的能臣。”

弘时摆摆手,道:“能什么啊?拍马屁最能!一年到头,三节两寿,他次次都不拉,选得东西,不是正对阿玛心意,就是讨大额娘欢喜。这般用心谄媚,哪里是君子行径?”

年熙觉得弘时所说太过偏激,但是晓得他是孤拐性子,惯是认死理的,便也不劝他。

曹颙要是真没有半点才学,能弱冠年纪就几次挂印京堂么?

曹家有个御前侍卫,还有个点入了翰林的探花郎。就算曹家不复往日显赫,也能再支撑一两代人……

……

淳郡王府,书房。

见弘曙穿着素服见来,七阿哥问道:“路祭完了?弘倬他们两个没回来?”

“嗯,就儿子撤了祭棚后回来,二弟同四弟跟着送殡的队伍往墓地去了。”弘曙回道。

七阿哥点点头,想起一事儿,道:“听你额娘说,你姐夫将他的软甲送你了?”

“昨儿给的,儿子还没来得及禀告阿玛。”说到这里,弘曙犹豫了一下,道:“这是阿玛赠姐夫的,儿子是不是不当收?”

七阿哥像是陷入沉思,半晌方道:“那软甲还是早年我随着你皇玛法西征时,你皇玛法所赐。既是你大姐姐同大姐夫的心意,你就收着,当爱惜着用。”

弘曙躬身应了,七阿哥摸了摸胡子道:“你十六叔同十七叔两个是送殡,还是设了祭棚。”

弘曙回道:“阿玛,听说两位叔叔是在十三叔的祭棚里陪祭。”

七阿哥若有所思地看了弘曙一眼,道:“离中军出京还有不足一个半月,你没事多往你十三叔府上请两次安。只说是你额娘担心你出征,日夜不安,让你十三叔推荐两个做法事灵验的寺庙。”

弘曙听了有些糊涂,带着几分愧疚道:“都是儿子不孝,让阿玛额娘跟着担心了。”

见儿子这般老实本分,七阿哥微微地皱眉,心里叹息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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